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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章 落幕(二合一,求订阅!!!)


  舞台上的大幕闭合没多久后又被迅速拉开,换幕的节奏越来越快了,这预示着故事临近尾声。

  在那天学校毕业典礼上,黑道的人们驱车来到这片深山里,他们包围了学校,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走了那个以第一名毕业的孩子,在这个消息闭塞的小镇,那排场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国的护卫接走了他们的王子……传闻果然是真的,那个住在临时收容所里的男孩果然是黑道老大的孩子,他的身上流着了不得的血脉,这个男孩和这件事从此以后被镇长和学校校长列为了小镇的禁忌话题,谁也不允许讨论甚至提起。

  这个话题和风波很快在小镇内便平息了,但总有一些痕迹是言语上的禁令也无法抹除的,学校的荣誉墙上,挂在优秀毕业生一栏最顶端的那张拥有着倔强眼神的男孩的照片,学校里那座拔地而起的宿舍楼,崭新的楼面与周围的旧建筑格格不入……还有另一个被留在镇子里的男孩。

  自从哥哥离开后,弟弟变得更孤僻了,学校里不论是以前认识的人,还是入校的新生,凡是听说过那个传闻的人都对他敬而远之,家里那个如公主般金贵的女孩也搬走了,养父一天到头也不会主动和他讲几句话,而弟弟本身怯懦的性格也不会主动找到养父倾诉。

  每天放学后弟弟都会走一遍曾和哥哥一起走过的山路,他独自坐在哥哥经常挥刀的位置,眺望着空旷的远景,怔怔失神。

  弟弟不明白哥哥为什么最终还是跟着那些人离开了,或许从哥哥离开家搬进收容所的那一天,他的心中就萌生了这个想法……不,也许更早,从哥哥知道了自己真实的身世那一刻,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

  这个镇子实在太小了,这座山也不够高,这种小地方困不住像哥哥那样狮虎般的男人,繁华的大城市才是哥哥应该实现他远大抱负般的地方……不,大城市也不够,哥哥是为尊严活着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不应该被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束缚住。

  弟弟虽然不善于表达,但他其实很聪明,他的内心很清楚,其实哥哥并不是不想带他一起离开,而是没办法带他一同离开。

  那个黑道男人第一次提出要收养他们的时候已经把黑道家族的复杂情况透露得很直白了,那必然是一条极为凶险的路,只有哥哥那样性情坚毅的男人才能在这条路上披荆斩棘,自己这样的性格跟上去一定会拖哥哥的后腿,成为哥哥的累赘,那绝不是他愿意见到的。

  他一直懂这些道理,从小到大他也一直是这样做的,可他不知道哥哥为什么临走之前连招呼都不愿意和他打一声,他们还没来得及约定再见的时间,他也没来得及对哥哥留下什么珍重的话,哥哥也没有给他留下一句话,离别是那么的仓促且突然。

  就好像哥哥忽然间就已经长大了,已经踏上了身为男人的道路,只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小时候,这种孤独让他悲伤了……这么这么久。

  某天,一位不速之客来到这处偏僻的小镇上,他身穿黑色的西装,脸上戴着银白色的能剧面具,他走入镇子后丝毫不在意路人向他投来的好奇或惊诧的目光,而是径直向弟弟寄养的家里走去。

  然而此刻弟弟并不在家里,碰巧的是养父在家,哥哥离开了家,那个家境殷实的公主女孩也被家人接走了,他的收入来源几乎被切断了,已经没有闲钱用了买酒了,只能每天瘫倒在家里,像条对生活失去信仰的老咸鱼。

  “你不是镇子里的人,你是谁?”养父看着戴面具的怪异男人,忍不住泛起了警惕心。

  他不动声色地握住角落的竹刀,这是哥哥临走前留下的,养父虽然当成破烂但并没有扔掉,他抓住了竹刀却是藏在身后,并没有立即驱赶面具男人,因为男人虽然看上去很诡异但说不定是以前的某个雇主介绍过来准备寄养孩子的客户,这事关到自己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能不能有酒喝,所以养父对待男人的态度尤为谨慎。

  “你这里寄养了两个男孩对吧?是一对兄弟,前不久哥哥被接走了。”面具男人开口是无比嘶哑的声音,“还剩弟弟,是一个像女孩的男孩对吧?他现在人在哪?”

  “你找他做什么?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是谁介绍你来的?你也有孩子需要寄养?”养父下意识就以为男人是听说了传闻慕名而来,有孩子想要寄养,于是打听寄养家庭其他孩子的情况。

  但自从哥哥声势浩大地被接走,养父知道那两个孩子的身份特殊,所以也不排除这个戴着面具的奇怪男人是听到了什么传闻,从镇子以外的地方赶来,对剩下的那个来历惊人的孩子有所图谋。

  可面具男人好像听不到养父一连串的质问似的,他只是继续用嘶哑的声音重复问:“那个寄养在这个家里的、像女孩的男孩男孩现在人在哪?”

  养父终于察觉到了来者不善,他举起哥哥的竹刀,舞动着竹刀朝面具男人吼:“你到底是来干嘛的?你对那个孩子有什么企图?”

  面具男人依旧没有回答养父的问题,他无声地走上前来,缓缓朝养父逼近。

  养父一边威胁性地挥舞着竹刀一边色厉内荏地大吼,可他脚下的步子却一步步地后退,不知为何这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在他的眼里十分诡异,他两个漆黑的眼洞就像是摄魂的漩涡,面具男人仿佛成了恐惧的化身……直到养父退到了墙角,再无路可退,最后养父手中的竹刀也没敢落下,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给浸湿了。

  养父无力的放下竹刀,颤抖着举起一只手,指向上山的方向:“那边……上山的路……除了睡觉他很少回到家里……他总喜欢一个人去山上……”

  面具男人并没有为难养父,他只是顺着养父手指的方向离去,身影消失在漫漫山路中。

  弟弟一如往常的每一天一样,独自眺望空荡的山谷发呆,戴面具的男人悄无声息地来到弟弟的身后,顺着弟弟的视线远眺,山下的风景宛若青葱的画卷一般在视野里铺开。

  “太小啦。”男人在弟弟耳边轻声说。

  弟弟被这冷不丁的声音吓了一跳,扭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银白色的面具,出奇的是这个胆小的男孩第一反应并不是恐惧,反而对这个戴能剧面具的男人产生好奇……弟弟从小就向往能剧和歌舞伎,这件事他只和哥哥一个人讲过,但可惜的是,哥哥对这两种传统的戏曲文化都不感兴趣。

  “太小了……不是么?”男人又重复了一遍。

  “什么?”弟弟怯生生地问。

  “你和你哥哥的事我都知道,你们的身上流淌着了不得的血脉,我是说这里对你们来说太小了。”男人的面具下看不清表情,弟弟却总觉得男人在笑,“你看那山,那树,那镇子……只有可怜的巴掌大小,这样的世界太小太小了。”

  “是啊,这里太小了,所以哥哥他走了……哥哥去了更大的世界,因为这样的小地方留不住哥哥那样的男人。”弟弟失神地喃喃。

  “不,不仅是你哥哥,你也一样。”男人低声说,“你也很优秀啊,甚至比你哥哥更优秀。”

  “比哥哥更优秀?”弟弟愣住了,“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哥哥更优秀的……更何况是我……”

  “其实当我这么说的时候,你的心中其实有在暗自窃喜,对么?”男人循循善诱,“因为你哥哥离开了,他是被选中的,而你被留了下来,你的内心深处其实并不平静,你就好像是他的影子一样,你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是哥哥的影子,从小到大,学校里的女孩都只喜欢他,没有人看你,你哥哥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耀眼,而藏在他身后的你永远黯淡,面容模糊不清,可是哥哥把身为影子的你留下了,他独自离开去了大城市,你觉得自己被哥哥抛弃了,所以你的内心深处不止仰慕他,还嫉妒他,甚至是……憎恨他。”

  弟弟彻底怔住了,他很想否认男人的话,但他无从否认,因为男人说的都是对的……是的,他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仰慕哥哥……也嫉恨哥哥。

  这个男人实在太擅长洞悉人心了,不谙世事的弟弟在他的面前就像个赤身裸体的孩子,一眼就被他看穿。

  弟弟回过神来,已然泪流满面。

  “你要相信自己,你不比你哥哥差,你哥哥能做到的一切你都能做到,甚至比他做得更好。”男人轻轻地抚摸着弟弟的额发,“我会教你的,不管是你喜欢的歌舞伎表演还是能够超越你哥哥的方法,以后每天我都会来这里和你见面,不要把关于我们的一切告诉任何人,我是你的老师……属于你一个人的老师。”

  男人抓住了弟弟的全部痛点,他如约每天都来到山上和弟弟见面。

  男人细心点拨弟弟的演技,为他讲述传奇的歌舞伎大师的故事,告诉他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传授他精绝的刀法……每次上山男人还会带给弟弟一种药,他说弟弟的体质太羸弱了,声称只要坚持服用这种药,总有一天弟弟会拥有超越哥哥的体魄。

  这种药的确很神奇,弟弟喝下后四肢百骸都洋溢着温暖,连深夜的山风都不再觉得冰冷……持续饮用一段时间后,他觉得世界都变得鲜亮起来,他开始每天对着镜子上妆打扮,学校里越来越多的女孩会羞涩的目光偷看他,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因为这是以往哥哥才能拥有的待遇,原来被人注视着的感觉是这样的,这种感觉真是棒极了!

  弟弟开始和不同的女孩约会,弟弟从那些女孩们的身上学会女性的仪容与姿态,他用自己的魅力征服了这个学校里的每个女孩,他觉得哥哥应该为他骄傲,因为这是哥哥都不曾做到的事……可其实他并不是真心喜欢那些女孩,他只想看到那些女孩依恋他、爱慕他的那种目光,就像他仰慕他的哥哥那样。

  戴面具的男人一直在暗中打量着这一切,事情果然如他预料的发展,在药物的影响下,弟弟的性格潜移默化地被引向扭曲,甚至病态。

  这天,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镇子入口,身穿黑色长风衣的哥哥从车上走下,这时的他和当初离开镇子的那个倔强少年判若两人,他变得更沉稳、更内敛了,他的腰间绑着的不再是破旧的竹刀,而是真正的长刀……他已经取得一定的地位与势力,有能力将他的弟弟一起接走并好好照顾。

  然而镇口的公告栏上,满面的寻人启事吸引了他的注意。

  从一年前到最近,镇子总共发生了不下二十起失踪案,失踪的清一色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孩,并且都是哥哥离开镇子前就读的那所学校的学生。

  哥哥的心头划过不好的预感,他循着这些年在大城市打杀练就的直觉到来以前他毕业的那所学校,他一步步深入地下,空气中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直到他来到了学校一直无人问津的废弃井窖,哥哥看到了令他毕生难忘的、噩梦般的画面。

  井窖的最深处传来哀婉梦昵般的歌声,一排排穿着戏服的女孩整整齐齐地站在远处的黑暗中,微弱的烛光打在她们的脸上,映照出死人般惨白的脸色和蜡油的光泽……她们全都已经死了,尸体被人炮制成蜡化的塑像摆在这里,放了不知有多久,就像一群被囚禁在黄泉深处的怨魂。

  唯一活着的人背对着井窖口的方向,她穿着绯红色的长袍戏服,歌声就是从她的位置传来的。

  哥哥缓缓挪动脚步,当靠近那道身影时,他的后背猛然发寒……他发现对方正在用锋利的长指甲去徒手解剖一个女孩的心脏。

  那人扭过头来,满脸惊喜地望着他。

  “哥哥……你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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