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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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瘦了太多，单纯看体型，已与五年前大相径庭。

        所幸，莫天没摔倒，踉跄一步，手及时扶住了车身，稳住了身体平衡。

        兮儿看着他摇摇欲坠的瘦削身体，更是后悔万分。

        几天前，自己在飞机上偶遇身为乘客的莫天，结果激动到失控，竟然打了人家——残疾人。今天，人家下车来说要帮忙处理肇事，自己又激动到推他，他只有一条腿啊，如果他摔倒，摔坏了另一条腿该怎么办？应兮儿，你是一看到莫天就要发疯么？次次都要这么没出息？

        兮儿不说话，可她脑子里，想法千奇百怪。

        他的腰，她碰到硬硬的手感是他的假肢吗？因为腿齐根断了，假肢才需要包着他的腰？臀？她当然不懂髋离断假肢，只能自己胡思乱想。

        了解兮儿柔弱的性格和不喜欢被碰触的小脾气，莫天一点也不介意被她推一下。而且，另一个清晰的发现，让他开心的想要跳起来庆祝，兮儿的十个尖尖细细的手指头上，没有戴任何戒指。

        他微微前倾身体，轻声对她说，“等一会儿，我让他给你修车。”

        碰瓷的人，兮儿并不在乎，莫天出现后，她更是所有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修车？无所谓了。

        男人的思维并不这样想，一直存在的胜负欲告诉莫天，必须要把这个无赖治理得心服口服。

        感觉双腿都很安稳，莫天找到了平衡，大手慢慢离开了奥迪车头，自己抬腿向前走了两步，低头看看坐在地上的“小电动”。医生的眼睛就是一台透视机器，瞬息之间扫描了对方全身动态，莫天确定，他没有受伤。

        磁性低音炮，朗声道出自己方观点，“首先，这是一条单行道，逆行的人是你；第二，她的车、我的车，都有行车记录仪，360环影，可以提供给警方；第三，你撞到的这台车是有‘主动刹车功能’的，在这样的小路低速行驶的话，主动刹车功能是全面开启的，通过厂家检测可以确定这台车不可能撞到你，相反，是你撞到了她的车。所以，一旦能够确定是你的责任，产生的所有费用，都需要你来承担，包括车辆检测费用。当然，修理这台车的费用也是你来负责。”

        声音不必洪亮，抑扬顿挫，有理有据，凭借身高的优势莫天已经占领了气势上的制高点，周围的人，后面被堵着的司机们都来围观了，显而易见，大家的支持度都在莫天这边。

        “小电动”坐在地上，看到灰色奥迪后面是一台更高级的车，下来的男人好高啊，似乎是有点瘸，但看起来就是很有钱、很有气势的样子，再看他侃侃而谈的架势，难道是位大律师？自己也太倒霉了。

        开车的女人也是一副惹不起的样子，美则美矣，态度冷冷的，一点表情没有，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啊，“服了，我服了……”他打算赔钱的话还没说出口，周围群众借着莫天演讲的势头，已经开始声讨他。

        “穷不能是违法的理由吧？穷还有理了？”

        “就是，不能道德绑架别人。”

        “给人家赔钱，正常行驶的车，被撞了不能白撞。”

        “他不用赔钱，以后电动车撞我们汽车都不用赔钱了。惯的毛病。”

        七嘴八舌的声音，果然都偏向着满身正气的莫天。

        “小电动”扶着地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细看着车头被电动车刮花的部分，顶着压力，结结巴巴说道：“我，我赔，赔……”

        “你不是说受伤了么？先去医院吧。”兮儿清楚知道自己做为司机的责任和义务，她不希望对方有事。

        “我没受伤，一点事没有。”各方面轮番轰炸下来，小电动也老实了。

        “你确定自己没受伤？”

        “确定。”

        小电动伸了伸胳膊腿儿，还跳了几下，用行动力证自己没伤。

        “车不用你赔。”娇软的话语，做了最终决策，她从开始起已经没打算让他赔，只要人没事就好，车，不重要。

        “啊，谢谢……”是他完全没想到的结论，小电动腿一软，竟然跪在了地上。

        莫天对兮儿的决定并不意外，刚打算走过去跟她好好说话，看到兮儿扭头打开车门，上车，发动车子，离开了。

        追不上她，他连一片衣角都没摸到，也不敢穷追不舍，怕令她厌烦、害怕。

        做了好事也不太像好心人士，兮儿冷着一张脸，逃也似的走了。她的车不动，后面堵的那么多车谁也走不了，道路被疏通，终于闹腾得像一锅粥似的马路渐渐安静了下来。

        落日余晖，金光闪耀。

        被撞的地点距离家很近，几分钟后，把车停在地下车库里，兮儿趴在方向盘上，拍着自己的大腿，手好疼，腿也好疼呀。

        “应兮儿，你没出息，看到他，你激动个什么劲儿。”一看到莫天便会激动到失常……腿……车祸……“腿，他的腿，是分手之前已经出事了么？还是，分手后才出的车祸？”

        她自己问自己，当然得不到答案，亦无法停止各种疯狂的猜想。

        另一个空间里，被兮儿推了一把差点摔倒的男人，爱她的那颗心，勇气已经加满。

        她对他的断腿，好像并不嫌弃？他想再次追求她，两个人能不能够再在一起呢？

        完美漂亮的兮儿，她现在有男朋友么？手上没有戒指，她一定还是单身。

        难得能够早一点回家独处，因为自从莫天回国后，大部分的下班时间，他都会被同事们抢着邀约，请他吃饭。

        由于截肢的位置高，更多时候“完整”的莫天也是坐在轮椅上工作的，约他手术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排到了几个月之后。团队的伙伴们慢慢都知道，莫天不只是下肢残疾，他的颈椎也不太好，忙起来没有时间休息，职业病多多少少做医生都有一些。

        心脏科，随时会有急诊危重病人，而每一次出诊，都意味着在与死神赛跑。

        手术要求高，精准度，操作速度都不是一般外科医生能够做到的，太考验人。

        紧急时刻，莫天车祸截肢后的身体体能问题便暴露了出来，他不能跑，甚至不能快速的走，体力大不如前，又不能太劳累，前一天累狠了，第二天会肿的假肢都穿不上。做不到像过去一样不休息一直手术，他做不了，身体已经不允许。

        幸运的是，他遇到了好的同事，大家互相欣赏优点，包容缺点，每天都正能量满满的互相鼓励共同进步。

        第二天下班，好几个同事一块儿请他吃晚饭。原因是大家怕他刚回国，在恒州又没什么亲戚、朋友，于是每天轮换着请他吃饭，陪伴他。可是，次次都是他把单给买了，说要请吃饭的人们不开心了，今晚大家联合起来，下决心要请他吃饭，一定要买单成功。

        “气氛真好，果然人多热闹，像联谊似的。”李浩宇医生带头发出了感慨。

        “哈哈，单身真好，没事还可以联谊。”顾医生做为心脏外科手术的行家，在团队里是莫天的第一助手，更可以独当一面，也是唯一一位已经成家的医生。

        “没办法，工作忙，没时间交女朋友，莫老师也单身啊，我这么年轻，单身怎么啦？”李浩宇毫无顾忌，发出了单身狗的感慨，还顺带把莫天也给出卖了。

        “嗳，我有个表妹，长得漂亮，学历高工作好，找机会介绍给我们主任啊。”顾医生红娘潜质瞬间被激发了出来。

        “不要吧，是不是你那个绿茶表妹啊？”夏雨晴医生是医院的老人了，知道顾医生美丽的表妹为什么嫁不出去的原因，她是替莫天担心，怕莫天不知底细，爱上了绿茶女。

        “绿茶怎么啦？男人都爱喝茶，夏医生，你不懂。”顾医生眼睛瞟了夏雨晴一下，并不太在意她说什么。

        “哈哈，你们知道莫老师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么？不知道就给人家介绍？”话里带着得意，李浩宇终于在一件事上，可以做他们俩的前辈了。

        “你知道？”顾医生，夏医生异口同声的好奇。

        “我当然知道，”李浩宇卖了个关子，拖着长音成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因为，我看到了呀。”

        顾医生、夏医生、莫天齐齐看向他，好奇、鄙视、欲言又止态度各异，四个人吃饭，吃出了惊心动魄。

        “空中小姐，九头身，天然美的脸，气质绝了，像大明星，应该比还要美，因为莫老师这位梦中情人没整过。”说到激动处，李浩宇站起来，在自己脸上、头上比了比兮儿的身高，穿高跟鞋的兮儿跟他差不多高。

        匮乏的语言根本无法形容兮儿的美，仍然把另外两个人听得一愣一愣的，顾医生满脸期待，夏雨晴则抱着满满的怀疑态度。

        莫天微笑着朝李浩宇比着停止的手势，他阻止不了李浩宇医生传播美啊。心里也在默默想念着昨天刚刚又见过面的人儿。

        被同事送回自家地下车库，莫天独自走在空荡的地下空间里，绝大部分车库门是关着的，因为安保服务特别好，偶尔会有那么一两个比较懒的邻居，扔下车，车库关门按钮都不按便回家了。

        慢悠悠掠过身边已经看惯了的场景，平静心绪，被一辆库门没关，露出来任人观看的灰色奥迪给打破。

        右边车头被小电动蹭出的痕迹，还没去维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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