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正月十五是元宵节，元宵节过了这个年也就算是结束了。

        念念闷在屋里养了十来天已经好的八九不离十了，沈昭看着她渴望的小眼神，终于大手一挥同意放她出去玩，不过给规定了时间午饭前必须得回来。

        元宵节的饭重点都在晚上，所以张红樱下午才来帮忙，不过让姜桃惊讶的是，张红樱不是一个人来的，吴江河也带上了礼物跟着她一块儿来了。

        姜桃止不住拿眼瞥张红樱，眼中的疑问几乎快要凝成实质：？？？

        张红樱见着姜桃难得八卦的样子笑出了声，然后伸手将站在身后的吴江河拽到身边来，丝毫不扭捏的说：“姜姐姐给你介绍一下，吴江河我对象”。

        “真有你的，这么快就把人拐成对象了，来来来，张同志的对象快进来坐”，姜桃嘴里揶揄着，打开院门将两人热情的迎了进去：“你们先随便歇歇，等会儿可要打点糍粑，吴知青可得做好准备”。

        “没问题”吴江河坐在椅子上混不在意的摆摆手，张红樱放下手中的东西就跟着姜桃到处跑。

        过元宵按照石板村的习俗是要吃饺子的，姜桃用白面加了些玉米面和在一起准备用来擀面皮，简单的饺子没什么意思，她从菜地里扯了几颗青菜捣出绿汁教张红樱做翡翠饺子。

        张红樱对着新奇的饺子喜欢的紧，包了一个又一个完全停不住手，饺子的馅姜桃也调了好几种，山菇猪肉、韭菜猪肉、还有个素饺子，堂屋里边儿几个女人围在火炉边说说笑笑的包饺子。

        院子里沈昭和吴江河也大开大合的开始砸糍粑，“笃笃笃”的声音吸引了被暖炉烤的睡意朦胧的念念，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脚步“哒哒哒”的跑到院子里边儿看舅舅砸糍粑，声音还软软的在边上加油：“舅舅真厉害”。

        沈昭在念念的小脸上亲了亲，然后无情的把孩子推进了屋。

        念念：……，她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想生病了。

        晚饭时分，一大桌子人坐在堂屋里，言笑晏晏好不快活，赵婆婆取出了自己珍藏起来的好酒，快言快语的说：“饺子配酒越喝越有，这个元宵节大家也快快活活的喝一次”。

        所有人举杯，杯子在桌子正中央发出脆响，每个人脸上都有笑意，张红樱傻乎乎的一口焖了下去，飒爽的姿态让姜桃误以为这是个隐藏在石板村的酒仙，谁知下一秒就被辣的直吐舌头。

        念念趁着沈昭不注意，偷偷用小手在他的杯子里沾了一下，眼疾手快的塞进了自己的小嘴里，紧接着就戴上了痛苦面具，奶声奶气的抱怨：“好难吃哦，想吃肉肉”。

        大人们都被念念逗笑，赵婆婆利索的给念念小碗里夹了几个饺子，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和的说：“乖乖快吃吧，新的一年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

        念念不甚熟练的用木头勺子往自己嘴里刨饺子，姜桃也干了手里的酒，夹了个韭菜饺子喂进嘴里压下白酒的辣意，转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朝着身边的沈昭举起，两人的杯子碰在一起，姜桃眼中的笑意仿佛快要流淌出来：“沈昭，新年快乐”。

        沈昭垂眸看向杯中的酒水，复又抬起看向姜桃，嘴角的笑意缓缓漾开，他说：“新年快乐，姜桃”。

        酒足饭饱已是深夜，念念年纪小已经被沈昭抱上床睡了，赵婆婆晚上多喝了两杯，又开始不停地吐槽自己不着急对象的缺心眼儿子，张红樱喝的双颊绯红缠着吴江河讲故事，吴江河哭笑不得扶着她，礼貌道谢过后将人送了回去。

        人一个一个离开，热闹的小院很快清静下来，接连几日都放晴的天竟然又开始落雪，微微的“簌簌”声在深夜的寂静里显得分外清晰。

        姜桃懒懒的趴在桌面上，手里还捏着半杯残酒，神色中带着几分迷离，她望着送走张红樱和吴江河推门进来的沈昭问：“都走啦？”

        “走了”沈昭靠近姜桃，将她手里的酒杯拿开，说话的声音温和的不得了：“别喝了，你喝醉了”。

        姜桃向来很有主意，做事情行动力又很强，这还是沈昭头一次看见如此柔软又懒散的姜桃。

        沈昭朝着姜桃的头伸出手有心想要碰碰她的发丝，却又凝在半空中，最后落在了她的肩上：“姜桃，醒醒，跟我来”。

        姜桃酒意上头，抬手放在肩上抓住了沈昭将要收回去的手：“去哪里？”

        “院子里”沈昭没有因为被姜桃抓住而抽回手，他耐心地等在她边上，然后牵着她慢慢出了门。

        姜桃的视线从沈昭的背影移开，落在了院子中央两个小小的竹筒上，她疑惑地看着沈昭问：“这是什么？”

        沈昭冲着姜桃笑笑，然后松开她的手，让她坐在小椅子上，自己拿上煤油灯点燃了竹筒的引线，引线做的很长足够沈昭回到姜桃身边，他坐在姜桃边上的另一个椅子上，小声的在她耳边说：“烟火”。

        随着沈昭的话音落下，长长的引线终于燃尽“啪”两朵小小的烟花绽开在小院上空，姜桃抬头怔怔的望着天空，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落，心里似有百种滋味凝结在心头。

        沈昭转头看着姜桃落泪的侧脸，一字一句的说：“我以后会做更好看的烟火，姜桃，祝你新年快乐，心想事成，事事如意”。

        姜桃转过脸面对着沈昭，眼中泪意汹涌嘴角却有梨涡隐现：“沈昭，谢谢，你也是”。

        说完这句话，这一晚上喝的烈酒终于在烟火的催发下彻底上头，姜桃头一低直直的撞上了沈昭的胸膛，整个人意识模糊开始断片。

        姜桃眼角的泪渗进了沈昭的衣服，心中的愤懑与痛苦也随着这场眼泪离开她的身体，她想，这场烟火与眼泪就当送别上辈子的姜桃与沈昭吧。

        来年新日，光辉灿烂。

        第二日姜桃人还没睁眼，宿醉的头疼就已经找了上来，闻着自己身上浓厚的酒气，姜桃不禁嫌弃的皱了皱鼻子。

        换了身衣裳姜桃揉着头出了门，赵婆婆眼皮浮肿右手也不停地揉着头，想来昨儿不服输的老酒仙今天难受了。

        沈昭坐在炉子边上正在按照赵婆婆的指示给她们煮醒酒汤，虽然他厨艺不行，但煮个醒酒汤这种东西也用不上厨艺这么高端的东西。

        赵婆婆揉着头，不经意间看见了院子里的竹筒，奇怪的问：“咋会有竹筒搁院里？”

        姜桃沈昭对视一眼都默契的没有提及昨日的烟花，姜桃随口就把这黑锅扣到了张红樱身上：“昨儿红缨喝大了”，言尽于此其他的就让赵婆婆自己脑补吧。

        说话间院门被敲响了，姜桃揉着脑袋去开门，一打开就看见支书面带焦急的站在门口：“姜桃，姜梨回乡探亲怎么还没回来，昨天就是最后的限期了，你跟京市通过信没有，有没有她的消息？”

        “没呢，上回寄回去的信，到现在回信还没个影儿”，姜桃知道回乡探亲的知青没按时回村，这可算不上是件小事。

        支书听了这话深深地叹了口气，面露请求说：“姜桃啊，叔是个啥人你也知道，还请你往家里再写封信问问，这要是跑了个知青，叔这支书也算是当到头了”。

        姜桃向来是吃软不吃硬，见着支书姿态放低，尽管心里不情愿也还是答应了下来：“成，我等会儿就去写，京市到咱们这里坐车都得坐好几天呢，许是路上耽搁了，说不准等会儿就到了，您先回去吧”。

        姜桃送走支书“啪”的关上了院门，唉，可真烦人。

        姜梨回家探亲她是知道的，但京市对她来说除了外婆实在是没什么挂念的，姜桃压根就没想过要回去，年前给外婆写了封信，随信附上了十来块钱，并上好些石板村才有干货寄回了京市，信里嘱咐外婆顾好自己的身体，她攒够了钱就回去。

        这封信还是明天写吧，依照她对姜梨的了解，这人虽然胆子大心也狠，但也没大到敢顶着下乡知青的名号跑路。

        出了年村上虽然还没开始安排集体上工，但自留地里的活计也可以忙活起来了，姜桃从村里郑奶奶那里要了把辣椒秧子，拖上沈昭花了半天的功夫在自留地里种上了。

        辣椒是个好东西，炒菜凉拌都离不了。

        姜桃提前锻炼开了身体，正月十七的时候村里就开始安排复工了，冬小麦经过冬日大雪的覆盖虫害极少倒不用倒不用怎么操心，只是开春石板村的常见主食要开始种植了。

        姜桃和张红樱分到了一组，两人看着自己面前堆起来跟小山似的红薯块，都认命的拿起了锄头开始刨起了红薯沟。

        也就是种红薯这两天，镇上来人检查知青的到职情况，知道还有一名知青还没归队时，将赵支书是喷的狗血淋头，姜桃也没办法信她早就寄出去了，奈何一直没回音。

        终于在支书急的快要找根歪脖子树上吊时，姜梨总算是回到了石板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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