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她没听错吧？打的她魂飞魄散？

        温可雅叫道：“她心肠也太歹毒了！就这还侠肝义胆江常曦，她配吗？”

        还免得她再次作恶，说的像她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至于吗？连条生路都不给。

        她不过就是想撮合一下她嗑的西皮，什么时候嗑西皮也有错了？再说了，她可是活生生的人，不像她们只是一本小说中的角色。

        温可雅理直气壮地放狠话：“等我从你身体里出去之日，就是风城灭城之时！我温可雅说话算数，决不食言！”

        云临听着识海深处的叫骂和狂言，怒意陡生。

        “混账东西！我本想着你年幼，一朝误入歧途也是有的。故准许你探知外界，原是想你跟着我看遍人世冷暖，能有所悟。

        “你明晰天地正道后若诚心悔改，去向我师父及各位师叔同门赔礼道歉，求得他们原谅，我必不会要你性命，小惩大诫便是了。

        “没想到你不仅不思悔改，反而口出狂言，扬言灭城造祸！小小年纪如此执拗狠辣，世所罕见，我看你也不必同我看人间，时机一到，魂飞魄散就是你的宿命！”

        温可雅牛脾气上来，梗着脖子不服气地叫喊：“什么叫天地正道？我是天道，我走的道就是天地正道！想让我魂飞魄散，我告诉你，做梦去吧！

        “就你也想让我魂飞魄散？你要是有那个本事，还用去找什么鬼仙人？连自己的灵根都拿不回来的人，想要天道魂飞魄散，笑死个人。”

        迟迟没等到回应，温可雅奇怪地唔了一声，云临这么轻易就认输了？

        耳畔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温可雅心中一惊，下一刻锁魂链就缠绕住她的脑袋，将她全身彻底包裹。

        锁魂链虽无形无色，但被锁魂链完全包裹的温可雅还是眼前一黑，堕入一片灰蒙蒙的世界。

        这个世界寂静无声，只有她乱糟糟的心跳声，静得可怕。

        她说不出话，看不见外面，除了死气沉沉的孤寂，再无其他。她好像被世界所遗忘，所抛弃。

        云临冷笑道：“你就在此老实待着，好好反省你的罪孽。”

        离开识海之前，云临不忘封闭温可雅的听识，这下温可雅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不见了。

        身体动不了，心声听不见，没过一会儿温可雅就感觉身上有一只小虫子在爬，抓的她神经痒得发麻。

        落到现在这个处境，温可雅依旧瞪大眼睛，犹是不服的模样。

        天道永不屈服！

        云临从识海中回神的时候，江常曦正翘着二郎腿吃杏花糕。

        她懒懒地斜了眼云临，肯定地问：“她害怕自己会魂飞魄散？”

        云临轻轻点头，端起茶水一饮而尽，平复心情。

        江常曦摇了摇头，嗤笑道：“敢做不敢当的妹妹我不喜欢，没劲透了，”说着她给了云临一个嫌弃的眼神，“居然被这种人夺舍，啧啧啧……”

        云临向后一躺，翻身背对江常曦，说道：“你碰上她，说不定还不如我。”

        江常曦认真地回忆了一下云都传言，据说最初只有落霞散人一人前去阻止，结果就是落霞散人受了重伤。

        后来是玄羲散人和其余三位山主一同出手，才将那人镇压，玄羲散人和三位山主还为此受了或轻或重的伤。

        “她是什么境界？罗刹境还是幽冥境？”江常曦很快否认自己的猜测，“罗刹境相当于仙道玄境，能在四位大修行者手下魂魄不灭，其中一位还是地境巅峰的修行者，她莫不是幽冥境巅峰？

        “好像也不对，幽冥境巅峰对标的是天境……”话音戛然而止，江常曦闭紧嘴巴。

        那个妹妹，不是普通的妹妹，是她惹不起的妹妹。

        她最好的选择是在此时和云临分道扬镳，不过多掺和此事。

        可是人活一世，总要有点坚守，不然如烂肉一坨，有何意义。

        江常曦望着云临的瘦弱背影，过了好半天，怔怔开口：“我会以我个人的名义，陪你陪到我不能陪你为止。”

        她没问那个妹妹到底是谁，没问那个妹妹为什么夺舍她，做出有些选择时本身就不需要答案。

        她想那么选，她就那么选了。

        云临闭上眼，嗓音沙沙的，“睡吧。”

        —

        翌日黎明，天空还泛着鱼肚白，三人就已起床打坐冥想。

        冥想完后，小二依照吩咐送来丰盛早膳。

        单是粥便有碧玉粳米粥、薏仁红豆粥、冬菇鲳鱼姜丝粥以及燕窝百合粥，面食则有一碟饺子及各种小笼面食，搭配的小菜是鲍参翅肚鸡鸭鱼肉，除此外还有各色酱泡菜、甜食糕点、参汤等等。

        这些菜食，总共上了三份。

        云临望着满满当当的桌子目瞪口呆。

        皇帝的御膳，想来不过如此。

        江常曦埋头苦吃，不一会儿就吃得油光满面，仿佛饿死鬼投胎。

        “吃啊！都愣着做什么？”江常曦掰下一只鸡腿，热情地招呼看呆的两人，“快些吃，吃完了我有事要说。”

        听见这话，魏辽右眼皮直跳，他总感觉少城主要说的不是好事。

        云临回神，挑了碗冬菇鲳鱼姜丝粥、饺子、一碟寻常酱菜以及酱猪肉摆到面前。

        其余的膳食全挤在桌子的一侧，保证不会被她的吐沫溅到。

        一般情况下，云临的进食速度很快。但是今天，她用餐的速度很慢。

        她慢条斯理地咀嚼着酱肉，望着这如断头饭一般的满桌吃食，隐隐猜到江常曦要做什么，眼眶微微发红。

        那年浪沧之行，她唯一不后悔地就是与江常曦相识。

        彼时她十四岁，江常曦十五岁。

        如今她十八岁，江常曦十九岁。

        四年倥偬，时光飞逝，岁月带走她们的青涩，带不走她们的赤诚之心。

        江常曦感觉肚子要被撑炸了，她打了个饱嗝，却没有停止进食的打算。

        她拿起勺子，直接舀了一大勺酱肉往嘴里塞，糖色酱汁自她嘴角流下，弄污衣裳也不在意。

        魏辽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少城主。”

        云临看不下去了，她走到江常曦身边，夺过她手里的勺子，轻斥道：“够了！别吃了。”

        江常曦哈哈大笑，躲开云临的手，抓住整只烤鸭啃食。

        云临一把抢走烤鸭，没好气地说：“小心撑死。”

        “好了好了，我不吃了，”江常曦向后一靠，轻轻抚摸圆滚滚的肚子，惋惜道，“再吃到这样丰盛的吃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魏辽闻言手一哆嗦，瓷勺落地摔成两截。

        他弯下腰慢慢拾起短勺，再坐正时，江常曦已经走到他的桌前。

        他看着递到他面前的象征着风城少城主身份的腰牌，没有伸手去接，静默不语。

        过了好半天，魏辽问道：“少城主这是何意？”

        江常曦随便找了个理由，笑说：“我要向风城那些人证明，没有风城少主的身份，没有你的保护，我依旧可以畅行天下，完成历练。”

        魏辽又盯着她看了半晌，生怕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说道：“我不信。”

        江常曦收起笑容，正色道：“你二十五岁晋入合境巅峰，到如今已有五年。难道你不想看看那道门槛之后的风景？”

        魏辽垂下头，自然是想的。

        没有一个修行者不愿跨过那道门槛，创造自己的法则，成为一个大修行者，领略更为精妙和玄奇的天地之道。

        “你十七岁就守着我，也该为自己考虑了，”江常曦半蹲下来，与魏辽保持在一个水平高度，“魏辽，你替我将腰牌送回风城，就去历练吧。”

        “少城主……”魏辽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少女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哂笑道：“希望我们风城再遇时，你已晋入玄境，而我也晋入合境巅峰。”

        魏辽最终还是接过腰牌，御剑离去。

        因为魏辽没选择骑马，江常曦看着马厩里的两匹草原马犯了难。

        草原马是云王所赠，赠给的是风城少主。她现在有意撇开风城少主的身份，这马自然也就不该骑了。

        但这马确实是好马，就这么舍了马，江常曦挺舍不得。

        毕竟她以后还是要当风城少主的。

        云临略微思索一下，说道：“兰玉家就在前面的椒花县，只是我现在不方便出面。”

        “我想起来了，”经她提醒，江常曦面露惊喜，“我曾和你们去拜访过叔叔婶婶，他们应该记得我。”

        云临和江常曦一人骑一匹马，多出的那匹还马算听话，跟在两人身后狂奔。

        谢家宅邸位于椒花县城的东北角，是一个三进三出的院落，有独立马厩。

        云临近乡情怯，牵着马等在巷口，没有露面。

        谢老爷没认出江常曦，倒是王夫人见到江常曦后，一眼就认出她是谢兰玉和云临的朋友，拉住她的手直说话。

        江常曦说明来意后，谢老爷二话不说同意替她养马。心愿达成，她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后，惦记着云临还等在巷口，便要告辞。

        王夫人实在热情，要留她用饭，江常曦不得不解释还有人在巷口等她。

        王夫人笑说：“你这孩子，怎好叫你朋友独自等在巷口。你们既到婶婶家门口，自然是要留你们吃饭的，否则兰玉该怪我们不重视她的朋友。”

        她说着便叫道：“福贵，你去请小娘子的朋友进府。”

        “不必麻……”江常曦话没说完，福贵一溜烟儿跑没了影。

        福贵很快回府，结结巴巴道：“回老爷和夫人，外外面的是是……是云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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