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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白玫瑰(1)


“还在工作?别搞了,快开车去超市,你那边要封城。”

        约莫晚上九点,勒壹接到来自经纪人王小姐的一个电话,对面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

        “先备个十几天的食物比较好,厕纸调味料零食卫生巾……等等,我记得你是一个人住?最近应该没有交女朋友?没有的话卫生巾是我多嘴了。”

        勒壹看着手机,神色茫然,不太明白话题是怎么扯过去的。

        “最重要的!”王小姐严肃起来,尤其认真问,“你的材料都还有吧?”

        她滔滔不绝的话里,终于留下勒壹能插嘴的空隙。青年啊了一声,抬头环顾他的工作室。

        勒壹的父母给他留下了一栋三层小别墅,如今,别墅一楼的客厅已经被改造成作品展览区,餐厅则摆着电钻电磨笔激光雕刻机3d打印机等诸多工具,和一张大工作桌。

        现在勒壹就坐在工作桌前,右手雕刻刀,左手牛皮板,刀锋在打了蜡的牛皮板上来回摩擦,手机则斜靠在桌子上一花盆边,开外放。

        他停手,思索了一会儿。

        “环氧树脂,快用完了。”

        勒壹是制作微缩模型的美术工作者,他最有名的作品,是染成蓝色的环氧树脂,与木雕泥塑合制成的一米半径等比例缩小蓝星模型。上面可见珠穆朗玛耸立的雪峰,也能透过蓝色树脂制作的太平洋,瞧到西部那深不见底的马里亚纳海沟上层。

        再用棉花制作云絮,精美程度近乎复现太空站中宇航员的视角,为他打出了作为艺术家新人的名气。自那后他开了这间个人工作室,通过经纪人接订单,售卖树脂艺术品。

        既然都叫树脂艺术品,环氧树脂必然是不可缺少的材料。

        所以,想在封城期间继续工作,别的材料可以没有,环氧树脂绝不可以没有。

        王小姐用力啧了一声,寻思能不能在封城期间将环氧树脂寄到勒壹的工作室来。但她其实只是得到了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天知道会不会真封城,封城又会采用什么规则,具体是什么力度。

        最后,王小姐只催促勒壹,先去把最紧要的食物买了。

        勒壹应了声好,看对面急匆匆挂断电话。

        十多秒后,他终于露出疑惑的神色。

        “可是,大流行……不都已经解决三年了?”

        三年前,他还在美大读书,为抗击大流行封校时的诸多遭遇,简直一生难以忘怀。本以为随着疫苗的普及,特效药的生产,大流行的过去,这些只会留在记忆中,没想到,又来?

        “难道出现了什么新型不明传染病?”

        青年打开几个平台,搜索同城,并未看到什么新闻。小区的业主群里瞧了瞧,最后一次对话,是一个业主喊物业修漏水的厕所。

        风平浪静。

        莫非是经纪人神经过敏?

        勒壹有心在群里问问,但又担忧自己传播谣言。

        要说奇怪的事和各种谣言,最近确实不少,从花旗国上个月某洲雷暴里出现不明飞行物,到波罗的海三天前出现大面积粉色海藻。

        那些奇事远在天边,勒壹没有亲眼所见,不发表任何评论。不过,就在今天,就在他眼前,也发生了一件奇事。

        因为卧室窗台上有一个荒废很久但又完好的陶土花盆,勒壹前些日子一时兴起,网购回来种子,又从院子里挖了点土,昨夜刚种下去。

        不想,他今早起来,花盆里的种子便已发芽。

        而等他晚上回卧室休息,早上发芽的种子长得枝繁叶茂,顶端一朵洁白的花苞紧簇合拢,香气隐隐约约,仿佛下一刻就要绽放。

        以勒壹为雕塑学习的浅薄植物学知识看,这花有点像白玫瑰。

        ……可他买的明明是多肉种子啊。

        勒壹对着这盆不知要如何解决的白玫瑰陷入焦虑,明明手机已经打开某平台的app,并点开了某位他关注很久的植物学大v的私信,可询问的话刚编辑好又删掉,犹豫中开始磨刀调整情绪。

        就这么磨刀,磨了一个小时。

        十二把雕刻刀,刀刀锃亮崭新。

        经纪人常说勒壹是极端社恐,勒壹只觉得一个人待着挺好,又不影响别人什么。

        现在确实不影响别人什么,就影响他自己。

        要不是王小姐打来电话,勒壹可能要磨刀到明天早上。

        也罢,屯东西没坏处,就算不封城,去给空荡荡的冰箱选点填充品也不错。

        但出门采购,难道要把这盆奇怪的白玫瑰,单独放在家里?

        按照这盆花的生长速度,勒壹想象自己采购完回家,家变成白玫瑰花海的样子,默默打了个寒颤。

        如果变成这样,岂不是得和物业还有闻讯而来的自媒体打交道……可怕!

        刚才一番实验可以确定,这盆白玫瑰在他眼前就不长了。

        干、干脆,带着一起出门,一起进超市,可以放在购物车里,超市营业员问就说是、是行为艺术!

        ……但最好不要有任何人来问话。

        勒壹深呼吸,从这个动作中汲取宁静的力量,放下刀,拿上钥匙,准备出门。

        已经走到门口,他又回来,视死如归搬起花盆抱在臂弯,叫柔软的花苞贴上脸颊。

        他戴上一顶渔夫帽,摸出三年前屯的口罩,再度出门。

        厨房的侧门直通车库,里面停着勒壹的白色小面包。当初购买这个车型,是为方便运输材料器械,现在开去卖菜,简直大材小用。

        给副驾驶上的白玫瑰扣上安全带,他插钥匙,开空调,换挡,踩油门,缓慢驶出大门,开上小区内的道路。

        八月中旬的道路上,有贪夜凉散步的老人看过来。

        勒壹下意识躲开对视,然后想起什么。

        不能只买自己的物资,万一真的……那要给邻居也准备起来。

        他默默算应该购买的数量,走神片刻回神,猛地踩下刹车。

        这一处的路灯上周就损坏,以至拐角一片黑暗。他刚才低头错眼,是不是有几个红点飘了过去?

        勒壹定睛打量,小面包近光灯的照耀下,一只大狗默默站在灯光和黑暗的交界处,望着勒壹这边。

        飘过去的红点,似乎是近光灯落入狗眼里的反光。

        差点撞上!

        谁家狗不牵绳!

        好悬没酿成事故,勒壹松了口气,重新开动小面包。

        小面包向前驶去,大狗看着越来越近的车,佁然不动。

        勒壹最后在距离狗只有半米的地方停下,发现这只全身沐浴近光灯的大狗,连耳朵和尾巴都没摆一下。

        难道,刚才大狗看他猛地刹车,吓傻了。

        虽然还没出小区,这地方也算车来车往,可不能放一只傻狗站在路中间。

        打量到大狗脖颈长毛下露出项圈的一角,上面说不定有能找到狗牌。即便很怵给狗主人打电话,勒壹还是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

        这个动静终于叫大狗有了反应,它仿佛完全不惧怕人和车的庞大,反而向打开的车门走来。

        呼吸到车外空气的勒壹,则捂住了鼻子。

        “好臭。”他嘀咕。

        简直像走进乡下的茅厕。

        可小区里哪来的茅厕?

        不等勒壹疑惑,大狗已经走到车门前。

        臭味愈发浓厚,也愈发清晰。比起茅厕,不如说腐烂的肉……

        勒壹看到了腐烂的肉,从大狗前腿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上。

        苍蝇围着狗嗡嗡飞,一只蛆钻出肿胀流脓的腐肉,转头和怔然的青年打了个招呼。

        “……!”

        比起大脑反应出这是什么状况,勒壹的身体先做出抉择,直接收腿,关车门。

        方才还慢吞吞的大狗,此刻动作却像是开了二倍速那么快,它凶猛地抓向勒壹之前落脚的位置,没抓到,又跳起,第二次张开爪子。

        呯!

        车门关上,却没能关死,一只湿漉漉的狗爪卡在门缝里,当勒壹用力想强行关上车门时,狗爪压挤出黑色的脓血,流到车座下的地毯上。

        勒壹毛骨悚然。

        哪怕这样了,这只大狗也没叫过一声。

        而流进车里的漆黑脓血,淌出长长一道痕迹后,竟像个活物那样,像条线虫那样,挺了起来,顶部可能是头部的器官,朝勒壹的方向转动。

        勒壹的世界观在这一瞬间崩塌了。

        但他没时间抢救自己的世界观,青年一手死死扣住车门,一手向后摸索,打算摸到什么杂物,砸向脓血线虫。

        他摸到了一只冰凉的手。

        勒壹颤抖地又摸了一把,摸到了手臂和身躯。

        啊,车外有凶猛大狗,车里有脓血线虫,现在身后还突然多了一个冰冷冷的陌生人。

        如果今日没有死在这里的话,他就自己雕座佛像,请高僧开光,迎进家中。

        便在这时候,身体还没放弃求生,但意识恍惚要升天的勒壹,听到身后的人震动胸膛,发出低沉的声音。

        “失礼。”

        那个人握住了勒壹的手。

        覆盖上来的皮肤冰凉又柔软,握住的力道却比钢铁更坚硬。他掰着勒壹的手向前,指向探头探脑的脓血线虫。

        只是一指。

        没有特效,没有灯光。

        白玫瑰的花瓣,和芬芳的香气,一起抖落在勒壹的发梢。

        脓血线虫则融化成一滩干净的清水。

        冰凉发丝扫过勒壹颈侧,他转脸,瞥见一抹炽烈如血的鲜红。

        外面的狗没了动静,大概也变成清水了吧。勒壹没有去看,因为松开他手,抱起花盆,在副驾驶座上坐下的“人”,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

        车内只有仪表盘散发黯淡夜光,这个“人”身周却自带辉光,他坐在那里,轻轻抚平盆栽白玫瑰的叶片,一头鲜红长发垂在他背后胸口,蜿蜒犹如血河流淌。

        长发不沾染一点旁的色泽,是最纯粹的,生命搏动的颜色,完美衬托他难辨男女的美丽面庞,和一双混合明黄、天蓝和淡粉的鸳鸯眼。

        他穿着立领绣金线的雪白长袍,金线在长袍上勾勒出八芒星与玫瑰的图案。就在他的领口处,一朵勒壹眼熟的花苞别在那里,花瓣边缘闪烁露水的微光。

        还有他头顶的光圈,那得用什么打造?黄金,钻石,又或者光——

        “抱歉,是我逾越。”

        头顶光圈,身后雪白羽翼,俊美就像从神话中走出的高大红发天使抬头说,似乎在为刚才强掰勒壹的手道歉。

        覆盖冷霜没有变化的表情,叫道歉好像勒壹的幻听。

        接下来这句也像幻听。

        对着视线移不开的勒壹,红发天使问的是:

        “我漂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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