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清贫男友黑化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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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澜不动声色地挡住身后的门,冷静道:“你们家主是谁?”
保镖说道:“谢氏集团总裁,谢景和。”
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灌入耳中,谢澜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封存起来的记忆中有关于这个人的信息争先恐后地涌出。
谢澜霎时间冷了表情:“不认识,不想见。”
他绕开这些保镖,却被最后面已经步入年迈的老人伸手拦了下来。
对方说道:“大少爷,家主想见您,他现在重病,只想见您一面。”
谢澜眼眸直直看了过去,最底层的记忆浮出水面,勉强将眼前这张老了许多的脸与记忆中冷眼旁观的徐管家划上等号,唇角浮现一抹讽刺:“我们素不相识,有什么必要见面?”
“可您是他唯一的儿子。”徐管家目光犀利地看着他。
“我没有那样抛妻弃子、侵吞妻家财产,扶小三上位的爸。”谢澜表情冷厉,避开眼前的人就要离开。
身后的人不急不缓,慢慢道:“江尽,是家主的继子,也是您的哥哥。”
谢澜的身影倏然停住。
徐管家补充道:“家主说您要是不想见他,恐怕下一次您家里那位就不止是现在如此。”
谢澜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是他做的?”
徐管家避而不答,做了个请的姿势。
谢澜瞥他一眼,垂在身侧的手紧握一瞬,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奢华的小轿车一路开到了市内最好的医院。
谢澜跟着徐管家到病房门前,身后的保镖自然地站去门口,徐管家止住脚步,替谢澜推开门。
谢澜一步步走进去。
病房条件很好,宽敞亮堂,大得不像一间病房。
病床周围却堆满了各式各样精密的仪器,红光绿点不断闪烁,鼻端充斥着医院独有的特殊气味,无端衬得有几分压抑。
谢景和躺在病床上,听见人的脚步声,睁开眼,动了动,似乎想要起来,尝试两次,却都以失败告终。
站在他病床不远处的青年动也未动,任由他显露出可笑的姿态。
谢景和颓唐地躺回原位。
“长风?”他侧头,与谢澜有几分相似的眼睛看着谢澜,费力地扯出一个笑。
谢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带着几分审视,几乎不能将病床上手臂如枯枝、形容枯槁的人与回忆中近乎异常高大冷漠的男人相重合。
他冷淡提醒:“我叫谢澜。”
谢景和满是遗憾,却也无意了解他为什么改名:“好吧。”
谢澜同样不想了解谢景和是怎么落入了这番境地的模样,开门见山:“学长那件事,是你做的?还是江尽?”
“学长?”谢景和恍然:“哦,那个勾引你的人。”
谢澜毫无波澜的脸上浮现几分冷意:“你还是这样讨人厌。”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谢景和缓慢说道:“虽然不是我所做,但我让人调查过你的男友,虚荣浮躁、目光短浅,遇见你之后忽然转了性,抛弃到手的富二代,看上了没权没势的你,你觉得可能吗?”
“怕是不知从哪知道你是我的儿子,是谢氏集团的继承人才起了心思,和你虚以为蛇。”
谢澜眼神闪着寒光:“你给我放尊重点,好好说话。”
谢景和没什么力气地笑了笑:“我哪里不尊重?我说得是实话,他大学四年身边所有朋友都是富二代,不是没有人追求他,你知道他怎么说吗?他说给他五百万办画展,他就答应试试。”
“一个人真的会有那么大的改变吗,你是我的儿子,我知道你能看清楚。”
只是多说了几句话,谢景和脸上就浮现了浓浓的疲惫,他打起精神,继续说道:“我说这些不是让你分手,这世上除了你妈,其他人眼里都是只有钱,你男友爱钱是好事,只要你回谢家,谢氏集团的资产足够他花上十辈子,想办多少场画展就办多少场,想买多少奢侈品就买多少,他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你要是不回来,你确定他不会嫌你没钱转投他人怀抱吗?”谢景和冷笑一声:“你继母和继兄可是为了钱想置我于死地。”
“人心经不起考验。”
“谢澜,好好想想吧。”
谢澜沉默许久,蓦地笑了一下,笑意不达眼底,深邃的眉眼略显凌厉:“整整十四年,你都没有找上我,现在半截身体入了土,被年轻时心爱的情-妇害得命不久矣,才想起我这个夺家产的工具?”
“让我回来和那个女人斗,谢景和,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谢澜淡淡道,低头看了眼病床上被戳中心事表情惊愕的人。
岁月在谢景和脸上留下了无数细小的痕迹,病痛让他苦不堪言,记忆里曾经高大的男人,此刻只是病床上形销骨立、被名义上最亲的人时刻惦记死亡的失败者。
谢澜冷眼看了会儿,心头居然毫无波澜。
或许在母亲被逼跳楼自杀时,或许在被那个女人丢出谢家时,他的父亲就已经死了。
眼前的人只不过是和他有一层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他原以为突然被挖开的地方依旧会是鲜血淋漓的伤口,却原来早已经痊愈,只余下一些微不足道的坑洼,影响不了他分毫。
谢澜站在病房门前,手刚将门推开一点缝隙,身后的人厉声道:“你以为你不回谢家就能和我断得一干二净吗?你身上流着我的血!那个贱人发现了你,她和江尽都不会放过你!”
短短几句话,消磨掉了谢景和的大部分气力,他剧烈地咳嗽几声,虚弱地软下声音:“你不担心自己,难道也不替你的男友想一想吗。”
“谢澜,你好好想想吧。”
门被轻轻扭开,发出一道声响。
-
寇枝在沙发上等了许久,也没见谢澜回来。
发出去询问的消息倒是没多久就得到了回应,让他早点休息,晚点回家。
小熊猫提醒他,任务进度重新有了增长,恢复到了百分之五。
寇枝有些淡淡的好奇。
这一点情绪很是浅淡,挡不住他的身体到了睡觉时间自然而然产生的困倦。
手机提示音响了一声。
寇枝拿起手机,看了眼,随手回了几条消息,放松身体,任由自己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夜色渐深。
模模糊糊中有人轻轻将他抱起,动作小心翼翼地放入柔软床铺之中。
寇枝掀开困倦的眼,朦胧的视线看见谢澜微微一愣的脸时闭上,与往常一样,下意识在他怀中蹭了蹭,蹭完顿了顿,意识清醒了几分。
“吵醒你了?”谢澜压低了嗓音,有些低沉的磁性,灌入耳中,在夜色下有几分惑人:“怎么不在房间睡。”
寇枝睁眼,望着他:“等你回来。”
谢澜从医院出来便不自觉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唇角弧度微弯,轻轻揉了揉青年的发:“嗯,我回来了。”
谢澜:“论坛的事我已经找人解决,不用担心。”
寇枝顿了半拍,点了点头,看出来谢澜还有话要说,微微偏头,半坐起身看着他。
谢澜坐上床,将青年揽入怀中,怀中暖意融融,他满足地喟叹一声,下巴抵着柔顺的黑发,眉眼中满是柔情。
“我的母亲在我五岁时跳楼自-杀。”谢澜忽然说道,嗓音低沉:“因为无法接受她的丈夫将她家的公司弄垮吞并,也无法忍受丈夫的情-妇登堂入室。”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就像叙述的不是自己的经历,缓慢又平静:“我不是真正的孤儿,我的父亲没有死。”
“今天他来找我,想让我和害了他的人斗,但我不想认他,也不想要那份恶心的家产。”
谢澜说完,低垂着头,眼也不眨仔细观察寇枝的表情,后者安静地听着他叙述,面庞上只有沉睡之后苏醒的淡淡困倦。
谢澜自觉有了答案,表情柔和下来,笑了笑,亲了亲青年,继续道:“看见那张脸,我以为我会很愤怒,或是恨意厌恶之类的情绪,不过很可惜,一种都没有。”
“他是害死我母亲的罪魁祸首,也十多年不曾找过我,明白他想让我做的事后,我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或许我早已经当他死了,所以很平静。”
寇枝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听着,在谢澜说完后,抬手,摸了摸男人的脸,无声地抚慰。
谢澜捉住他的手,拇指摩挲了会儿,沉默半晌,低眸看着青年,眼眸深藏着浓重黑暗的情绪,在昏暗的夜色下看不分明。
“你知道我今天最难过的是什么吗?”
他握住寇枝的手指不自然地收紧,眉宇间爬上了一层痛苦和阴霾,缓缓说道:“是你说的那两个字。”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再说那两个字好不好?”
谢澜的声音有些发颤。
连带着轻缓的呼吸声都有些颤抖,飘落耳畔,寇枝微微顿了下,垂眸遮住眼中的情绪,缓慢而坚定地从谢澜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口中却温柔地回应:“好。”
-
寇枝收到了一条消息。
来自于江尽。
或许是因为长久以来不需要思考未来和没有生活负担的富裕生活,江尽这人很单纯,是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典型。
和谢澜关系好的时候,可以和家人大吵一架,一起努力发展前途未卜的工作室,可以披星戴月熬夜和大家一起赶游戏进度。
发现谢澜是自己厌恶的人之后,立刻恨不得谢澜身败名裂,身边亲朋皆无,工作室毁于一旦。
寇枝指尖拂过手机上的对话消息,点了点桌面。
那天晚上他思索良久,既然普通分手分不成,那得要谢澜主动离开才行。
他联系了江尽。
只是询问了一句论坛的事是不是他做的,江尽就像等了许久,干脆利落承认了,并且发过来了一大段话。
大意是谢澜和他仇深似海,如果寇枝不识相点离开谢澜,下一次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的手段,他会出手对付谢澜,什么少胳膊少腿,保证不能完完整整。
寇枝看得好笑。
同时很好奇,难道在他们眼中,自己是很喜欢谢澜的人设?
他摸了摸鼻子,慢悠悠地回复:【我昨天尝试了分手,谢澜不同意。】
江尽回消息的速度很快。
【不同意?你怎么说的?】
寇枝:【我说论坛上的是真的,我就是那样的人,可能是没有亲眼看见,所以他不同意。】
江尽:【……】
寇枝:【我觉得,要他亲眼所见才能成功。】
寇枝敛眉,逐字逐句把计划发了过去,得到江尽的同意后,删掉对话框和聊天记录,若无其事地看向进门的谢澜。
谢澜提着刚买好的菜,看见他扬唇笑道:“饿了吗?我马上去做饭。”
寇枝站起身,微微一笑:“不用了,我有事出门一趟,晚点回来,你自己吃吧。”
“什么事?”谢澜有些失望,顺口问道,这还是第一次他在家时青年拒绝他。
不过并没有其他情绪,毕竟可能寇枝是真的有事呢?
“和朋友有约。”寇枝淡淡回了一句,将自己收拾了一番,没有去看怔愣的谢澜,穿鞋出门。
门被关上了好一会儿,谢澜才回过神。
他抿了抿唇,安慰自己就算是最亲密的恋人,也要给对方足够私人空间。
青年也说了,和朋友有约,或许是之前忘记告诉他了,刚刚又着急出门。
谢澜将食材放进厨房,眼前总是浮现寇枝稍显冷淡的姣好面孔,他神色有些恍惚,动作机械性地做了几道菜,都是寇枝爱吃的。
要是青年在,现在一定吃得特别开心吧。
不知道外面的菜合不合他胃口,会不会迁就朋友吃朋友喜欢的东西,还是会去吃火锅?亦或者其他东西?
谢澜坐在餐桌前,凝视着颜色鲜亮的菜肴,垂眸遮住眼底失落的色彩,倏然没了胃口。
这只是开始。
那天之后,寇枝时不时便和“朋友”有约,两人相处之间也有几分敷衍搪塞之感。
谢澜刚开始就敏锐意识到了问题,只以为是因为论坛的事心情不好,可一旦他忍不住出声询问,寇枝的脸色就会立刻冷沉下来,不言不语,直到他跳过这个话题不再问。
次数多了,谢澜就不问了。
寇枝却没有松口气。
老实说江尽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而且太过烦人,所以他并没有约江尽出门,而是假装和人有约。
之前都伪装的好好的。
直到他冷暴力太过成功,导致谢澜不敢再问,而是每回都悄悄跟在他身后,要不是系统给力,他有几次差点被发现。
为了防止被谢澜发现真相,他不得已雇了个看起来像富二代的帅哥,在被跟着时假装关系很好,笑意盈盈,没话找话。
眼见谢澜越来越低沉烦闷,眉眼间止不住的焦躁,几次想和他谈谈,又怕他一言不合开始冷淡疏远。
连寇枝都不明白,为什么谢澜能忍到现在。
在又一次拒绝谢澜小心翼翼地提出一起去散步的提议后,寇枝正打算出门,身后默不作声许久的男人动了。
他扣住了寇枝的手。
“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谢澜的嗓音低沉沙哑,混杂着滞涩,有别于以往的清越,“她看见你,一定很高兴。”
“和我去看看她,就一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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