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末世袭来

景苑地段好、急卖价格低，还是学区房，在市场上属于供不应求。

        早之前宋渠霖挂房子，张婉婷透出风声，就有几个行业内亲近的合作伙伴急说能帮她盘下来。

        张婉婷思虑了一阵，在交易对象里，特地选了位开事务所的律师朋友，向他说明情况，表明了老赖亲戚无法赶走的现状。

        那位律师朋友也很厚道，说：“这个好处理，非法侵入住宅罪，涉及财务还能判盗窃，要不了多久就能解决，反倒你给的这个价格实在太实惠，如果慢慢卖，翻两倍都抢不着，我算是占便宜了。”

        “但你要留神哦，一旦要进司法程序，等警察来轰人，那你和这家亲戚的情分，可就荡然无存了。”

        张婉婷把律师整理的资料发给宋渠霖，任由他做定夺。

        隔了很久，宋渠霖才回消息说：“卖吧。”

        张婉婷当天就跟人办理了过户手续。

        之后接连半月，宋渠霖都没来送饭，问就是还在收拾东西，而他留给她管的卡上，倒是隔个三五天就能多出一两万。

        张婉婷心知肚明，只管自顾自地开公司年会，囤办物资，每天忙得头脚倒掉。

        年会开完，公司放假，恰好是除夕前的倒数第二天。

        夜里，常城下大雪了。

        张婉婷洗完澡出来，无意间看了眼窗外，张宅庭院外的路灯下，站了个高个儿男人。

        电话打过来，宋渠霖问：“老婆，你睡了吗？”

        张婉婷无奈，拉开窗户，放了根攀岩登山绳下去。

        “直接上来吧，家门口有警报和监控、我妈养的狗还睡那，嫌麻烦。”

        宋渠霖在北美跟着向导学过专业攀岩，噌噌噌上了阳台。

        张婉婷一看，男人肩膀湿透，身上沾着湿漉漉的雪气，眼眶底熬夜工作带来的青紫已经弄得近乎黑色，衣着打扮虽然还算干净，但整个人都瘦了圈，有些脱相。

        “你这是想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儿？”

        张婉婷叹了口气。

        宋渠霖勉强笑笑：“我就想见见你，如果伯母醒了，我马上就走。”

        张婉婷瞪他：“你听我妈的还是听我的？”

        “……你。”

        阳台冷风嗖嗖，张婉婷没好气说：“那就进来！先去洗澡，再把湿衣服换了。”

        宋渠霖：“好。”

        屋内一片温馨，女生干净而精致的室内陈设，清新可爱的床品，令人耳目一新，温暖的气息将人包裹，宋渠霖舒服得打了个颤。

        张婉婷给宋渠霖倒了杯热水喝下，又把他推进浴室，找了身自己最宽的睡衣扔进去。

        等男人绷着女式睡衣，略有些滑稽地走出来，张婉婷拍拍床：“来坐。”

        宋渠霖乖乖坐好，张婉婷摸了他一把，瞪眼：“……腹肌都给瘦没了。”

        宋渠霖是想憨憨笑一笑缓和下气氛的，可眼下人放松了，那些琐事的记忆也跟着膨胀起来，满腔情绪充斥着他的胸膛，压得他喘不上气。

        张婉婷看出他的强颜欢笑，叹了口气，跪立到床边，把宋渠霖的脑袋拥进她怀里，抱住他，说：“来都来了，有什么话别闷着，给我听听。”

        宋渠霖鼻头一酸，用额头蹭了蹭她的胸脯，过了很久，才缓缓问：“婷婷，我是不是很没用？”

        “老娘这辈子就嫁一个人，你说呢？”

        “可是……我没能把二叔二婶劝走，也没能把二狗卖古董的钱要回来，驾照还被吊销了……我跟他们说其实房子的主人是我老婆、景苑要卖掉，他们一听，就更不肯搬了。”

        张婉婷失笑：“可你答应卖房的时候，不是已经知道，他们早晚会被强制手段赶出去的吗？等过了交房时间，我朋友性格强势、自己会采取措施，咱们早就拿到钱卖了房，根本不用多管。”

        “嗯……”宋渠霖忧心忡忡地道，“但毕竟二叔家、都是一家亲戚，应该互相帮扶的，我能提前劝走他们，就不用麻烦……”

        “宋渠霖，你是不是觉得，如果光凭你一个人吃亏就能缓和所有人的关系，那受再多委屈你都能忍？”

        张婉婷问：“换句话说，假如你准备买辆新车，准备了很久，好不容易攒下来十万，在看车那天你爸妈忽然打电话，说你弟结婚刚好缺十万块，你会怎么办？”

        宋渠霖想了想，说：“我会给他们吧。”

        “为什么呢？”

        宋渠霖说：“我没有车还可以坐公交，不急，而小弟不买房就结不了婚了，他们可能比我更需要……”

        “那在这之前呢？你会把你要买车的事告诉你爸妈吗？”

        “不用吧？”宋渠霖迟疑地说，“车还没买，也没必要说。”

        “你看，”张婉婷揉揉他后脑勺，“你有什么话，都只肯憋在心里，生怕说了会伤害到别人，可你没想过，自己的委屈怎么办？”

        宋渠霖沉默了。

        “我是你老婆，我愿意帮你出头，愿意帮你找强势的买主赶人，现在还是法治社会，他们顶多骗点钱，可要是以后呢？”

        张婉婷松开手，扒拉着他的脑袋，与他四目相对，问：“要是世道乱了，没有警察没有法律，你老婆生病没力气、没吃的快饿死，而你二叔家夺走了家里的最后一袋米，你会肯撕破脸砸他们的门、找他们要回来吗？”

        宋渠霖设身处地想了很久，才重重地点头，说：“我会。”

        宋渠霖紧紧掐着她的腰，搂住说：“我答应过你，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宋渠霖还说：“我也不会再让别人得寸进尺，第一次我会帮助他们，但如果被骗，我不会再信任他们第二次。”

        嗯，勉强及格吧。

        张婉婷用力一推，带着宋渠霖躺上床，舒舒坦坦地钻进他怀里：“睡吧，养足精神，明早给你见岳父岳母。”

        “什么？”宋渠霖脑子里的弧没转过弯儿来，惊讶地睁大眼。

        “婷婷，婷婷？”

        宋渠霖推了推怀里的人，没敢多用力，张婉婷闷头只管睡，宋渠霖最后也没推醒，只好跟着睡下去。

        ·

        第二天一大早，张婉婷下楼，就见张母坐在厅里吹眉毛瞪眼睛。

        见她下来，张母指着罚站的宋渠霖问：“你怎么把他放进来的？”

        张婉婷嘟嘟嘴：“爬窗户上来的呗。”

        张母：“啥？”

        “妈，你吃饭了吗？”张婉婷走进饭厅盛了碗粥端出来，小白勺递给张母。

        张母气得肚子咕噜噜叫，恶狠狠喝了勺粥，还说：“那怎么他下楼来狗都没叫？”

        张婉婷耸耸肩：“小动物亲近他呗。”

        张母一口粥入喉，咋了咋舌头，唇齿留香。

        “噢，忘了说，早饭是我家宋渠霖做的。”

        张母噌噌噌小步跑进饭厅，瞪眼一看，果然，满桌的虾饺、烧麦、叉烧包、荞麦云丝卷、豆浆油条各式茶点，而张父把平常爱抬着看的报纸撂在一边，正津津有味、吃得合不拢嘴。

        见张母来，张父还招呼：“老婆啊，今早这饭好吃啊，咱家新换厨师啦？”

        张母：“……”

        这把直接属于是能让厨房阿姨失业的手艺。

        吃人嘴短，饭后，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张母不自在地喝了口宋渠霖双手敬上来的茶。

        “咳咳，”张母说，“我家闺女是要找丈夫过日子，不是找厨子。”

        “我知道，伯母，”宋渠霖微笑着说，“今年过年我就带婷婷回去见父母，三媒六聘以后都会全补上。”

        “我是这个意思吗？”张母气急，脑子忽然轰隆一下，“还补上聘礼……补上？你们已经结婚啦？张婉婷！你偷户口本啦？”

        下一秒，张母被张婉婷掏出来的两本烫金红证刺得眼睛一疼。

        “靠！小白脸！你敢骗我妹私奔？之前的帐我还没跟你算清呢！”

        刚下楼、才搞清局面的张霆显得比张母更激动，撸起袖子就要干宋渠霖。

        “不许打我男人！”

        张婉婷话还没说完呢，就见宋渠霖那个傻不愣登的，一步迈在她前面，硬挨了张霆一下。

        宋渠霖人都飞出去了，跌倒在地。

        张婉婷：“……”

        挨揍你倒是很勇敢啊。

        场面一发不可收拾，当着父母面张婉婷又不好直接揍他哥，只能暂时护着宋渠霖，最后还是张父把许兆君从隔壁抓壮丁过来，才勉强控制住了局面。

        “张姐，”许兆君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喊了声，“今天啥日子啊，这么热闹？”

        张婉婷知道他们先斩后奏把婚结了确实不厚道，拉着宋渠霖，认认真真给自家人道了歉。

        临近中午，宋渠霖进厨房做了顿丰盛的午餐，张家人都是吃货，上了桌就给香得不生气了，只顾埋头吃饭。

        轰轰烈烈吃完一顿，到下午，张父才出来主持公道，把宋渠霖叫到书房，当着大家伙的面，认认真真地拷问。

        宋渠霖事无巨细地说了他家在哪，家里几口人，从事什么工作，大学在哪读得，读什么专业，怎么和婷婷认识的，为什么逃婚，又为什么结婚，以后对婷婷要怎么样……

        张父问完，张母不放心，又要查他的身份证和学历，再上网查征信记录和银行信息，甚至还翻了宋渠霖的微信聊天记录。

        到最后，张家人都有些沉默。

        长得帅，脾气好，工作能力强，说话有耐心，厨艺堪比星级大厨，更要命的是，这人从谈恋爱开始，所有的工资卡和银行卡在婷婷手里攒着。

        虽然说话有点软和，少了些男人决断，但他家婷婷什么脾气，这人好拿捏啊。

        这是哪里捡来的完美男人？

        就凭宋渠霖这予给与求的脾气，说什么骗人私奔？

        说他家闺女强娶民男还差不多！

        一家人私底下商量，张霆干脆贼兮兮地说：“小兔崽子那么完美，会不会有炸？”

        阳｜痿啥的？

        张婉婷嗤笑一声，铁了心要跟宋渠霖回家。

        张家人劝不下，偏生到晚上，宋渠霖做了一桌子更令人回味无穷的菜，吃得蹭饭的许兆君赞不绝口。

        唇齿留香，张母摆脸色都有点摆不下去了。

        当晚宋渠霖依旧留在张家，被张婉婷使唤着收拾行李，第二天一早，两人整装待发要去福城。

        离开张宅，一行人送到机场，张婉婷深深地向父母鞠了一躬，宋渠霖跟着一起。

        她还交代道：“哥，爸妈，家里保险柜我留了些东西，你们看完，再对高新那片仓库里的东西做定夺，这件事还有兆君和许老爷子知道，他们手下有些人可以帮忙。”

        她看向张霆：“时间紧迫，哥你清楚的吧？”

        张父张母听得一头雾水，却只见张婉婷牵着宋渠霖、宋渠霖拖着行李箱，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开去登机。

        张母：“婷婷啥意思啊？”

        张霆的神色却忽然变了，说：“爸妈，就现在，你们回家，看完信，再去找许老爷子！我叫上许兆君去高新区！”

        张婉婷半年来的动静并没有瞒着她哥，张霆的消息网更广，此时已经猜出七八成。

        ·

        另一头，飞机上，张婉婷临时喊了升舱。

        “婷婷，我觉得经济舱挺好的，就两三个小时，怎么突然……”

        “嘘，你看见后排的那个男人了吗？”

        宋渠霖扭头，发现经济舱靠后的位置确实有一个比较显眼的中年男人。

        说显眼，是因为那男人眼眶青黑、神情颓唐，飞机起飞后，就连续叫了好几次水，还不停擦汗。

        张婉婷拉过他的耳朵说：“这是尸变前的早期症状，他大概还要三十六个小时左右才能变成丧尸。”

        “什么？那后排的其他乘客不就危险了吗？”

        宋渠霖惊愕不已，当场叫了空乘。

        张婉婷：“……”

        她怎么忘了这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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