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聚集

　　小九和何安赶到二楼的时候，整个二楼几乎已经聚集满了人，他们手持着武器或站或靠或倚，把整个二楼都围的水泄不通。

　　这些人里面有小九熟悉的面孔也有生人。

　　小九眯着眼睛打量起这群人来。

　　却发现那群围在一号房门口前的人中，竟然还有几个眼熟的人；仔细一看都是昨天夜里，在二楼围观人群里剩下的活人。

　　他们同前方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看上去便应该是他们通风报信的。

　　而此时一号房，那扇脆弱的木门已经完全碎了，木屑与四裂的板子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小九和何安站在了最角落的一处地方，往里瞧着。

　　云溪这时就端坐在房间里的桌子边上喝着茶，屋外的天光已大盛；泛金的光落在她温柔的脸上，看着如同一尊慈目的菩萨。

　　青衣少女则斜靠在窗边，转头眺望窗外远处的景色，从何安的视角看过去，只可看见一张平凡又普通的侧脸。

　　云溪瞧了一眼门外聚集的人群便移开目光，对他们的恶意仿若未见。

　　兀自端起手边的茶水抿了一口，姿态自带着一份与生俱来优雅与随意，那是一种与无叶城格格不如的气质。

　　“说吧，来我这里有什么事？”连质问声音仍透露着一股平和与温柔，好像天生便该这般，不会同人脸红脖子粗一样。

　　小九在无叶城中生活了二十几年，他是三教九流里面的下九流，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却独独未见过这般仅仅是坐在那里就便能自成风景的人。

　　“听说毒蛇他们是你们杀的？”

　　最先开口的是，站在最前面为首那群人中的其中一个。剃着个和尚头，满身横肉的，穿着一身粗布短褂，敞开的胸膛上面挂满了伤疤，连声音都和人一样魁梧粗壮。

　　他手提着一把巨大的双面斧，嘴角上扯露出一副嘲讽的笑容，眼睛还闪着凶狠的光。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子。

　　至少小九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想来也应该是最近新入城的人。

　　“就是她们！”

　　“一定是他们！”云溪还未开口，关头汉子身边的那几个人就哄闹成一团，争先指证她：“昨夜和我们一起的兄弟都死的差不多了。一定是我们拆穿了她们的面具，所以来报复我们。”

　　“闭嘴！”提斧头的汉子朝身边的大喝一声，又抬头看向云溪，声音带着发号施令：“你来说是不是。”

　　“不是。”云溪的声音很淡，与汉子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

　　光头看着云溪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低头掂了掂手中的那把巨斧想了想，再开口却是另一件不相关的事。

　　“那你们来无叶城是干嘛的？也来入宁城？”

　　“是。”

　　“入城的规矩你们都知道？”

　　“是。”

　　“好啊，今天爷爷我可算是长了见识了。”光头大喝一声。

　　目光看了一眼斧头又移开，眯眼打量起房间里坐着的女子。她的背如青松一般挺立，散发的气息却又如云一般恬淡柔和。

　　“要入宁城的人我杀过没一千儿也八百了，你们这样的人我可我倒还是头一次见。”

　　说罢还咂咂嘴：“不知道杀起来，感觉怎么样，哈哈哈哈。”

　　“呵…可不是吗。”接话的是光头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

　　他手握一柄白色的招魂幡，带着一顶布帽，蓄着一撮黑色的山羊胡子，他捻了捻胡子：“自古入宁城者皆不为凡人，你们是个什么东西？恶鬼？邪修？还是妖怪？”

　　远处的云溪没有回答他们的话，只是低垂着目光看着手中的杯子。

　　“人到底是不是你们杀的？”光头突然又问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

　　“不是。”云溪的声音依旧很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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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边问话的时候，那边的小九也扯住何安袖子低声问道：“老何，她们竟然真的是来入宁城的！！”然后感叹完又目露疑光：“可现在不是，来查人到底是谁杀的吗？”

　　“小九，你还不懂吗？”

　　何安的目光从青衣女子身上，移到了最中央云溪身上：“你还没看清楚吗？在宁城面前，现在人是谁杀的已经不重要了。”

　　说着低叹道：“而且既然她们是嫌疑最大的凶手，这群人借着这个由头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既能阻止她们入宁城，又可以给众人一个交代…而且…小九你忘了入宁城的规矩了吗？”

　　“只有三个…”小九看着中央的女子喃喃开口。

　　“没错，既然如此，换做是我，我也会先除之而后快。涉及到宁城，人是谁杀的已经不重要了…这种诡异之人留不得…他们现在只想把这块碍脚的石头踢开而已。”

　　“可他们不知道…东夷？”

　　说到东夷何安也沉默了一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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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角落里在悄悄讨论着。

　　但这边最中央战场上的气氛开始无声蔓延起来，只差一个彻底引燃的机会。

　　“是不是也无妨，毒蛇是因你们而死的。”

　　“其他四个死者也都皆是在二楼看过毒蛇尸体，并且怀疑过你们的人。”

　　“不管怎么样来说，也都和你们有关系。你们今天也总该要给大家伙一个交待吧。”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开了。

　　“你要什么交待？”云溪终于放下手中的杯子，她的语气和她的动作一样的慢。

　　光头舔了舔唇角嘿嘿一笑，握住手中的巨斧叫停身后嘈杂的声音。

　　然后指着里面的云溪，大声果断，像早想好了一般：“现在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要么马上退出无叶城！要么身死！”

　　云溪抬起头来扫了他们一眼，她的眼神很淡，似在的慢慢褪去那层温和：“如果，我都不呢？”

　　“那就死吧。”光头朗声大笑了起来，语气自信万分：“哈哈哈哈，老子我恶鬼邪修都见过不少了，今天你们这样的小女娃可还第一次见，也不知道你们加起来够不够我杀。”

　　气氛一下子被引爆了，血像被点热一般，所有人都纷纷扬起自己手中的武器：“死吧。”

　　“哈哈哈，到时候可别怪我们不手下留情啊！”

　　“早先给了你们退路，你不走，真以为宁城那么好进吗。”

　　“现在晚啦，去死吧！”

　　“去死！”

　　“死！”“死！”

　　“…”

　　小九看着这群狂热躁动的人，皱着眉头。“老何，他们这样真的好吗？”

　　何安眼睛又盯着那道倚在窗边那道，无论这边如何吵闹，也从未回过头的身影。

　　说出的话却毫不留情：“你也被美色迷昏了头吗？九，这里是在无叶城，没有规矩可讲。你看那些被黄沙掩埋的骨架看的还少吗？而且，应该还轮不到你来为她们怜香惜玉。”

　　小九被何安说的不再不作声，安静站在角落里看那群人对云溪她们发动攻击。

　　客栈二楼瞬间就成了一个小型战场，绚烂的光芒，众人的嘶喊，挥舞的武器，齐齐一同像最中央的那个弱女子身上飞去。

　　凌厉的破空声朝着这边传来，云溪头都没回，只是从袖中不紧不慢的抽出几根银针飞出将暗器打落。

　　而光头提着巨斧准备趁乱近身，中年男子也舞动着招魂幡，口中嗡嗡的的念着咒语。所有人的攻击都集中在了前面白衣女子的身上。

　　不过片刻光景，面对众多攻击，却发现少女仍只是闲闲的坐在桌边，一副不当回事儿的样子。

　　这时他们才发现白衣女子的实力，似乎比他们预估的要高上许多，至少在防御这块上来说是这样的。

　　云溪的防御很好，应对起这么繁复的攻击来还算游刃有余，袖中的银针像是无穷无尽取之不竭一般，洒起来不要钱。

　　一边牵制着别人，偶尔还能趁乱用银针将飞向清音的攻击给扫开，将身后青衣女子给保护的严严实实。

　　她的脸色一直很淡，看着眼前一直在攻击的人群连眉头都没有皱过。

　　中年男子看着眼前没人能奈何的了她的局面不由有些焦急起来。

　　他凝神细看了云溪片刻，却突然注意到，云溪几乎每次都是很小心的，不让武器或剑气打到窗边那道人影身上。

　　在身后留出了一个绝对安全的领域。

　　他又观察了一会儿，才确定自己心中所想，然后目光一动，和几个人眼神打了个示意，便马上闭目吟唱起咒语来。

　　他这次的咒语念得比以往都要短快一些，这几个人也是常年在一起打过配合的，只一个眼神便懂了对方的想法。

　　还来不及等云溪发现，攻击便用障眼法绕过了云溪的眼睛，朝清音飞去。

　　等云溪反应过来的时候，清音脚边已经升腾起几团黑色的雾气，雾气缠绕在她的腿上快速蠕动攀爬起来，限制了她的行动。

　　而于此同时，一道暗器也在同一时间射了出来，飞向清音的脑袋。

　　云溪在看见那道暗器时，几近肝胆欲裂，她慌忙站了起来，撞翻了手边的杯子。身体在同一时间飞快像那边奔去。

　　手上的银针也瞬间脱手而出，飞向那道暗器。

　　只是仍然晚了一些，银针在击中暗器的同时，偏离的暗器也顺着清音脸颊边擦过，划破她的皮肤。

　　惨白的脸上瞬间就出现了一小条细长的口子，滚出了几滴血珠。

　　云溪看着那抹嫣红鲜艳的血珠，从腰间缓缓抽出一条白练。

　　眼神冷的可怕，她一字一句的说：“你们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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