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徐灿已经被苏念迷惑住了，他怀疑自己又新得了什么病，要不然自己怎么会经常产生幻觉。

        苏念和徐灿两个人湿漉漉地回到小院。先去洗澡的苏念站在镜子前，仔细地观察着自己。她摸着自己的脸，手指轻轻地滑过眉头、鼻尖、嘴唇。

        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似是而非，每寸肌肤熟悉又陌生。

        “这是我吗？”苏念问自己，“我的眼睛怎么变长了？我的鼻梁怎么这么挺？皮肤怎么这么细白？我是要逆生长了吗？”

        洗完澡出来，苏念回到正房看到小妹来了。她不像平常那样主动打招呼，只是看了一眼就到桌子前倒了一杯水。

        小妹看到气势上有些高高在上的苏念，心里多了一些不安。她小心地靠近了苏念，说：“阿姨。”

        苏念瞥了一眼小妹没有回应。

        小妹又怯怯地叫了一声：“阿姨，我想打个电话。”

        苏念问：“打什么电话？”

        “给我妈妈打个电话。”

        “为什么要给你妈妈打电话？”

        小妹听到苏念这么说，心里凉了半截。她以为之前苏念是想让她联系上妈妈，可现在听苏念的语气她并没有这个意思。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小妹鼓起勇气继续说：“我想妈妈了，我想见她。”然后她从衣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纸条。

        纸条上的一串数字是手机号，是妈妈当年留下的联系方式。但是爷爷从来没有打过，所以小妹也不知道去找妈妈。

        “见她有什么用？她已经抛弃你了，不要你了。”苏念冷冰冰地说。

        小妹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听着苏念的话。

        苏念又说：“你在这儿不是挺好的，跟爷爷在一起生活多自在。”

        “可是，阿姨你说的我应该去上学的。”

        “上学？”苏念忽然冷笑了一声，“上学有什么用？”

        小妹无话可说，她确实不知道上学有什么用。

        苏念坐到椅子上，一手托着下巴，眼中略带一丝嘲笑，“学了那么多东西，其实不如做个傻子。读再多的书也不会让人家爱上你，人家只会一心一意等着不识字的人。”

        小妹听不懂，苏念说的这一大堆和她见妈妈和上学有什么关系。

        从外面进来的徐灿一把抓过纸条，“小妹你先回家去。”

        小妹迟疑地点了点头，然后又不放心地一步一回头地走了出去。

        徐灿直勾勾地盯着苏念，眼里带着质问。苏念扭过头去，不敢直视徐灿的目光。

        站起身的苏念躺回到气垫上，很快就睡着了。

        看着苏念瞬间入睡，徐灿简直难以置信。他抓起桌子上的几种药瓶，按要求一片不落地吃掉了。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要快点好起来，用最快的时间离开这座恐怖的岛离开这个可怕的人。

        但当他内心平静下来后，看到酣睡的苏念又动了恻隐之心。

        他蹲在了苏念的身边，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她。他看出她的容貌有些异样，和他们相遇时的她样子有了区别，但是他又说不上到底哪里不一样。

        他轻轻地挑起贴在苏念脸上的发丝，着魔般用手指划过她的脸颊。她全然不知，仿佛又进到另一片天地。

        睁开眼的苏念缓缓地坐了起来，她望着窗外。

        “你回来了，你回来找我了！”一个声音由远处传来。

        这个总是缠绕在苏念梦里的声音又回来了，但这次她一点也不陌生，“你真的还在等我吗？”

        “阿念小姐，真开心还能再见到你。”那个遥远的声音说。

        “你这么想见我吗？”苏念问。

        “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

        “我失约了。”

        “但你还是回来了。”

        “他没有回来。”

        “我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珍珠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为什么还不走？你不应该早早去转世投胎吗？”

        “我怕我喝了那个孟婆汤就再也记不得你们了。而且我还有想问的事情。”珍珠说，“小姐你不也回来了嘛。我至少等到你回来了。”

        苏念沉默了一下，“你不……恨我吗？”

        珍珠没有回答。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他没回来吗？”

        珍珠还是没有回答。

        “珍珠，你在听吗？”

        珍珠迟疑了一下问：“小姐，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回来过？”

        苏念有些惊慌失措，“没有啊，从来没有过……”

        “可是我觉得我看见你了，你就在我面前……”

        苏念没有回应，但是突然眼前一黑，她看不到任何东西也听不见声音了。她挣扎着四处摸索着，心里有些急，全身猛地一用力，她就像是从高处跌落到地上。

        咚！一声，她的头撞到地上惊醒。终于她又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光亮。

        还处于迷糊不清状态下的苏念轻轻揉着头。发现徐灿没在屋子里，她起身走到窗前望向院子。

        徐灿坐在仙女草前，手里拿着手机一直在网上搜索着关键词。再尝试了很多词条后，他觉得找到了解释自己疑惑的答案。

        “双相情感障碍，是一类既有躁狂发作又有抑郁发作的常见精神障碍。”

        徐灿仔细分析和对照后，觉得苏念的焦虑、强迫、经常有幻觉、妄想或紧张正是这种病的现实表现。

        他长叹，自己像是住进了精神病院，有了病友。只不过苏念显得更可怜些，比自己还要悲惨。她一直在亢奋和低落中循环往复，好像停不下来的车轮，滚向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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