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卿宸随顾红叶来到房间内，等房门才被关上，她就忍不住开口问道：“红叶姐，我离开客栈的这两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你半妖的身份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吧。”

        顾红叶眉头低垂，似是十分不愿回忆。

        卿宸瞬间就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由更加担忧，她必须要问清楚。“红叶姐，是铎其大哥出什么事了吗？”

        “他是他。”顾红叶双手不自觉握紧，说话的语气似怨似恨。

        卿宸乍一听，更加觉得迷糊，但看着顾红叶的样子，再稍加思考后，她瞬间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她仔细关注着顾红叶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试探说出：“铎其大哥……就是那个降妖师。”

        顾红叶咬牙，面露痛苦地点头。

        卿宸见状呼吸一窒，还真被她给猜中了。

        原来她就看顾红叶和铎其两人有猫腻，还指望着顾红叶能忘记之前那个降妖师，看到身边人的好。没想到，感情这俩都是一个人！

        卿宸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她下意识地就看向顾红叶的耳垂，还好，不是她替铎其买的那对。可是，心里依旧感到各种膈应。

        她随即调整好情绪，回握起顾红叶的双手，“红叶姐是如何发现他们是一个人的？对了，我离开那日你还是花枝形态，他是降妖师，你们不会是那时相认的吧，他有伤害你吗？”

        卿宸连忙对着顾红叶左看右看，生怕对方身上有她没注意到的伤。

        顾红叶把她拉倒桌椅上一同坐好，这才缓缓解释道：“没有，他没有伤害我，反而还帮了我……”

        在顾红叶变身的那日，卿宸计划等到晚上铎其去找顾红叶时，她利用烛火投影，在顾红叶屋内把顾红叶身形的剪纸投射在门上。

        到时候自己则假装在里面与顾红叶的剪纸说话，营造出顾红叶还好好的架势，只让别人站在外面看着她们对话即可。

        可没想到，当日出现了意外情况，北苍公主不让铎其进门找卿宸，铎其就干脆直接去找顾红叶商议对策。

        由于当时卿宸又不在，铎其自然就顺利地到了她们住的阁楼。

        铎其先是在门外把事情告知了顾红叶，顾红叶当即就用无比焦急的声音，让他们不顾一切，先把卿宸带出来再说。

        铎其听完后原本当时就要折回去，可后知后觉到了顾红叶的不对劲。

        照以往来说，她应该在听到阿月出事的第一时间冲出来才对，即使脸上的容貌再重要，对她来说，都没有她认定的家人重要。

        思及此，铎其便想也不想地强制推开门，可眼前的一幕让他的心彻底提了起来。

        对于半妖来说，会化为妖族原型的时候，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在他们每年出生日的时候，二就是，在他们即将离世的时候。

        铎其心里自然清楚现在还不到她的生辰日，但一想到是第二种情况，他立即忍不住情绪崩溃起来。

        原本顾红叶还想着自己不要说话，兴许对方就不会发现自己，可没想到他连忙冲进去，抱起正对着门的那个桌面上的插着红叶翠桃花枝的花瓶。

        “叶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千万不要吓我啊！”

        铎其紧张地抱着花瓶，发出的声音却与之前截然不同，曾经是憨厚粗犷的，如今却低沉浑厚，气质犹如两个人般。

        原本还打算继续装死的顾红叶，一听到这个声音，立马惊呼：“厉画！”

        铎其此时也不遮掩了，眼眶通红的点头，“是我，叶儿……对不起。”他颤抖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花枝。

        顾红叶当即怒火攻心，整个瓶身都激动得晃荡了起来。

        “你个混蛋，你别碰我，离我远一点！我真是瞎了眼了，一直没认出来你。原来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我身边，你个懦弱的胆小鬼，我要杀……”

        铎其的手先是一顿，但最终还是不顾她的骂声，运转体内灵力强制输送给顾红叶。在输送的过程中，他不由松了一口气，原来顾红叶并不是性命垂危。

        可顾红叶被输传灵力的瞬间就感觉越来越困，她还有很多话都没说出口，就再次沉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当即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恢复了人身，而铎其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卿宸在了解完事情的经过后，她忍不住提了一个想了很久的问题，“红叶姐，铎其，也就是厉画，他一直都知道你是半妖？”

        顾红叶点头，随即发出一声苦笑，“是呀，可真荒谬，一个半妖，曾经竟然还妄想与降妖师相守终身。”

        “当初我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本来心有愧疚想与他坦白，可我后来才知，他竟然早就发现了。只有我才是蒙在鼓里，被哄得团团转那个。”她说着说着，不由留下泪来，“曾经是，现在也是，我真是一如既往的傻。”

        卿宸看着她，顿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们的事情太复杂，永远纠缠怨恨，但就是分不清孰对孰错。

        纵使她是偏心的，但此刻也能当着顾红叶的面对厉画破口大骂。因为她看得出，顾红叶心里还是很在意那个人，不然不会远离故土，在这襄安城一待就是八年。

        可这段让顾红叶怎么也放不下的过去，在卿宸看来仍旧有诸多疑点。

        就连她都知道，半妖向来是一个极具争议的存在，特别是在整个妖族里，不仅不受族人待见，还经常有一些不择手段的妖想要以半妖为养料进行修炼。

        所以大多数半妖，都会谨慎地藏好自己的行踪，与家人混迹与人族里让外界难以分辨。

        而厉画既然身为降妖师，连半妖都能辨别，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需要生活得多么小心翼翼。

        但他自己明明与诸多妖邪都结有梁子，而且当时城里就有大妖，干嘛还敢明目张胆的与顾红叶一家接触？

        厉画这样一来，简直就是让他们变成活靶子，真是缺大德！

        卿宸自己越想越气，把厉画身上的铎其滤镜都锤个干净，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捆到面前来问个清楚。可即使卿宸心中气极，但面前的顾红叶却更加伤心。

        她叹口气，不忍说出那些残忍的话，只好把顾红叶轻轻环抱住，好声安慰。

        “红叶姐，他离开就离开吧，他不值得你为他这样伤心。况且你这些年为了等他，也浪费了太多的光阴，是时候暂且放下过去，好好为自己活了。”

        顾红叶脸靠在卿宸的肩头，泪水流个不止，声音呜咽道：“可我就是不甘心，不杀了他，如何对小桃他们交代。”

        “如果他真的出现在你面前，任你打骂不还手，你真的会舍得杀他吗？”卿宸再次询问。

        这次，顾红叶静了好久才恨恨说道：“我会，我会亲手杀了他，为我的家人报仇。”

        卿宸听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于是缓缓道：“红叶姐，你放心，我迟早会把厉画送到你面前，任你处置。”

        要说先前她还顾忌着厉画伤害顾红叶的家人是身不由己，但现在她知道了顾红叶的半妖身份，更加觉得当初厉画接触顾红叶是目的不纯。

        虽然他之后又守护在顾红叶身边这么多年，但谁能肯定，他不是自己想赎罪呢？

        在好不容易安抚完顾红叶后，卿宸又说了她还要离开的事，顾红叶听完当即表示不同意。

        “你都已经回来了，为什么还要去帮那北苍公主？”

        顾红叶眉头紧皱，上一刻的伤心难过立即抛之云外，努力想劝卿宸不要冲动。

        卿宸想到了她会不同意，便神色自然地道：“红叶姐，其实你们都误会了，那个北苍国公主并不坏，而且说来，她其实挺身不由己的。”

        随后，卿宸把赛兰沁雅的故事抹去谋划夺权的部分，怎么可怜怎么说，把顾红叶听得义愤填膺起来。

        “他们北苍也太过分了吧，把整个国家的生计全压在一个小姑娘身上，其他人都不干事了吗？他们那么喜欢跟西丘联姻，那些大臣怎么不自己嫁！”

        卿宸闻言忍不住想笑，不愧是她的红叶姐。“所以说啊，你看她自己势单力薄地来到西丘，身边又没个说话的人，所以她才求着我能陪陪她，等她与国君的婚礼完成，我也差不多就回来了。”

        顾红叶虽然心里还是一百个不愿意，但也同情那个被亲人爱人一起伤害的北苍国公主，纠结许久后只好妥协。

        “好吧，既然你自己决定好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但我曾经也答应过莫公子，会好好照顾你，你这一去，唉……”

        卿宸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便保证道：“红叶姐多虑了，我这次去锦康城，想必定会遇到莫公子，到时候我自己会与他解释清楚的。”

        卿宸心里打着算盘，到时候她不仅要找到莫景迟，而且还要与他做一笔生意。按照莫景迟那来者不拒的性子，一切都可水到渠成。

        想到那个夜里，衣发凌乱，猫着身子在货堆里狼狈翻找东西的身影，卿宸又是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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