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哈哈哈哈哈，不需要？！那你又凭什么吃了我的贡品！吃了我的贡品，就用你自己来偿还罢——”

        “不——”

        少年双眼充血，抱头痛哭，或许是受不住那魔音纠缠，一把撞上了墙。等昏厥过后再醒来，桑钰原本以为那脏物便会作罢，不再纠缠自己。

        可是他想错了，那些脏物又怎么会轻易放弃一个免费的贡品？

        等他醒来已经是傍晚了，他闭上眼甚至能看到那脏物的混沌五官。

        “可终于醒了，接来下就来实现你的第一个愿望吧。”

        “我知道你喜欢染衣坊的那个丫头很久了，不过像你这么没用的人，她怎么可能会答应和你在一起呢？来吧，和我达成第一个交易吧”

        这番话像是插入了桑钰心脏的第一颗针，密密麻麻的窟洞溢出这么久藏在阴暗面的疯狂爱意，桑钰听它说完双唇都在打着哆嗦。

        为了聂清荣他死的愿意！更何况只是一滴血！少年几乎没有半点犹豫，抬起指尖就是一咬，血珠连窜的涌出，从眉心中央涌出来的黑雾似是触发了什么隐藏在身体下的血统，疯狂地汲取少年指尖的血珠。

        “这下，你可以帮我得到她了吧。”桑钰捂着自己的心脏处，满脸透着不属于正常人的乌青脸色，浅浅微笑着问道。

        “当然可以。”

        黄昏下两只恶魔的低语结束，代表邪恶的契约结缔，在第二日的午夜，他和它都将要得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梦中的桑钰见到了那个要帮自己完成心愿的邪灵，邪灵张开它的血盆大口朝自己袭来，它剥去了自己的皮肉，灌了一缕黑色元素进去。

        黑暗夜中的一次睁眼，恶魔的低语变成咆哮。而身处于噩梦中的少年都过了一天了，还是尚未醒来。

        第三日午夜的聂家

        “你夺我的舍去做了什么？！为什么聂清荣会变成这个样子！”

        桑钰半跪在床前，看着床上被素布裹满全身的少女，身体止不住的发抖，他愤懑问道。

        “你不是想要得到她么？你瞧，我帮你得到她了啊，你现在只需要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那股邪恶的声音及时止住，没有再说。

        他现在内心只是感到无限的恐惧和惊慌失措，这如潮水般涌来的恐惧似是要将他吞没！

        “够了！不！不是以这样的方式，我不会这么做的……”跪在地上的少年忽然用膝盖上前几步，他用力地握住了垂在床边冰凉的手。

        桑钰边握着那手，心底就愈发生了一股子凉意，他如同疯魔了一般晃着脑袋，“不行，我得好好安葬她！我对不起她。”

        桑钰说完便倏地站起，朝外头的黑夜奔涌而去。

        “你要去干什么？”

        “我去给她找墓地。”桑钰不想多理会那玩意儿，自顾自地朝着外面奔跑。

        “你一个穷小子哪有钱买墓地，去乱葬岗吧，那里免费地皮多……”

        那幽怪话音刚落下，少年便一踉跄，等再站起来的时候，脸皮下已经有了若有若无密密麻麻交缠在一起的黑色线条。

        乱葬岗的一处小山包处，桑钰似疯魔了一般的在地上用手挖掘着湿土。而距离他不远处有一团黑色邪气在大快朵颐地吃着那些腐肉尸体。

        它带自己来这里其实就是方便满足它自己吧！桑钰边想着掘土的力气就越大了起来。

        “真是有心人啊，竟然还这么大费周章的为她挖个洞来立碑。”

        “莫要废话，你要是办好了你的事我们现在就走。”

        “哈哈哈哈，你难道还会担心聂清荣尸体会跑了么？”

        桑钰没有理会它，在替聂清荣选好埋葬的地方后，便又急匆匆地赶回聂家。不过，他可能是因为跑得太急了，揣入包间的平安扣什么时候掉下来了都不知道。

        等又重新到了聂家染衣坊，桑钰这才将被素布缠满的聂清荣背起，又重新驶往了乱葬岗。

        黑夜愈浓，冷风嗖嗖地刮着。

        桑钰将聂清荣的尸体放在小山包上后，围着小山包洒了一圈的不明液体。

        “这样就可以防止她的尸体不会被那些野兽吃掉了吗？”

        “当然。”

        等将尸体藏匿完了，桑钰一步三回头，这才又重新回了暗巷。巷中桑钰又一次的咬破手指，这次那怪物明显汲取更多了。

        “行了，别再吸了！”桑钰用另一只手压制住颤抖的另一只手腕，眼神逐渐变得凶狠暴戾。

        “我帮了你怎么多？多给点血都不愿意啊，呵呵，虚伪的人类。”那道声音夹带着的冷讽丝毫不掩盖。

        桑钰听不得那恶心东西的嘲讽，却又不能反驳，只能咬紧牙关。

        可是等到第二天傍晚，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聂家人竟然把聂清荣的尸体找回来了，还有仙门来的弟子和龙凛山的道士前来相助。

        “要是我被发现了，你也逃不脱，琼月台那些弟子的实力你是知道的，更何况其中一个好像还是里面的师尊。”

        “区区会一点法术的蝼蚁罢了，你尽管让我夺你的舍，剩下的交给我来办就可以了。”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桑钰也不得不同意。

        聂家的院坝中，一束黑影忽然跳上屋檐。

        “桑钰”本来是想偷偷潜进灵堂，然后将尸体一把火烧了，这样可以避免被人发现聂清荣其实是被邪物吸干了血液的事实。

        可是人还未潜进灵堂，就被一个半夜守在门口坏它好事的黄毛丫头发现了，竟然是直接提剑追了过来。

        “桑钰”定睛一看，这妮子可还不简单，手中提着的竟然是威名赫赫的凰决，光是靠近那剑的剑气，它就已经可以感受到自己体内的邪恶力量已经不稳了。

        只能先将她引到一片空地再说了。

        “桑钰”飞身脱逃，身后那人果不其然追了上来。待它将人引到竹林空地后，趁着女娃儿结印的空隙，分个小□□出来欲盖弥彰，自己再临身脱逃。

        一切过程行如流水，看似毫无破绽，实则漏洞百出！

        虽然是这次失败了，但“桑钰”回去将本体归还给少年后，少年提出来了一个法子。

        “明天聂清荣她就要出殡了，你可以借机施法，让尸体自焚。”

        “呵呵呵呵，原来这就是你说的爱她，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桑钰似是被戳到了死穴，怒斥道，“住嘴！”

        这下，身体里的怪物才没出声了。

        等到聂清荣出殡的那日——

        这时候所有人都在灵堂前垂首安静等待，也不过是出其不备。一缕黑气无声无迹地游过尸体，整整围着尸体绕了一圈，遂而完全消散。

        再到后来就是尸体的起尸，自焚。

        以及现在的捉拿归案。

        ——

        地牢中此时生了一团火在叶紫檀脚边，跟着靠在叶紫檀旁边的凤意闲都觉得脚底板快要烫融了。

        听完桑钰说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几人此时都正色起来。

        “那个附于你身上的邪物呢？”连宋问道。

        “跑了。”

        “跑了？”连宋语调上扬，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对，跑了。它见我已经没了什么价值，便又寻找下一个能以血供养它的人去了。”

        众人缄默，似在考量他话的真假。

        “行了，京羽使者带他去认罪罢。”

        “你不审了？”叶紫檀拍案起身，一脸质问外加茫然地看着她。

        连宋轻轻点点头，“对，不审了。”不过再她顿了顿后又说道，“桑钰这个人是不审了，但案子还没结束，还要继续查下去。”

        叶紫檀扶着下巴，似是思忖过后才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她望向两人，神色终于认真了一回，说道，“那好，我先去忙了，你们二位随意。”

        说罢，门口就来了两名京羽军，将牢中的少年的枷锁解开来，跟着叶紫檀将人带了出去。

        【叮——染衣坊杀人案完成】

        呼，结束了。

        凤意闲在听到系统声时整个紧绷又倏地放松下来。

        一时间，现在又只剩了二人。

        而叶紫檀坐过的地方下面的火还在燃烧着，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火花碰撞响声。

        “尊上，现在我们作何打算？”沉寂了一会儿后，凤意闲开腔问道。

        连宋轻飘飘地给了她一个眼神，面部表情似是轻暇，她优雅地唇吐二字，“吃饭。”

        然后凤意闲就看着似仙气萦身、湛然若神的仙君轻轻一拂袖，转身朝门口的地方行去。

        轩华镇商贾云集，商业发达得也自然是好。有很多在乡下都吃不到的美食臻品。就连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酒楼也修筑在此。

        听说在三个月前才竣工，如今生意爆红，人人都想来这里尝试一番，所以每日来的人那是如流水般哗哗不绝啊。

        说走就走。

        二人行走在轩华镇的街上，店家檐角悬挂的灯笼随风而起，鼻间飘来从酒家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酒香……

        周遭人头攒动，贩卖声不绝，一切喧闹繁华之景撞入视线。感觉这几天的辛苦疲劳在这一瞬间全然消失殆尽了呢！凤意闲左顾右盼，面上压抑不住的欢悦。

        走在她前面的女子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换了身鸦青色绿暗长袍，时而像是一朵青花在明净的天空中摇曳，时而像是是清瘦竹子独自行走在街头。

        无竹俗无肉瘦。

        有些人还真的从头到尾都透露着清冷孤傲啊，凤意闲不知不觉盯着那抹背影入了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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