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犯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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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试放学早些他居然拿着这玩具去跑步,不知道发什么疯练习砍树,树纹丝不动,剑身上多了些划痕,也不知道这脆弱的剑身是什么材质。回去等他去洗澡的时候我擅自摘了眼镜用手机拍下这个丑哭了的剑。翌日以要去买日用品为理由和厉先生换了班去了鬼街。
白日里鬼街客流量不多,加上游戏已经开始不再是当日人潮汹涌的景象,进门的香料店和香水坊依然门口站着好看的服务生,只蹲着等人的男士们不再。两侧香味交织让人刚进入鬼街便心情愉悦,左侧一家房屋极其板正的鬼车专业定制服装店左侧展示柜里长衫旗袍右侧展示柜里西装礼服,里面展示的服装也层层叠叠复古典雅,看看我自己的服装需求,首先要便于行动,其次要有口袋装下小便宜、解毒剂、寄居蟹,最后我还是选择了右侧新潮时尚些的滚轮衣帽桶店铺。不等我进店看远处低矮房屋中走出个人,转身要锁门打烊,放弃了买衣服赶紧跑过去拦下那个老板,左侧众多商铺间挤着的这个低矮尖角破瓦屋中走出的人正是当日擒住厉夫人的左侧鼻翼带痣的中年男人,此时压低了灰色帽子不愿理我想要离开,要抓住他却被躲了过去。
“这位先生,我想定制个物件,劳烦您晚些打烊。”那人抬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确开了门,门内炉子不见火焰,旁边也没有摇摇晃晃捶打生火的工人,桌上没有焚香,连摆着的果子都少了几颗,分明是收拾好的景象,桌子上却有半盏未喝完的茶,通体翡翠荷叶底,白玉无瑕内中空,浑然一体带翠色,刻的是老叟戏孩童,茶汤清亮余半盏,屋内茶香味正浓,看着情形不像是打烊倒像是请君来入翁。
“先生,我想打造把剑。”因着之前的事,我对这人也不敢放肆,看他听完还端着架子喝着茶,也不理我,一条腿翘起盘着二郎腿,把帽子摘了放到了桌子上。
仔细看这人身上穿的正好是刚刚服装店门口展示的长褂,月牙白锦缎青灰盘云扣秀了苍松翠柏暗纹图,喝着茶又看我一眼,只说了句“你走吧。”这人分明在等人,却还得做足了一推三让的假把式。
“我东西要的不急,先生今日先休息,我做好了我改天来取就好。”我说完他放下杯子,直言我出不起定制的费用。
“我们鹰派的珍惜材料不少,不说顶富裕,定制个东西的钱还是有的。”想想整条街都是小老板的再想想我存的一堆用不到的耳骨指骨觉得至少能给岳严订个像样的东西,至少我挺不喜欢他这幅做派,要我有厉夫人的身手我也想打人。
“别说什么这个派那个派的新词,我不信这个,我要的东西你头子有你没有。”我愿闻其详才说了一半当面砸过来个单子,这东西我都觉得是在整人,想问问是不是童话故事看多了还是故意不想让我订到东西。
那单子上写的都是些传闻都少有了的物件,什么早春暖风携带的无根水,不老泉眼自然凝结的冰雪,冥河里的水,三青马尾去了前一寸去掉后一寸取中间编制的锦帕,不死树开春第一批叶子嫩芽制的茶叶,东海海底内昔日归墟古国的桃枝,建木去掉外面三层后内里的嫩木的木炭。
看看他那杯子上的老叟戏孩童,我大概明白了这是耍我玩呢。“这些东西别说有,就是传闻都不见得存在,敢问先生您当真喝过不死树的茶叶吗?”看着他尴尬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我心里有些解气,想扔了单子转身就走。谁想到听到句:“你想尝尝?”
“既然如此,那告辞了。”说完我扔了东西离开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的门关上了,来的时候我们两个都没带上门。“这家店不是什么时候都营业。”那人带上帽子也要离开,身后的门又没有声响的开了。
我心想着既不想做生意何必多说这一嘴。到了门口那人也没急着要走,本以为事有转机听他说了句:“年轻人太心急,你要自带材料我还能算你便宜些,走了。”说完转身走人,看着这街上这么多商家店铺,也不非要在他这里定制,那人走的方向刚好有家器材定做场。琉璃屋瓦木头房,做成了个棺材样。直呼这个老板奇怪,看照片也是个墓碑立在门口,写着“睚,用具定制”字体花俏还挺可爱,进到里面倒没什么看头,什么都没有,只有个半圆的柜台,站着两个店员,一男一女笑得如沐春风,看我进来两个人一起说着“欢迎光临”,穿着个带耳朵的暗红色围裙,上面写着应有、尽有。
“您好,我来定制个短剑。”说着拿出了手机,要说这事情就怕比较,男店员按下按钮出来个高脚椅,从柜台下又拿了饮料,询问了要什么温度,女店员接过手机后表情瞬间有些僵硬,拿出个平板,投影了许多类似的剑。
“客人是这样的,我们现在还有许多流行的后现代风格短剑、匕首、短刀,复古风格的也可以一比一复刻,费用是相同的,您看……”我大概了解是东西太丑陋,怕拿出去给他们家砸了招牌,被误解审美如此我也很疲惫。
“不必了,就这个造型,但材料一定要好,削铁如泥无坚不摧那种,记得刀鞘做得像塑料,但别真用塑料。”
嘱咐完一切扫了显示器上的号码等待订制的商品,看看已经皱了的衣服还是决定去趟衣帽店,滚轮衣帽桶店里已经没什么人,大概因为是常客,服务人员拿来了几年前年少不知事时候喜欢的短款露肚脐装,看看我如今这几乎要把仅剩的家产都带在身上的样子拒绝了他们的好意,挑选了口袋最多最能装东西的衣服。
要说鬼街就是什么奇葩要求的顾客都有,像这种短款还带大口袋,袖子带收紧背后还有个兜帽的衣服也是一找拿出来了一堆,各种颜色随意挑选,可能是看我太注重实用性能,还询问了是否需要防水材质,防火面料,袖子里要不要带暗兜,拒绝了这些人的热情推荐拿了件白色偏灰的直接付款走人,如今我的审美也是一年比一年素净了。
不等买杯奶茶的时间手机里物品制作完成的提示声音就响了起来,飘到那家店铺里看着精雕细琢的翡翠盒子里面铂金色丝绒稠子上放着个黑塑料样子的剑第一次有了买椟还珠的打算。
“客人,您的物品打造完成,您看看合不合心意,我们提供完善的售后服务包您满意。”女服务生应有说着把物品拿出来递给我,原来盒子是不赠送的,有点遗憾的同时拿到剑的一瞬间分量就是不一样,想必岳严会发现。
阳光下剑鞘的乌金做了磨砂面看着的确像塑料,剑身不用在光下,仅仅是暗影处也有柔和的光芒,剑身上原本带着些细微可见的暗纹,又在上面刻意的添加了图案里的形状。男服务生尽有拿来了个托盘,里面放着颜色不一的金属块。敲击起来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块都是实心的。
“客人您可以试试这款产品的手感,欢迎提出宝贵意见。”说着把托盘放在柜台上,我也是第一次在鬼街订武器,好奇的走过去拿起个黄铜一砍,就我这力气也砍得不费力,也看不出其他几个是什么材质,拿起来试刀只觉得硬度不一,有些费力些有些如砍泥淖。这玩意儿几乎耗费我做鬼以来六年的半数家产,看着应有尽有热情洋溢的笑脸听着他们欢快的“欢迎下次再来。”我觉得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可能剑身上雕刻的龙和老板是亲戚的缘故这龙纹着实栩栩如生,还带着银光想不留意都难,看着我鬼生的一半工资,我原本给它取的“蚂蚁牙黑”这样的名字就决定不用了,还是给它取一个配得上我工资的名字,就叫小龙睚好了。
去斜对角貔貔球宠物店给小便宜做了龟壳美容和口腔护理,又给它买足了食物,再想给自己买个面包的时候手机里难得传出了通讯软件的声音,群里厉夫人疯狂艾特我带眼镜,带上眼镜看到岳严那边的情景差点吓得我咬了便宜的龟粮。夜幕降临鬼街人渐多,我飘到屋顶看着下了课的岳严不知道发什么疯也不好好写作业拿着手里的武器就去外面打怪升级,拿的还是那把包里放不开的绝世好剑。
他去的地方还是之前那个高架桥下附近,下桥路边有个连着地铁站公交站的树林公园,岳严钻到了没有路的林子里引来不少嗜赝鬼,放在平时这些喜欢假话、假物、假情假意的恶兽是断断看不上岳严这个闷葫芦的,坏就坏在他身体里的毒雾。
岳严的长剑对付这种需要找弱点的恶兽不比圆规好用,劈上那些驱虫兽口除了砍下些粘液那鬼又瞬间愈合,没怎么练习过长剑的门外汉一下就慌了起来,还是掏出圆规缺被旁边嗜贋鬼的獠牙咬住了肩膀撕扯下块肉,岳严的尖叫没引来远处公园尽头车站工作的人,反而引来个小蛇妖,那孩子看着年岁不大,瞳孔和芯子还没退化下去。
“没死在大佬手里,反而送人头到了小辈手上,这让那些个出钱出力的玩家情何以堪。”厉夫人虽这样说,却也知道这样的局面是我们故意为之,本想就这样藏着他到结局好让我们登场,没想到他自己跑到了外面给人家送外卖。
视线里的岳严往天上望,可我根本不在附近,厉先生不会出手。岳严口袋里的飞镖划伤了小蛇妖的脸,又用剑胡乱砍着砍不死的恶兽往树林外跑。路边有家开门的药店,岳严呼喊着救命,那店家看过了关了门,上了锁,这一幕让岳严的动作慢了一拍,被蛇妖的尾巴卷了过去,小蛇妖獠牙就在咫尺,手臂双腿被恶兽撕咬的岳严松开了手中的剑,他选择了放弃。
岳严眼前的人头脖子一瞬间断了一半,鲜血直喷了一脸,那美貌蛇妖死状凄惨万分却一瞬化成个连着筋断了一半的小黑蛇,大风四起吹得岳严睁不开眼,再看时周围只有一摊摊腐水。
眼前站着那个带着口罩和牛仔帽的高大男人,他好心给岳严拍打了腿上的尘土还抚平下衣服,拍拍肩膀说了句:“小兄弟,出门当心些,林子里也不一定干净。”说完出了林子没再管岳严死活。
我看着岳严打开手机看看自己这一身地狱里爬出来的鬼样子,也没管长剑带上兜帽低着头转身离开了树林。
再和厉先生交班的时候是在他家小区门口,他就这样一路走人少的小路走了回去,停在花坛边,用水管里的水胡乱洗掉脸上的蛇血,衣服上的血水蛆虫也没办法解释,脱了衬衣在泥里沾满泥土又穿到了身上。
回家的时间不晚,父母都在客厅看影片,看岳严回来吓了一跳,岳严父亲指着他一脸的懵逼。“你这是去哪里了,掉粪坑里了是不是,晚上不回来回来你就这个样?”岳严也不理,直接就去浴室,身后的父亲直呼自己造了什么孽,父母二人再没有原先的心情两个人回了自己房间。
和上次一样,岳严还是洗完澡回房间拿了衣服又去了浴室换上,只这次我没有了那些害羞不害羞的心思,眼前这个人虽然还是弱了些却已经能在伤口上涂泥一路走回来不再吭声,看着这样的他我应该是该高兴的才是。
我摘了眼镜等着岳严回来,把他桌子上的短剑换成了小龙睚,他回来的时候神色有些不对,随手抽出桌上短剑掂量了一下眼神中隐隐带着兴奋和期待,动了书之后他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我应该要变强然后拯救身边的人是不是。”他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即使这样也没能打击他的积极性,反而他把窗帘拉好又接着问:“那个奇怪的男人也是来帮助我成长的是不是。”哭脸纸盒里的纸被抽出一大截,再这样下去他怕是会不等别人找他麻烦就自己去送死送得明白。“我现在应该面对的对手是在……”不等他说完哭脸纸盒直接被我拍飞向他身上,谁知道岳严的神色不但不慌乱,反而带着随意,隐隐有些自得。“消消气,我们是朋友,你会帮我的对吗。”看着他这个样子,只叹风水轮流转,当日我调侃严益禀的话竟然应验在了我自己身上,一位优秀的猎手以猎物的形式出现了。
笑脸纸盒也被我一巴掌拍飞到了他的身上,岳严没什么太大的神色变化,只是把抽纸盒又摆好,这个房间里只有一个活在梦里的救世主和一个无□□回的死神,他还读不懂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搭救。
岳严的袖子里又藏好的沉甸甸的小龙睚,他对这把武器很满意,特意去柜子里找了紧口袖口的衣服,反复确认了衣服可以把短剑遮挡住不被发现,而我藏在袖子里的短剑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处理,它一时间隔得我难受,就好像我这只鬼是真的感受到了它劣质的冷冰冰的触感。
之后我们再没有交流,即使他动了书我也再没给他回复,成绩出来的那日岳严更加得意,即使他害羞的低下头我也看到了他得意忘形的笑容,赵珉然凭借自己努力考到了班里第十,岳严靠着我的作弊也维持住了十多名的成绩,窗边的岳严接收着班里人羡慕的目光,听着老师的表扬,好像整个人活泼了些开朗了些,笑起来的次数都比往日多了些。
周六的试卷分析课上,难得的岳严醒得比闹钟还要早,卷子不再团成破布,整齐的夹在书中,天还没亮就起身去了学校。这一日赵珉然又背了个迪士尼独眼怪物的毛绒公仔包,卷子都被叠成了豆腐块大小,到了班里枕着手臂就睡,反而是岳严坐得板正,这两个人像颠倒了过来,只有个严益禀还是原来的样子。
刘衍的头发似乎颜色更浅了些,脸上有些亮亮的,仔细看是画了淡妆的,这日换上身米白色的衣服,外面披着件水墨风格的外搭,看着有几分仙气。依旧先拿着排名名单总结分析了这次考试的名次,又下了讲台发了文理分班志愿单,赵珉然始终看着窗外,看太阳从薄雾中缓缓升起,看时间过得很慢,被走下讲台的刘衍敲了两下桌子唤回心神。
“有些同学即使有进步也不要骄傲,保持好状态才是关键。”虽然没看赵珉然,但他站在赵珉然桌边强调了一句,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计算文理科分数的公式让学生自己计算哪科的优势更大。岳严想也没想就自作主张选了文科,赵珉然转身打开包发现笔也没带一支,把头低下去不敢看台上的刘衍。只有严益禀算了两遍发现文理都挺好,分数相对平均,我们几只鬼在窗边看着这些孩子为未来发展发愁觉得有些无趣,趁着阳光正好天气也不算炎热又开始了一天的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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