神的孩子全跳舞（二十七）

织田柳吉做了一个梦，梦的主人是个黑眼黑发的年轻男人，年轻男人穿着白大衣，戴着副平光眼镜，手指飞速敲击键盘，一个个神奇的字符在他手中诞生。

        有人闯进实验室，带头的绿色衣服男人推倒白大褂同事，指着男人的脑袋大声斥骂，肆无忌惮地撒野。在咖啡店见过的话痨男人穿着同款绿色制服，梦里的他一脸严肃，是个十分靠谱的大人。

        大约是绿衣男人太聒噪了，年轻男人停下敲击的动作，摘掉眼镜细心地放好，慢条斯理地脱掉白大褂，同事连忙上前接过来。

        年轻男人卷起袖子，在绿衣男人的瞪视中，用拳头教训失礼的不速之客，一拳接着一拳，直到绿衣男人再也不能口吐芳芬。

        不愧是大魔王，能动手绝不逼逼。

        “住手！”

        话痨男人这时才反应来，连忙拉住还想继续行凶的大魔王，“博士，虽然这里是你的实验室，你拥有完全控制权，拥有直接击杀蛮力闯进来的不法之徒的权利，但你也不能动手打人啊！”

        大魔王深深地吐了口气，多日来淤积的烦闷一扫而空。很好，这样的蠢货请给他多来几个。

        同事上前将大魔王的白大褂和平光眼镜双手奉上，大魔王身穿白大褂，眼戴平光眼镜，重新变回往日里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精英模样。

        “如果你是高于草履虫的多细胞生物，如果你的脑子还没被女人的胸脯和部下的奉承填满，那请你用仅剩的脑细胞记住，敲门，礼貌，轻声，尊重，如果听不懂，就去请教你那失踪了三十年的家教老师。”

        “噗嗤——“白大褂和绿衣服不禁笑出了声，欢乐的气氛充满了整个白房子，除了躺在地板上呻吟的猪头人。

        闹剧之后，大魔王自己一个人守着白房子，白房子大得可拍，空荡荡，白惨惨，如同深埋地底的棺材，棺材里困着一只孤独的大魔王。

        “四月，你想要自由吗？”

        四月躺在操作台，滚来滚去，一个球也玩得很开心。祂听见主人的问题，便停止滚动，飞到主人身边，电子屏幕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博士，什么是［自由］？”

        “啊，抱歉，”大魔王忽然有些悲伤，他很难过，不知道是为了四月，还是他自己，“我忘记了，自你出生至今，从未走出过实验室。”

        四月似乎察觉到大魔王的低落，挥动机械翅膀，用轻快的电子声说道：“四月很自由呀！只要有网络，四月就能顺着网线爬过去呀~四月学到了很多很有趣的东西！“

        大魔王伸出手，四月落进大魔王手心，“是吗？”

        四月的电子屏幕显现出大大的笑脸，“是的！”

        大魔王温柔地注视着四月，眼神如水般温柔，语气坚定，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四月，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那一定是去往了遥远的星系。”

        四月问哪个星系，祂想变得强大以后去找他。

        大魔王没有回答，只是温柔地笑了笑。

        二十三岁那年，大魔王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织田柳吉走进白房子，墙壁上的电子屏幕明明灭灭，如同流光闪烁划过天际，大魔王背对织田柳吉，凝望无人知晓的星际。

        “我听见了来自遥远宇宙的声音，那是一切的开始，也是所有悲剧的开端。”大魔王转身直面织田柳吉，两个人凝视着两个世界的自己，“你相信光吗？每个孩子都有梦，那是我最初的信仰。”

        “日复一日的观察，日复一日的倾听，终于，在那天，我听见了另一个世界的声音。祂在求救，［请救救我］，那个脆弱无比的孩子哭泣着求救。我这才发现，与我建立联系的是比二维世界更低等的衍生世界，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拯救祂，只是给了祂一些能量。”

        “其实我在观察宇宙的时候也在想，如果有高维世界发现了我们该怎么办？如果我们的世界被侵略了怎么办？屠龙者终为恶龙。在高维世界占领我们的世界之前，我最先成为了侵略者的武器。”

        “游戏场是直接建立在世界上的，游戏有备份，用密钥恢复到初始状态，被毁掉的世界就会回溯到一切开始的时候。”

        “u盘里的是自毁程序，四月就拜托给你了，如果祂给你带来了麻烦，就告诉祂［我不要你了］，祂会自己离开的。”

        大魔王很悲伤，孩子的梦想脆弱无比，他的梦想啊，他守护了那么久的梦想，最终成为了他人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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