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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龙睚低语


第三日撞击声中床上人才起身,还未洗漱穿着纯白睡衣显得脸色更加惨白,睡眼惺忪眼下多了些青黑,晃荡起身站稳只拉紧了手臂上剑身绑带。大门再传来声猛烈敲击岳严乱发下耳朵微动,转身出门,从猫眼里又看到了那个打扮怪异的邻居,笑容科举满头黄发杂草一样被压在彩色毛线帽下,双眼眯着抬头望向门口猫眼里。

        门打开一瞬那人正作势用头撞门,上身倾倒快要撞到岳严身上被转身躲过去,门外怪人半身探进门内没跌倒反而就这么停在空中。身形稳稳站正,脸上的表情变为颓丧。眼角积攒了些眼泪,看着就要哭出来。

        “你……”看着对方的确像个病人,岳严犹豫开口又闭口不言,表情松动手已经扶上把手要关门。门外怪人看到岳严一丝慌乱转瞬大笑起来,张口喷了岳严一脸口水,口中带着□□,龙睚横握砍过去。这人原地不动向后倾倒,剑刃将擦喉管皮肉,咽喉处皮肤地方一寸寸裂开后移避开剑锋。

        指尖转动剑身直握再劈向那疯子眼看颧骨已露血肉,岳严手臂被人握住。散客一袭黑衣身上还带着从外面回来的凉气,不知何时靠近,握着的指尖夹了片刀片,纯白睡衣袖子被割开个口子露出手腕上剑鞘。

        高大男人另一只手脱帽致歉时身边的疯子哭喊起来。“他欺负我,杀了他吧。”说完又恢复之前微笑,双脚并拢跳跃到散客身边形态诡异。

        “我兄弟是个病人,见谅。”散客低头看着他,语言动作都得体可神态分明是在逗弄小孩,他身后的疯子笑得嚣张,下巴搭在散客身上,双眼紧闭还咧嘴微笑。

        “究竟是不是人你心里清楚。”对面的人听了岳严的话只挑挑眉再多在意,用牛仔帽做脱帽礼退场有些滑稽,摘下一瞬扔想岳严被龙睚从中间劈开落到地上。

        “剑不错。”

        正在散客转身,银剑反而搭到岳严脖颈上,尖峰碰到肉皮就溅开皮肉,心血留下又割开了旧伤口,天空响起飞鸟鸣叫,白鸽乌鸦尽数从空中窗外环绕。已经打算开门的人又停下动作转身看着岳严有些认真,又微笑着安抚情绪。“小孩子就是容易冲动,把剑放下我们有话好说。”

        “你还不能杀我。”岳严看着对面人面色如常却不置可否,他身后疯子也像被抽离精神双眼无神面无表情死物一样停在原地。“别动我家人。”剑身有逼近几分,血水流下更多,把一侧白衣染得猩红,对面人看着这一幕皱眉盯着那伤口,语速都快了几分。“大家都是邻居,远亲不如近邻。”他身后的疯子木头般跳回大门,门里空无一物,半个家具也不见,只有些过时白色瓷砖,那人进门瞬间转身再看不见。“都听你的。”散客说完倒退几步也踏入门内,看着龙睚放下,才慢悠悠关上房门。

        龙睚悬于身侧倒映楼道窗外场景,未到夕阳时分天上云层翻滚着层层叠叠犹如鱼鳞,眼看要拼凑出个飞鸟又被吹散,在染血剑身上仿佛已近黄昏。

        染血白衣被扔进垃圾桶深处,岳严又换回深色卫衣,顾不上伤口会不会破裂直接拽下书册,没心思再放回去,摘下眼镜看着他,从不离手的剑摘下来放到了桌子上,龙纹银饰在黑暗处竟然也有些银光,刚伸手扶上听见问话:“寻短见?”

        他这话说得气愤,像要拿我撒气,本想去碰龙睚的手又拿起笔在纸上随手画了个对钩。

        “会发生什么?”直到发现他双眼发直盯着龙睚才觉得大事不好,在纸上歪歪扭扭快速写了两个字“和局”写下来才意识到他根本不知道这是个鬼神们的娱乐活动。

        我对面的人眼中说不出是气愤还是痛苦,只知道就这样挣扎着,再回不到之前波澜不惊古井无波的样子。龙睚上血水黏连到桌面看着到可口,沾了片红色,揉搓到手里却觉得快要干涸了。

        “没有长剑是因为你还不配。”

        料想他应该是听不到,手中血水在白纸上画了一竖,可只有个点上鲜红,越靠下越变成了黑,到最后只有些颗粒零星散落。

        我对面的人一瞬间眼中有些犹豫,转身回到书桌边忘记扔到台子上的书还没放回原位,但我们都了解对话就此打住了,再没可能进行下去。要消化自己是个玩物而不是玩家这件事也许需要很长时间,五三纸上黑水笔沉重按出个痕迹,那只笔再画不出水。

        “过犹不及,你的心乱了。”

        座位上转椅对着屋内一切,连我也飘落桌边随着他的视线,床上被子也揉皱这堆成一团,窗边书本扔到台子上,连闹钟都没再定时间,一向小心藏起来的绷带裸露在卫衣外,手上执着握着根已经坏了的水笔。椅子缓慢转回桌边,岳严已经闭上双眼。抬手带上边框已经生锈了的单片眼镜刚好和岳严四目相对,纵使变成鬼早已知觉薄弱这一刻也像跌如深沉夜幕,我应该要在沉溺前呼救,但总是像就这样一直放任自己下沉下去,很多年前叶彤和我死去的那一刻我应该也是用这样的目光去看待这个世界。

        这是仿佛一个我想成为又触及不到的自己。

        “叶彤,怎么回事?”幼稚萝莉音警惕的询问下本能错开目光又飘回原先位置,岳严也默契伏案写题,一切都被掩饰得很好。“岳严被散客吓到了吧。”撇开目光胡乱给一切找借口又看到桌上黑暗里与普通剑有明显区别的龙睚,染了血只觉得妖冶,我的视线晃荡到外面,这不是个监视者应该做的,可忍不住也想逃避一切,到最后我也不知道之前的话是对谁说的。

        学校最后几日的时光像要把之前的全部不幸都不做数的清空,难得在一月间阳光明媚,连风都是暖的,最后一排严益禀难得在课上被罚站,举着生物书靠着墙都差点睡着。

        “学神的传说说破灭就破灭,人生啊,惨淡啊。”老孟的嗓音最后一句没压住,刚巧班寂静无声,前排一个个往后望着看见孟响在老师的目光下也站起身陪严益禀罚站。

        原本就站起来的人没回过头看老孟一眼,脸上还带着红晕,时不时摸着额头,眼神也涣散,下课铃声想起直接倒到座位上趴着,前排李龙他们已经拉开的椅子又原地坐下。

        “饼哥这是自尊心受挫,不至于吧。”于洋站在李龙身后看着最后一排严益禀头埋到了手臂里,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想过去劝劝又被拉回来。“我有这方面经验能去劝劝。”

        “你歇会儿吧,那是站起来除了领读就是替老师纠正答案的,和你有壁。”这两个人转身暗中观察着,人来人往间严益禀身边已经站了赵珉然,一把从桌上把人拽了起来,看得这两人对视一眼都耸耸肩。“这下真不用我去劝了。”

        最后一排老孟招呼最边上岳严过去,自己也站在严益禀另一边,进出看严益禀脸色暗淡,嘴唇毫无血色。严益禀眼中唯一光亮被遮挡住,抬头身前站着崔莉雅,手中依然拿着淡紫色封面笔记本,本子打开条格页面夹着几张照片,分给对面四个人刚好还有一张落在本子第一页。画面里天空灰蒙蒙一片,远处只有墨绿球网为底做陪衬,残叶枯藤都显得萧索,只有几人身上紫金二色球服显眼。

        “最新的故事我也总结出来了,本子就放到书桌里学案下面,你们有时间看了可以再告诉我些细节。”崔莉雅声音温柔徐徐道来亲润心脾,听到她轻言细语赵珉然看向空着的叶彤座位,走到崔莉雅身边,从口袋里拿出个黑色贴纸。“这个,是我们团标。”递过去才觉得黑色d字和音符组合的图案跟浅色笔记本有些不搭配,还想再解释什么,崔莉雅已经接过去道了谢贴在本子上。

        这一幕看在其他眼里,严益禀手指不自觉摩擦着照片上24号球服。可能是生病手上无力,照片落到桌上,正在老孟身侧。“咱一舟兄弟……”其他几人都猜到后话,惊恐看向孟响,岳严难得高声截断后半句。“电锯上有。”

        岳严的话又勾起些回忆,雨夜下立电锯而成的无名墓碑不由得让严益禀后仰撞到墙上,却像再没知觉。崔莉雅也盯着那块不自然像胎记一样的黑斑,抚摸着自己的太阳穴询问:“这个地方的伤口真的没事吗?”

        “没事。”严益禀回答得语气有些冲,反应过来才坐直身体又端正态度好好回复了一次。“宣委有心,没什么事,看着吓人而已,我也把它挡起来。”

        盯着严益禀额头黑斑岳严不自然扯了下衣袖,看向窗外没再听身后人自说自话活跃气氛。“贴纱布很丑,我正想着要不要纹个什么东西呢,你们别苦大仇深的,也帮我想想看。”

        严益禀声音生硬,话锋转得也不自然,已经伸手挡上太阳穴不再打算继续之前的话题,老孟和赵珉然还担心得看着他都没顺着他说下去。扶上太阳穴的手垂下摸摸鼻子脸色有些尴尬。

        “万一消下去了纹身下不去就惨了,还是贴贴纸吧,团标怎么样?”多余团表贴纸被崔莉雅拿着,那小块儿标记根本遮不住太阳穴上斑纹,透过透明贴纸看着那块伤痕,两个叠加在一处只显得颜色更深更扎眼。

        不合时宜拿起的贴纸又夹进本子字迹最后一页,垂头间发丝滑落被赵珉然帮着扶到耳后弄得平整了些。看着也表情不自然的严益禀直接怼了过去。“那你纹个米老鼠吧,米奇老板身上纹,从此你是社会人。”

        老孟拿着油性笔也没管那么多,趁着严益禀没反驳就在黑斑点了两个圆点,还真像个米奇头。严益禀一把夺过水笔直接划到旁边岳严衣服上,深蓝色校服上画了黑笔印倒不怎么明显。

        看着窗外听身后人吵闹的岳严转身看到了那颗米奇头,盯了会儿回了句:“合适。”

        “嘿,我在你们心里就适合米奇妙妙屋是吧?”严益禀正站起来撸起袖子争论,大课间结束铃声响起,门外刘衍已经走进班里。岳严转身袖口被拽住,听到崔莉雅第一次语气急躁,问着:“那你呢?”

        “我没事。”

        一句无事的话和一个装作无事的人安抚下了周遭人情绪,班里又恢复秩序。不管是阳光还是黑暗下都掩藏了太多秘密。

        讲台上的人注视班级里学生坐正,曲肘扶腰的手才放下,阳光下头发垂落一瞬间的媚态消失,抬起头依然英姿飒爽,走下讲台到最后一排敲了下严益禀桌子才开口:“最近临近期末,下学期又要水平测试了,老师们拖堂也是为你们好,上课都打起精神来,别让我这个班主任总听见告状的声音啊。”话语这样说却撑着严益禀桌子附身看向孟响,又看看身边严益禀,刚离开几步再回头刚好瞥见严益禀太阳穴上黑斑。“咳,没有时间也要注意个人卫生。”刘衍大步走向讲台,留下严益禀愤恨看着老孟附在桌子上差点憋不住嘴里含着的水。

        临近下课果然再没休息,之前的话像是为他之后做铺垫,两节历史连上班里已经昏昏欲睡。“醒一醒,最后我们说一下大题的答题思路,我看看到时候谁出错。”历史书砸到黑板上惊醒一片已经卧倒桌上的学生,连岳严也坐直拿好笔。可台上人遛下来没圈重点,直到听到铃声响完楼道里已经有学生马不停蹄冲出教室才开口。

        “这一次期末大概率会出历史人物分析的大题,占分比较多我们来说一下怎么能让你们看起来不是在死背书。一方面最好用自己的话叙述,另一方面你看书上写的光辉灿烂,光荣又伟大,你们可以也分析一下他的其他方面,分析人物这是开放的。”刘衍说得随意,转身步向讲台附身靠在讲台上盯这后黑板又看向最后三个人。“那怎么才能转折得不那么生硬呢,一个词语一个描述都有两面性,人也一样历史事件也一样,你们要找的就是把它正反两面链接起来的那个点。”粉笔落于板槽内,拍打双手落下些粉末,想撩开碎发又翘起兰花指,小指扶开发丝又垂落,最后只能呼出口气把碎发吹开,转身见到门口几个学生已经扒着书桌卓沿要往外冲,步下讲台最后叮嘱了一句。“答全一个面不算错,描述得生动立体分更高,两方面找全了才是满分。”教室门打开,刘衍故意踱步得仔细又缓慢,身后风一般冲出去一堆人把他衣服都吹起来不少,透过楼道窗户最后看了班内仅剩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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