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胸中翻涌的情绪

我不管不顾地吃着，满嘴都是浓郁的羊肉香气，突然，眼前多出了一个啤酒的瓶子。

        “妹妹，姐姐告诉你啊，这路边摊只有喝啤酒才舒服呢！”李巧将啤酒直接塞到了我的手中，也不管我有没有接过来。

        我呆呆愣愣地看着李巧拿过另外一瓶啤酒，和我手中的撞了一下，仰头喝进去。

        视线回转，我眼神再次落到手中的酒瓶上面，一动也动不了。

        我虽然年纪不算大，喝过的酒却也不算少，只厉延城那一晚上让我喝的酒，怕是就有别人几年的量。

        可是不得不说，眼前的这瓶酒是让我觉得最为沉重，最无法承受的一瓶酒，带给我的冲击是前所未有的，就像是风平浪静之中倏然出现的彩虹，绚烂而迷茫。

        “嗯？”

        李巧一口气喝下小半瓶，带着疑惑又戏谑的眼神看向了我，戏弄的目光让我脸颊发烫。

        举起酒瓶，我一口气像是要全部饮尽一样，惊得李巧连忙笑道：“妹妹你可慢着喝啊，咱们在这喝不得钱，还要姐姐花的啊。”

        戏弄的话语拉回了我的理智，我才想起来，自己并不是被逼着去喝酒，而是和李巧出来放松而已。

        慌慌张张地放下手中的酒瓶，我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不知所措无所适从。

        “对不起李姐，我习惯了这么喝酒，没有注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旦涉及到了这些会较为危险的问题，让我的精神立刻紧绷了起来，不似是之前的轻松自在。

        对于我突然的变化，李巧也是惊讶不已的样子，张着嘴，似是被我过激的反应给吓到了一样。

        “妹妹你这是？我就是开个玩笑，不要放在心上啊，你这是怎么了？”李巧伸出手揉揉我的脸颊，让我不得不从自己的思绪之中走出来，直视着她。

        对视之时，我还是忍不住回避。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自己刚刚的反应羞愧。

        过去的一点一滴都成为了我身体上面的烙印，是无法泯灭的痕迹，哪怕很久没有提起，痕迹依旧在那里，从未改变。

        我肩膀一松，再次垂下头去。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对于过往痛恨得自己都不愿意想起来的我，在这一刻，突然很想和李巧说说那些苦痛。

        大概是因为今晚的李巧过于真诚温柔，大概是因为知道李巧人微言轻，不至于对自己形成威胁。

        不管是因为什么，我扶着额头，还是换换开口了。

        “李姐，我从小就这么喝酒。那一次不是你们猜想的那个样子，他只是为了让我试酒，我才待了一个晚上。”

        说出口的时候，我发现事实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艰难。

        大抵源于我压抑太久，才给自己过大的心理压力，其实这很简单啊！

        不断给着自己暗示，我心中其实仍在不断打鼓，一声声都像是敲打在了我的心上，让我不得安宁。

        李巧的反应我设想了一万种，从最差的到似乎没有那么差的。

        不是我对李巧没有信心，是我缺乏想象美好的能力。

        李巧久久没有传来声音，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里，周围喧闹的声音变成了唯一证明时间在流动的证据。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等不下去，慢慢抬起头来，像是经过了冬眠再次探索世界的小松鼠。

        撞进李巧目光的时候，我似是进入了一个复杂的漩涡，一重重包围了我，遏制住了我的呼吸，无法思考。

        我僵硬地坐在那里，下意识觉得自己搞砸了李巧美好的夜晚。

        正是这个时候，李巧忽然苦笑一下，张开了嘴。

        心在一瞬间跑到了嗓子眼儿，我如同濒死的鱼等着最后的审判。

        “老板！再来十串腰子！”

        富含穿透力的声音让我瞬间石化，不敢相信地看着李巧。

        李巧挑了挑眉毛，全然不见刚才愁眉苦脸的痕迹：“怎么？怕吃不完？放心吧，姐姐在这你怕什么。”

        一边说着，李巧拍拍我的肩膀，话没有问题，动作也没有问题，可眼神之中满是深意。

        我瞬间浑身回暖，没有了之前的僵硬。

        她是在回应我之前说的话！她对于这些也并不在意！

        说实话，其实刚刚我说的那些，最多就是让李巧多了一些我的把柄，在之后对付我的时候，会更加自由顺手。

        而对于李巧，几乎是没有什么损害的，可我偏偏觉得温暖感动，眼睛酸涩不已。

        能够这样对待我的人不多，好好听我说话，又不会动手欺负我，已是足够了。

        热气腾腾的蒸汽再起出现在我和李巧的面前，模糊了两个人的面容。

        这一次，我没有等着李巧招呼我，而是径自拿起来就开始吃。

        对于这些烧烤类的东西我吃的很少，几乎没有细细品尝过，这一次也觉得味道不过如此，可偏偏停不下来，想要继续吃下去。

        我似乎听到了李巧发出一声轻笑，短促清脆，可旁边声音过于吵闹，我亦是无法分辨。

        啤酒就着烧烤，一股饱满的情感在心中涌动，像是要撑破胸膛而出。我似乎明白了李巧说的话，这里真的很好，很舒服。

        “这些话和我说过就算了，以后自己都少去想，没啥大不了的，不行就来找姐姐撸串，姐姐这点钱还是有的！”

        李巧嘴里面喊着肉，似乎想要努力使我听清，可依旧是含糊不清地说着，事实上，我却没有听漏了任何一个字。

        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到了我的心上，留下了一个个深深的烙印，都是我今晚宝贵的收获。

        天色渐渐明亮，赤红的朝霞从天边飘过来，带着刺激妖娆的味道。

        “走吧，姐姐送你回家，在华都好好的啊！”李巧拍着我的后背，芊芊玉手在朝霞之中更加绚烂，我的注意力却不在上面。

        李巧说的我明白，就算之前不明白，现在也清醒了。

        在华都好好的，不求得到好好地生活，只求好好地活着，特别是对于我来说，对于如蜉蝣一般的我们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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