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赵涵兰身份最为尊贵所以由他来取下第一个杯子，赵涵兰拿起酒杯朗声道：“万殊爽籁解人机。”然后饮下杯中的酒。

        赵涵兰说完众人都在叫好，不管他对得妙不妙，有赵涵兰开头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取下酒杯念出自己写的下联。

        封惜荧看了赵涵兰等人一眼，因他手腕上的伤，封惜荧直接排出司齐，赵涵兰显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闻城序又有些捉摸不透。

        斟酌了一下，封惜荧便把目光放在柳舒瑾的纸条上。

        封惜荧的视线一直不经意的落在上面，他隐约的看清了几个字，然后呼出一口气把手中的纸条揉紧，他等着柳舒瑾拿起酒杯的时候他自己也从竹管中取下一个酒杯。

        柳舒瑾启唇吐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封惜荧也跟着念出自己的下联。

        柳舒瑾道：“千秋皓月鉴冰心。”

        “半窗明月鉴冰心。”这是封惜荧口中而出的。

        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柳舒瑾的视线自然而然的就移到了封惜荧的身上。

        闻城序哈哈大笑，意有所指：“你们可真是心有灵犀啊。”

        封惜荧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柳舒瑾一眼又转开视线。赵云铭就有些不开心了，他越来越觉得带封惜荧来风雅集是个错误的决定了。

        好感是要一点一点累积的，封惜荧暗中窃喜着，突然，封惜荧感觉一个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封惜荧转眼却没有发现是谁看了自己应该，是错觉吧。

        司齐淡淡道：“我要先回去了。”

        闻城序也跟着说道：“我也有‘要事’要办。”

        闻城序的“要事”，无外乎是情爱之事，赵涵兰挥了挥手让他们要走就快走。

        司齐和闻城序走后他们又继续喝酒对诗。柳舒瑾一改往常，难得的参与的热情很高，他跟封惜荧你一句我一句越对越有默契。

        赵云铭就有些不是滋味了，他只想把酒杯扔在地上发泄心中这不明的情绪，但最后还是把酒杯随意的掷在桌上。

        赵涵兰拍了拍赵云铭的肩膀：“堂弟你陪我出去透透气。”

        赵云铭看了赵涵兰一眼知道他是有话要说就跟着赵涵兰出去了，他们走到屋后的花园，赵涵兰慢慢的开口：“你不开心。”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赵云铭下意识的否认：“没有。”

        赵涵兰手指抚过一朵开得艳红的花，道：“云铭你跟着皇叔回京也不过五年，见的人还是太少了，有些人并不值得你动心，就像这花”，赵涵兰手上用力，花瓣破碎，花汁染了一手：“你以为它哪娇艳美丽、别具一格，其实剖开内里跟花园中的这些花也没什么区别，而且越是香气袭人的花内里越是矫作腻俗。”

        赵涵兰叹了一口气：“你呀，还是多跟闻城序去见见他的那些风花雪月吧。”

        赵云铭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觉得赵涵兰说得对又不对，他逃避似的想起另一个人，说道：“这不是阿玉不在吗，我也想多交几个朋友。”

        “阿玉可不是这些俗色可以与之相比较的。”

        赵云铭内心已畅快了不少，他接着问道：“对了，阿玉什么时候回来。”

        赵涵兰答道：“快了，昨日收到从钦天寄来的信，一个月后就会回来。”

        说起阿玉，赵云铭不由赞叹：“也只有阿玉这种卓尔不群的人才会被邀请到钦天去学习了。”

        “自然。”赵涵兰也很同意赵云铭的观点，“好了，透了风我们也该回去了。”

        赵云铭点头随同赵涵兰回到了大堂。

        大堂内，封惜荧与柳舒瑾之间的氛围已经亲近了少不，柳舒瑾脸上虽然依旧云淡风轻，但在望向封惜已经的眼中已经有了笑意，他觉得封惜荧就像一只聪慧伶俐的小猫，招人喜爱。

        封惜荧不再对诗，他主动帮柳舒瑾斟酒，试着与柳舒瑾聊其他的话题。

        赵云铭刚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他觉得心中不知名的气劲又开始往上涌，封惜荧只有在初见照顾他的时候才这么主动体贴过。

        赵涵兰看到赵云铭的表情有些无奈，自己这个堂弟从小跟着皇叔在外行军打仗一点人心世故都看不懂。

        赵涵兰咳了咳，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的时候，赵涵兰才开口道：“外面风大，今日大家便散了吧。”

        “风大”就说得有些冠冕堂皇了，但是赵涵兰这么开口众人也不敢不敢从，彼此说了一些告别的场面话就各自离开了。

        封惜荧现在还暂住在赵云铭的府邸中，人都散了封惜荧也只得走到赵云铭跟前轻声问着：“云铭，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赵云铭本来一言不发的站在赵涵兰身侧，神奇的是，封惜荧这简单的一句话就让赵云铭烦躁的心得到了宽慰。

        赵云铭的语气不由得轻快了起来：“好的，你且在此等等我先让小厮把马车赶到门前。”

        赵云铭离开，封惜荧见仍站在屋内的赵涵兰，心中微动，装作好奇的问道：“大殿下还不走吗？”

        “呵。”赵涵兰这才转眼看封惜荧，“你知道能来‘风雅集’的人都是什么人吗？一介草民也敢与我攀谈？”

        封惜荧不服，回道：“我不知什么人能参加，我只知道这是文人雅兴的聚会娱乐，如果这也有阶级之分那么岂不是天下出身寒门的学子都不配进入，且如果需要身份才能与大殿下交谈，日后大殿下怕是听不到天下言了。”

        封惜荧说得很是情绪激昂，但赵涵兰听完却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有趣有趣，”赵涵兰抹了一下眼角的笑泪：“古来多有文人、学士陈情上表，你这直接表演的风骨不卑也算是别出心裁了。”

        封惜荧的皓齿轻轻咬在唇上：“大殿下请不要随意污蔑我。”

        封惜荧的唇肉咬得有些发白，他比赵涵兰矮一个头只能仰头望着赵涵兰，带着不经意的柔弱、无辜。

        赵涵兰微微低下头：“嗯，真是可怜委屈的样子，再用力一点”

        赵涵兰的头越来越低，气息都喷到了封惜荧的脸上，封惜荧咬紧后槽牙强装无知和镇定。

        赵涵兰最终还是没有靠上去，他抬起了头：“我不喜欢不卑不亢，要不要试试奴婢婢色？”

        封惜荧不觉得这是好心的建议，赵涵兰的声音里，只有恶意。赵涵兰言语轻佻，这不是封惜荧想要的结果。难道情报有误？

        没有办法，封惜荧只好拿出十成的愤怒，怒目而视。

        赵涵兰也目光不动的和封惜荧对视，半晌后赵涵兰才收回眼神离开了大堂，他出去时正好碰见迎面走来的赵云铭，他扔给赵云铭一个锦盒，留下一句：“你那朋友似乎手上有伤。”就走了。

        等到堂内没有赵涵兰的身影，封惜荧才低头喘出重气，心道：好险还好

        与赵涵兰对视简直像是进行一次针锋相对的在博弈，不能退步，不能露怯。

        此时赵云铭已走到门外，他唤道：“惜荧，我们可以离开了。”

        封惜荧抬起抬起头时已经收拾好了表情，他轻声回答：“好的。”走出了门外。

        封惜荧跟随赵云铭坐上马车，在回程的路上封惜荧叫着赵云铭的名字。

        “惜荧，怎么了？”

        “叨扰你这么久了，我的仆从已经来信说快到白玉京了，过几日我可能就要离开了。”

        赵云铭心中一跳：“离开？你要去那里？有地方住吗？”

        封惜荧弯起嘴角：“也在白玉京内，仆人身上有带来家中的钱财，到时会租一座院落。”

        赵云铭急切的说着：“那多麻烦，我的府邸装你多少家仆都够，再不行也可以为你安排其他临近的院落”

        封惜荧打断他：“不，云铭，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是我说要来感受一下白玉京的风光，一路上都是你处处在照顾我，这其中花的银子已经够多了。”

        “可是，可是你救了我”赵云铭还想在说些什么，但是封惜荧拒绝的神色又很明显，他还是止住了话语。

        封惜荧看着赵云铭的眼神，说出别有深意的话：“我是救了你，但我能成为你最真挚的朋友这就够了，不是吗？我想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赵云铭看着封惜荧的眼睛，坚定的回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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