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气

领导一走，洛夏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陆叙冬一直看着自己，只能假装不在意地继续跟他介绍图书馆的构造，每一个问题她都回答的很认真，只是没什么人情味儿。

        她知道自己在意气用事，毕竟对方是“金主爸爸”，可是一想到当初自己被他拒绝的事，洛夏就难受，她还没有做好和陆叙冬相遇的准备。

        陆叙冬听着她一声声“陆总”，心里烦闷躁不行，以前都是喊“叙冬哥哥”，再不济还能喊声“冬哥”，气急了还有“陆叙冬”兜底。

        哪怕两个人将近十年没见，他也受不了如此疏离的称呼。

        “夏夏。”

        洛夏的脚步明显一停，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发出“吱”的一声，引得人耳朵发痒。

        “陆总叫我洛夏就好。”她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一次，她想离陆叙冬远一点，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经受一次“不确定”的喜欢了。

        “行，洛夏，你和我有必要这么疏远吗？”陆叙冬声音柔缓低沉，夹杂着些许无奈。

        “我们毕竟有十年没见了，这样很正常吧，陆总。”

        陆叙冬自然明白这样很正常，但是他们曾经哪里是普通关系，都怪他明白得太迟。

        她见他没有说话，心里有些失落，转头往电梯的方向走，还有两层楼没察看，她想速战速决。

        陆叙冬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觉得自己的心脏隐隐刺痛，他摩挲了一下指腹，跟了上去。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陆叙冬看着门上映出的浅影，发现洛夏一直在皱眉。

        平日里为了减少图书馆噪音，洛夏很少穿高跟鞋，今天猛得穿了这么久，她适应不了，觉得很难受。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像陆叙冬撒娇卖萌，让他把运动鞋脱下来。现在想想，就是这些没有界限的相处，让她意乱情迷，越陷越深，傻乎乎地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告白，最后一无所有。

        洛夏见电梯开了，刚想迈步，就见走到自己身前陆叙冬按了“1”键，把电梯门关上了。

        “你干嘛？还没看完呢。”

        “下楼，剩下的不用看了。”

        洛夏点了点头，有点开心，又有点失望。

        两个人到了一楼，洛夏发现陆叙冬公司的人在和李姐聊天，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陆叙冬身上，根本没注意到其他人的踪影。

        几个人的视线投在她身上，洛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陆总，一会儿赏脸吃个饭吧，小洛也去。”李姐走到两个人面前，一脸热切地看着陆叙冬。

        洛夏听到这话，心里有些无力，她折腾了一上午，滴水未进，只想回家休息，吃点清粥小菜。

        “不了，我们今天下午还有别的安排，要赶紧回公司。”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先忙。”李姐说完，转身冲洛夏点了点头，示意让她送送。

        洛夏挤出一个微笑，小碎步跟在陆叙冬后面，走出了图书馆的大门。

        她穿着高跟鞋走不快，心里有想着事，丝毫没注意到走在前面陆叙冬朝她转身，闷头撞了上去。

        “唔~”

        洛夏捂住鼻子，杏眼朦胧的看着他，陆叙冬的胸膛太硬了，撞得她鼻酸，望着他担忧的眼神，不知道心理还是生理作祟，洛夏只觉得自己要哭了。

        “疼吗？”陆叙冬见她眼眶里蓄满了，心里一抽。

        “陆叙冬，你还有别的事吗？”她抬起头笑着问他，嘴唇上有轻微的牙印，眼角一抹红。

        “没了。”他声音很轻，有些不知所措。

        “那我想先回家了，可以吗？”

        “我送你。”

        洛夏摇了摇头。

        错身越过陆叙冬的那一刻，眼泪不受控地流了下来。

        一旁的助理见人走了，迫不及待的把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叙哥，我们今天下午不是没事吗？”

        陆叙冬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你是不是傻？没看出来叙哥心情不好？”说话人给了他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

        “叙哥不是一直都很冷嘛……哎，你等等我……”

        洛夏回到出租房的时候，身上早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回放今天经历的一切，脑海里全是陆叙冬的影子。

        一连好几天，她都忙得昏头转向，统计了图书馆藏，又联系各个学院的老师，收集他们推荐的专业书籍目录。

        报警的事一拖再拖，等她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同学聚会那天。

        高中的时候，她在班里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原本她已经拒绝了班长的邀请，后来她想找一下酒吧那晚收留她的人，又让班长加上了她的名字。

        她心里装着事，到的很早，包厢里只有几个常年在班群活跃的人。

        洛夏打听了一圈，发现班里的同学大部分都没有留在阑城，这次也是凑了巧，大部分都有空闲，从别的城市赶了过来。

        “倒是有一个，咱们班团委，他一直在阑城工作，他今天也来。”

        团委，应该有机会接触她的私人信息，洛夏记住了他的名字，一直望着包厢门口。

        “来来来，干杯！”

        同学们陆陆续续到起，大家围坐在一起，回忆青春往事。洛夏全程只想去找团委问问情况，两个人的座位离得很远，她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过去。

        身边的女同学一个在讨论孩子，一个在炫耀自己的订婚戒指，洛夏坐在一旁，尽职尽责地当观众。

        “洛夏，你结婚了吗？”

        “啊……没有。”洛夏没想到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记得高中的时候，你和外班一个男生关系很好，我以为你们俩当时谈恋爱了呢。”

        洛夏意识到她说的是陆叙冬，心里一酸，故作轻松地说:“哪有，就是普通同学。”

        对方有些意外地看着她，“这样啊，当时他总来我们班找你，我还以为……我一个朋友和那个男生一个班，当时还暗恋他呢。”

        “是吗？”洛夏笑着喝了饮料，没有再说话，暗恋陆叙冬人很多，她一直都知道。

        一直等到饭局快结束，洛夏才脱身，令她意外的是，团委主动找上了她。

        “洛夏，你有空吗？”

        “有！”洛夏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知情者，回应得很快，语气有些激动。

        她心情澎湃地跟着体委出了包厢，站在走廊内侧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团委可能是喝多了，脸有点红，“洛夏，你有男朋友吗？”

        “啊？”洛夏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有些意外，她停顿了一下回道:“没有，怎么了？”

        “我也没有女朋友，那什么，我高中的时候……”

        洛夏听到一半觉得不对劲，她打断了对方的话，怕接下来的话题自己无法控制，先问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

        “我想问一下，你最近有去‘蓝界’吗？”

        “没有。”对方不知道她突然问这干什么，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没有，那还会是谁呢？

        她等的太久了，心里越来越慌。

        一瞬间，洛夏的脑海里蹦出了无数个社会新闻头条:

        「女子深夜买醉，被人拍大尺度照片」

        「某高校女生被人偷拍，网上疯传」

        ……

        她越想越怕，窗外突然闪过一道白光，“轰”的一声，吓得她身子一颤，下意识地靠近墙壁。

        “你怎么了？”对方见她面色惨白，以为她被雷声吓住，伸手想去扶她。

        “我没事。”洛夏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手，无意向外人暴露自己的脆弱，她笑着摇了摇头。

        “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要先回去了。”

        她走到包厢里，和班长打了个招呼，拿起自己的衣服和包，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洛夏。”

        陆叙冬刚结束一顿饭局，一出门就见到洛夏一脸慌乱的样子，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陆叙冬，我要回家。”洛夏知道自己的请求莫名其妙，她双手紧紧地握住他的胳膊，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眼神有些涣散。

        陆叙冬察觉到她状态不对，转身和自己的助理说了两句。

        “你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陆叙冬把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扶着她往酒店门口走。

        外面的雨势很大，两个人被雨淋得有些狼狈，陆叙冬把毛巾递给她擦头发，洛夏一直没有动作。

        “夏夏，你会感冒的。”

        见她动作，陆叙冬松了一口气。

        狭小的车厢把外界的一切风雨隔离在外，车里的暖气包裹住洛夏的身体消解了她心中的不安，她意识回笼，对陆叙冬说：“谢谢。”

        “雨太大了，去不了大学城，先去我家行吗？”他声音很轻，眼里带着宽慰。

        洛夏点了点头，有他在，她心里会安定很多。

        车子驶入小区，洛夏觉得雨刷器“泄露”出的景象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陆叙冬打开房门，让她进去，洛夏看着前几日刚见过的“性冷淡”风格，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她满眼通红，抬头看着陆叙冬的眼睛，身子止不住的抖，“陆叙冬，你不要告诉我，这是你的房子？”

        她的声音很轻，不如一个针落在地板上的音量大。

        从陆叙冬无声的沉默里，洛夏得到了答案，她像是被抽尽了力气，浑身瘫软，身子往下滑，被陆叙冬拖住了。

        陆叙冬察觉到怀里的人一直在颤抖，还没等他开口问，就被洛夏推开了。

        “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满脸是泪，心里的难过快要溢出来。

        “你知不知道我几天有多害怕，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洛夏想到自己这几天经历的一切，觉得很委屈。

        她吃不好，睡不好，夜夜心惊胆战，等了好几天的电话也没人打，如今“罪魁祸首”就在自己面前，她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陆叙冬，你是不是在报复我？”

        陆叙冬看着她眼里的控诉，心里一痛，“我没有，夏夏。”

        “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给你留了纸条的。”那天她临走前，专门写了一个纸条，上面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让他务必打个电话。

        “纸条？”陆叙冬语气有些迟疑，给她解释说：“我那天临时有个工作，今天刚从临市回来。”

        那天下午和洛夏在学校分开后，他本来想直接回家休息，半路被人喊回公司，直接去了临市谈项目，洛夏说得纸条他根本不知道。

        “那天在学校你也没有说……算了。”

        洛夏想到那天两个人见面的状态，陆叙冬的出现让她猝不及防，是她自乱阵脚，一心想逃离，没有给两个人好好说话的机会。

        都是她的错。

        “谢谢你那天的帮忙，我先回家了。”洛夏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说完转身想去开门，被陆叙冬握住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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