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许誓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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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光线昏暗没再开一盏灯,平板上光线亮了又灭灭了又被点亮始终也没点开许诺的消息。拎着唯一的光源到楼梯,白光照到地板上照出赵珉然身后头发滴下来水滴,屋子里安静得可怕,赵珉然又清了下喉咙呼喊父母依然无人回应,客厅里电视打开,换了无数频道也没找到喜欢的节目,也可能沙发上的人根本没仔细看,那双眼睛里空洞映着电视光线,机器般换台,最后在影院里随便点了不知名电影,播放的声音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听不明白是哪国语言,索性赵珉然也没打算看,闭着眼睛听个热闹,睁开眼睛发现是个动画片,上面一个骷髅玩偶环膝坐在柜子上,沙发上的人竟然有样学样也环起膝盖把头埋进衣服里。
笔记本上又响起消息提示音,班级群里学委定时发送了作业通知,下面一条正是许诺的留言。赵珉然伸手去拿才发现平衡不稳,无意识做了平常不会做的动作。拿过平板电脑旁边刚好压着父母留下出去演出的字条。“幸好又出门了。”小声嘟囔拿过平板回复了许诺。“出去玩着凉生病了,这几天都在睡觉。”刚发过去,对面秒回了消息:“给你买了药物外卖,记得查收。”
手指刚滑动上之前消息,因突如其来的回复又跳回最新页面,可能是再没了看消息的心思,赵珉然拿着平板到了琴房里,手刚按到琴键只留下好大噪音,一头磕到琴身全身再没有力气,瘫在钢琴上水滴落座位,侧目看着透明水晶玫瑰琴房,花朵都变成了灰色。
屋子外响起门铃声,赵珉然恍恍惚惚走过去靠近房门站直了些身体,打开个缝隙伸手就去拿。“谢谢您麻烦了。”说完就关了门,又驮着背要往回走。门外敲门声不断,依稀听见了许诺声音。“哎,你个傻子把我关外面了!”转身再开门,索性也不装了,死鱼眼看着外面的人披头散发的像个女鬼,对面许诺黄色大衣外面傻兮兮还贴着“美团”两个打字。
“外面人员好歹拥有个礼貌称呼,到我这什么待遇?”赵珉然放下脱鞋抬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阳光明媚长得也可爱,刚回复一瞬间明媚表情又恢复了死鱼眼。“对外卖人员要有起码的尊重,对你,没有这回事。”说完也不管他转身推着身子往前走,一路走得很慢,走几步还要停一下,身后许诺默默跟着,慢悠悠一步一步的还时不时唉声叹气。“诊断了,这就是未老先衰的症状,看来我买的药不对症,应该弄点什么大力金刚丸,长生不老药之类的。”
这一路走到琴房,赵珉然又一头撞到琴身撞死,撞出好大响声震得许诺堵住耳朵把药袋子扔到一边刚好挂到了一朵水晶玫瑰上。
“再配上原地蹬腿丹我是不是能召唤死神了?”说到死神两个字赵珉然又扭过头对着琴键不去看他,许诺自来熟的从角落搬了椅子坐在钢琴边,打量墙上墙角摆放乐器,最后还是看到一把已经落灰了的吉他身上。
“要听点音乐吗?”看着键盘的人没回话,按了两下琴键回应。身边人起身也没能让赵珉然抬起头,直到余光看到许诺抱着吉他,弹得不算熟练,曲子也陌生,还算轻飘悠扬,本就头晕的人又恍惚着有些犯困。
“许诺,你信鬼神吗?”赵珉然虽然听不懂许诺弹的是什么曲子,可这一刻她是听到了旁边的人应该是弹错了音。“我问了个蠢问题。”
“我不信鬼神,但挺信你的,你看啊因为你没什么脑子又没必要骗我而且对我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浪漫唯美的乐曲停下就剩了一堆啰嗦,气得原本低沉的人从钢琴上起身盯着旁边的人。“你知道吗,想杀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你可以只说前半句。”
赵珉然一切举动都像被许诺料到了一样,他就这样好笑的看着她从钢琴上弹起来,头上还顶着个红印子。只可惜许诺没接话,再次响起的依旧是之前的曲子,好像安抚般的特意弹得缓慢了些。
“烦死了。”说着赵珉然又一头撞到钢琴上,之前的起身就只是错觉一样。这一幕本应该浪漫至极,许诺弹着吉他背后是闪着微光的灰色玫瑰,可惜胸前美团两个字没贴紧,掉了个“美”,只剩了“团”,刚好掉到吉他上,看得赵珉然不给面子的笑着拍到了琴键。
旁边人完全不觉得尴尬,撕掉“团”,大大方方贴上了个“美”,贴上还拍了拍胸口。“这个比较符合我的气质。”他手里的东西也没浪费,直接贴到赵珉然身上,被贴的人也没挣扎,拿过这个“团”,放到了面前铺子上。
“我觉得我好像逃不出去了,和它一样。”手指指着里面一个才,手指一笔一划画着这些笔画。“我也说不好情况,但我好像做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做成,然后一直这样反复,许诺你要逃开还是被困进来?”最后一句赵珉然又低下头磕到了钢琴上,问得飘忽,像本来就了解了答案。
“嗯,这个字里容不下其他笔画了吧。”旁边人还是回答得随意,像听懂了又像没听懂,赵珉然随口回了是啊,闭上眼睛。钢琴上又有人撞了上来,旁边许诺也磕到琴身上,透明琴房里两个垂手挺尸的人,看着也搞笑。“你想太多了,鬼神也好困境也好也许只是心里作用,还有一年半我们就上大学了,等长大了我们就去外地,离开你不喜欢的鬼神也逃开这些困境,我不逃走也不进去,也许你就走出来了。”许诺的声音难得沉稳,比琴音还能稳定思绪些,只是赵珉然嗯了一声,手再抚摸上琴键动作温柔了些。
“我许……许诺没什么特长呢,只喜欢散散步弹弹琴以后逗女生的爱好也没啦,等以后长大了我们就去一个远点的地方,人不要很多,要很安静,你觉得呢?”光线又暗了些,到赵珉然抬头已经看不清对面人的表情,只凭印象觉得刘海阴影下应该是双很温暖的眼睛。“可是现在人们都要去繁华的大都市的。”难得平日里的人又恢复了精神,许诺也没惯着她,直接怼了回去。“没见识了吧,告诉你实话,但凡吸引人的东西都有毒。”这话说得像吓唬人,只是一瞬间赵珉然又恢复了死鱼眼看着对面幼稚鬼。“哦,我好怕啊。”说完又一头磕到钢琴上,只不过手指抚摸琴键弹了几个音,依稀听着是梦中的婚礼。
“距离毕业还有好长时间啊……”钢琴曲伴随叹息声飘出,梦中的婚礼弹奏不过半,旁边吉他跟着伴奏着樱桃小丸子的出游歌,许诺还没半个音在调上的唱着“小朋友假日里去郊游……”唱了没半句见赵珉然摇晃起身,立刻放下吉他就往外跑。
“你给老娘死!”赵珉然头还发晕,跑得也慢,前面许诺已经跑到门边说了再见,临走不忘指指她身后琴房。“脑瘫要吃药哦。”看赵珉然拿了抱枕要砸人转身关门就跑。
开门一瞬间赵珉然看到许诺身后远处有个举伞女人身影矗立围栏上,被许诺打岔着分散了注意力。
外面围栏监控上站着个撑伞女人,长发飘忽看不清面孔,跳下瞬间伞下无人,落地是变成了个男人,和许诺一样打扮只不过穿了一身蓝。
赵珉然跑到窗边看见红伞下一个黄衣许诺一个蓝衣许言,只觉得好笑。“什么啊,抢单兄弟吗。”再看旁边围栏上早已空无一人。
这几日岳严的情况总是反反复复,时而清醒时而又昏迷过去,手腕受伤处分明长了些淡青色鱼鳞波纹,隐没于皮肤间。不知是第几次醒来绑双剑时龙睚银白剑鞘处碰倒这里疼得剑都掉到地上。一向镇定的人第一次跑到窗边拉开帘子,阳光下手臂上鳞片微弱透明,拿过地上武器没来得及捡剑鞘,只拿着剑就割开手腕上鳞片,蝉翼般鱼鳞掉落地上立刻枯萎蜷缩,窗边台子上染了几滴血水,举着剑的人用抱枕去挡反而又染上更多颜色。
岳严手腕上只有一圈淡青鳞片,还没长出气孔,纵使这样转身瞬间我好像看到他的绝望,他好像在看向我,也可能只是回头看着身后发呆。睡趴了的流汗盖住了一半眼睛,不知是不是发丝扫过的缘故,飞到他近处竟然发现眼眶微红,可惜再没眼泪,也不知道我在可惜些什么,只知道此刻故意飘到了他身后。身边抱枕上血水干涸得很快,我旁边的人抬手手臂上血水还没干涸再转身又长出新的鳞片。手腕上那一圈鱼鳞剃了又长长了又剃,到最后这一地干枯残片染了血迹都变成了暗红色,拿着剑的人无知无觉已经麻木似的割掉长出来的东西,它们不多不少,不变大也完全不见缩小,像这具身体的主人一样固执自己的姿态,又长回原貌。
“一圈鱼鳞而已,你又不靠美色示人,看开些。”我这话说得倒是没心没肺,他之后会如何我也不知道,只如今这样流了一地血水刚好转的脸色又近乎病态,连嘴唇也发白只能是毫无意义的自我消耗。
只可惜旁边的人听不到还在继续手中动作,旁边桌上放着的半块椰奶蛋糕上喷溅上血水,还挺好看,趁着他背对我,伸手在染血蛋糕上沾了些红白映衬混合出粉色的奶油,对我来说比人间凡品还美味些。“什么东西染了血就变了味。”也许是一地鲜红看腻了,看烦了,再看着这椰奶蛋糕竟然看出些不知是蓝色还是绿色。反正没人看见就这么躺倒在窗边台子上,背后靠枕和手上染血奶油于我这只鬼在这一处都格外搭调,闭目休息间听到旁边扑倒声,再抬眼岳严手上只有圈松散纱布,也仰卧到床上,双腿还搭在地上,不知道是困了还是晕了过去。
“切,学人精。”再躺回原位这个时候挺想再有只鬼从上面看我们一眼,这一模一样的姿势必然是我的亲儿子没错了。
岳严昏着我实在无聊也去看看其他几人处,无一例外也是如此,严益禀的高烧始终不退,手上尽是淤青,最后只能在手腕静脉上埋了管,细软管道几次在睡梦中翻折得弄疼了床上的人。邱老师总是离他远些,看得也不仔细,只是这几天没听到严益禀处有声音。反倒是赵珉然一个人在家里无比热闹,贴着冰凉贴光着大腿满屋子跑,一到晚上十二点厉夫人处视角的声音总能扰人清梦。她那处披散头发的人到晚上准时从床上坐起来,假装和许诺说了晚安,十二月的天气开足了暖风拿着宽大衣裙就往浴室冲。在浴室门口站着足有半个小时挑选喜欢音乐设了循环播放,身后的厉夫人不耐烦往空气里喷安神香料也阻止不了这个人熬夜。
岳严总是洗澡十分钟就出来睡觉的,我在床边台子上看着那个和热闹半点关系也没有的人有点羡慕厉夫人。赵珉然盘着腿在沙发上看着一半电影困到要摔倒,她身后厉夫人撒了一堆的安神粉末的确有些作用,只可惜电视机前女孩双手撑着眼皮死也不睡。
“真棒,这个孩子活着的时候就做到了死不瞑目。”厉夫人飞上电视盯着眼前赵珉然,手里瓶子都空了也没什么办法让她去休息。窗外几只猪耳球刚开了窗被白鼬一口咬掉只耳朵。窗户缝隙剑传来些稀碎婴儿啼哭声,被巨大又刺耳的钢琴独奏淹没,外面鬼片里杀人正杀得热闹,琴房中赵珉然一副大师做派,脚下踩得规矩,坐姿也端正,闭着眼睛沐浴身后窗外月色不知道还以为是贝多芬在演奏月光奏鸣曲。可手下探得格外没有分寸,气得厉夫人飞出好远又回了客厅,堵着耳朵看,月光下玻璃琴房水晶玫瑰簇拥着姿态优雅气质出尘的少女还以为是什么大家闺秀。“别的没学着,就会了个壳子。”
一声中音落下,厨房窗外爬了只满身粘液独眼三腿蟾蜍,伸出舌头舔了口玻璃,绿皮上带着蓝紫斑纹,一只独眼左右开合听到屋内声响闭着眼睛打开窗户,熟料边缘又弹回去一半,外面蟾蜍巨大身形难以跳进。
“你看看你看看,三脚蛙都听不下去了。这是什么,心中没琴谱,下指自然神?”我和厉夫人小声聊天,房间里琴音已经停止,一声咕噜声接上着混乱乐曲竟也没觉得不对,琴房里赵珉然起身拽了下衣裙,下楼时候还迈着的自信步伐如今变成小步前挪。厨房窗户外红伞勒到张开巨口,二楼蹿下白影变成人形踩上长舌,窗外蟾蜍独眼眼皮被划开一个口子,四半皮肉血肉模糊开合困难。
赵珉然按下两声琴键,没听到其他动静,到厨房橱柜冰箱旁边查看没发现别的又恢复原来姿态随意从冰箱里拿了瓶可乐,喝了一口又对着锅发呆。
手里可乐倒进去配菜居然放了一堆黄瓜胡萝卜片,半点肉沫也没有。看着恶心,可她做得到是有模有样还傻兮兮乐呵呵的。
视线里厉夫人一直盯着上面没动过的抽油烟机,和旁边也没动过的盐跟油,最后听到了声哀叹。“行了行了,你离得远点还挺有贤妻良母的架势的。”我在另一边憋笑得难受,看着赵珉然家里本就没开灯的厨房内又多了些烟,顶上警报响了才看到她关火。锅里蔬菜一半颜色正常,另一面已经形如焦炭。厉夫人已经放弃转身离开客厅,真就在远处看着里面人忙活。“你家贤妻良母是凌晨下毒的?难怪她妈妈不让她进厨房啊。”我们两个聊着天赵珉然已经看到窗户上污渍,正聚精会神看着她如何应对,赵珉然拿了快布开窗擦得到没什么心理压力。厉夫人离近了还听见她抱怨句:“油烟真难处理。”开窗整理好窗户又吹了通凉风,刚好些人人走路恍惚了几下扶着墙,稳好身形才倒出饭菜,吃得没半点压力,几片烧焦了的菜叶子就直接下肚。
厨房里人一直忙到天边渐亮,嘴里哼了几句樱桃小丸子的郊游歌,又乐呵呵回房间,拿出手机发了当天的饼干猜想密码,屏幕上始终只有赵珉然一个人每天打卡,再没有其他人回复。看着平板上的消息最后翻到一起聊天的界面还是12月中旬去立桥平间之前讨论公交车路线。床上人带上眼罩又摘下来反复看着平板电脑打开淘宝界面又下单了手机才安心睡去,入睡时已经天亮。
“这算什么,呆傻人生不存在寂寞的夜?”厉夫人没抱怨完床上人又弹起来,冲下楼关上电视整理好餐桌迅速跑回琴房整理好椅子,上楼的时候再没什么力气,眼罩还带在额头就睡了过去。
摘星院刚发来消息,岳严电脑上就响起提示音,床上人迷迷糊糊起床掀开被子看见床边手腕旁流下血迹染到了被单上一时间愣在当场,望着窗边可能怕被“死神”看到自己的尴尬场面。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到电脑上回了句一切都好,拿着日历算当天饼干猜想,再没管什么死神不死神直接趴到床上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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