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烤鱼烤鱼

甄愈撑伞，二人挤在伞底的荫凉中，安静地走着。过往的学生好奇地打量这一行人，也会自觉地在摄像机前让出路。偶尔有甄愈的粉丝和他打招呼，他都一一笑着回应了。

        吴双蜜以为，甄愈会旁敲侧击地问一嘴刚才的事情，为什么她们看她不顺眼，或者她们是什么人之类的。但甄愈仿佛刚才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没有表现出奇怪、厌恶、或不解的神情，也没提过一个字。

        呼——那她就放心了，吴双蜜还担心自己嘴笨解释不清呢，毕竟“其中一个女孩子喜欢的人和我暧昧不清”这种话她一点都不想说出口。

        刚才的两个人，一位叫熊柯，是甄愈的粉丝，同时也喜欢程诚；另一位叫林奕，是熊柯的好姐妹。但吴双蜜并不记得她们叫什么

        吴双蜜和程诚因为国旗护卫队相识，从大一下学期开始，两个人越走越近，近到很多人误会他们是情侣关系。程诚一脸俊俏，桃花不断，隔三岔五就有小姑娘要他的微信。这个熊柯就是其中之一了，当时她给程诚递情书的时候，吴双蜜也在场。她没能成功记住熊柯的脸——这种情况实在太多了，吴双蜜一开始很上心，慢慢就习以为常了。

        相反，熊柯对吴双蜜的印象极其之深，深到有些厌恶的程度。她第一次和程诚说话的时候——也是最重要的表白时刻——吴双蜜在场；她好不容易抢到了程诚也上的选修课，却发现吴双蜜节节课都和他同桌；而且她还听说，程诚很看重战绩，为了避免掉段，打游戏从来没和女生组过队，除了吴双蜜。

        最让她生气的是，吴双蜜竟然不屑于和程诚打游戏？！

        不知道熊柯是从哪里道听途说的消息，但真实情况是，程诚知道吴双蜜从不打游戏，所以拿吴双蜜当了众多想和他一起打游戏的女生的挡箭牌。一有女生想让程诚带着上分，他就会说：“我最近在带吴双蜜，她基础不好，需要我花点功夫。以后有机会我们再组队哈！”

        两人一路溜溜达达到了烧烤店，点了10串烤蚕蛹，不要辣。

        “其实这家店也蛮好吃的，可是没有烤鱼好吃。你爱吃鱼不？”吴双蜜一提到烤鱼就不自觉地放低了音量，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爱吃。”

        “可惜，比你平时吃的热量高了太多，你录完今天的节目是不是又要减肥了？”

        “别担心，一顿饭影响不了什么。”

        “啊，对了！”吴双蜜突然想到什么，“这些摄像老师还没吃饭呢，要不咱们多要点儿串，叫老师们一起吃吧？”

        “虽然我也很想这么做，但不可以哦。他们现在是工作时间，完成不好自己的工作会被领导批评的，不要给摄像老师添麻烦，一会儿会有人来换班。”甄愈解释道。

        妹妹真的是一个好细心的女孩子，可惜摄制组有规定，不允许就是不允许。不知道这样和她解释她会不会不高兴，好惆怅。

        “好吧，这里不是我说了算。”吴双蜜有点失望，“他们什么时候换班呀，快了吗？”

        “应该是两点钟左右。”甄愈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那就好。”

        镜头外的导演：别听他的，咱们一个小时后收工，大家坚持一下！

        噗——这导演还挺可爱。

        太尴尬了，被导演拆台还是换个话题吧，“你爱吃蚕蛹吗？”

        “我”超级不爱吃！吴双蜜本来想这样说，余光瞥到摄像机立马就怂了。不能给甄愈找麻烦，一定不能给他找麻烦。

        “我还可以。”吴双蜜改了一个较为官方的回答。

        “我觉得还挺好吃的。”甄愈说着舔了舔嘴唇，满脸期待。不过到后来吴双蜜才知道，所谓的爱吃全凭甄愈的好演技而已。

        “那你都吃了吧，哈哈哈”吴双蜜内心狂喜。

        甄愈真的一口气吃完了10串烤蚕蛹，末了心满意足地吸了一口奶茶，抽了两张纸擦嘴。

        “我们走吧？”甄愈说。

        “你刚吃完，不用休息一会儿吗？”

        “不用。你还要再坐会儿吗？”

        “不用不用，我一点儿都不累。那我们走吧，去超市买牛油果。”

        走在路上的时候，吴双蜜说，“诶，我发现如果我们分头行动会更节省时间，你看，如果刚才在你吃东西的时候我去了超市，两项任务同时进行，那我们就能节省出来很多时间。”

        “嗯，有道理。”甄愈表示认同。

        “现在的话，我去超市你回学校，效果也是一样的。”吴双蜜思考着，甄愈人生地不熟，对他来说找超市困难了一点，原路返回学校食堂的路会更好找一些；食堂阿姨做饭需要时间，正好等待的间隙她就能从超市赶回来，完美！

        “嗯，很有道理。”甄愈再度表示认同，并态度坚定地拒绝了分开行动这一提议，“不过还是一起走吧。”

        “为什么？”吴双蜜不解。

        为什么？因为这是妹妹第一次录真人秀，他想在身边照顾她，寸步不离的那种，不能让妹妹受委屈。

        “嗯为什么呢？因为我要和你一起打伞呀。”当想说的话说不出口的时候，随便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就好了。

        这样啊，原来黄皮男明星也怕黑。

        吴双蜜点点头，表示十分能理解，“那就一起走吧~”

        工作日的下午，超市里人并不多，架着摄像机的一行人没有引来许多人的侧目。

        “牛油果你觉不觉得牛油果好可爱，绿绿的，还有个大肚子。”吴双蜜拿起一只牛油果摆在脸旁边，同时把自己的嘴巴充满气儿，变得鼓鼓的，“像这样。”

        把甄愈逗乐了，“这样一比，没有你可爱。除了这个你还想吃什么吗？”

        “没有什么想吃的。”

        “给你买点零食回宿舍吃吧。”甄愈顺手就要从旁边的货架上拿零食。

        “不用不用，什么都别买！”吴双蜜赶紧制止，拉着他往收银台走。

        收银的阿姨认出了甄愈。

        “瞧瞧这是谁，四阿哥是吗，是真人吗？真人太精神了！”

        另一个大爷凑了上来，“四阿哥，什么四阿哥？”

        “电影明星，你在家不看电视吗，北京卫视天天播他的电视剧。”阿姨兴奋地掏出手机，“能跟我合张影吗，我和我老公都喜欢你，四阿哥人人都爱！”

        吴双蜜在旁边偷笑，“可不是嘛，四阿哥人人都爱~”

        阿姨的嗓门引来了大家的注意，另外几位收银阿姨和保安大叔统统离开自己的岗位围了过来，不管认不认识，都张罗着要合照。

        镜头外的导演：你经纪人没说话，冲呀，照相吧！

        “不好意思啊各位叔叔阿姨，您也看到这些摄像机了，我们现在在工作，一个一个照相时间不允许，我提议咱们大家伙照个大合照吧，可以吗？”甄愈友好提议。

        最先认出甄愈的阿姨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一位工作人员，用来拍照，其他的叔叔阿姨们自动到甄愈的两侧，面向照相机站好。甄愈默不作声地从c位退出来，拉着站在照相人群之外的吃瓜群众吴双蜜一起，站在照相人群最外侧。

        “三、二、一，茄子！”

        原来这就是明星，需要在公众面前时刻准备着，应对各种突发情况。不管你当时是欣喜、难过、愤怒、焦急，下一秒都要切换成最好状态，应对大家提出的各种问题，做到有礼貌、有风度、有情商，才不会被别人评头论足，就像甄愈这样。

        合完影，二人拎着装牛油果的袋子，在叔叔阿姨们的目送下出了超市。

        “唉，这是我和明星的第一张合影，刚才让阿姨发给我就好了。”吴双蜜感慨，“明星走在路上是不是经常发生这种情况啊？”

        “这也分人。”

        “为什么？”

        “就像我，不怎么出名，很少被认出来，就算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对方，人家也不一定知道我是谁呢。是吧？”甄愈一脸忧伤，眉眼间却带着坏笑。

        吴双蜜立刻懂了，他这不就是在说她吗第一次见面甄愈连名带姓地自我介绍过了，吴双蜜愣是没意识到人家是上过电视的人。

        “对不起，我太迟钝了，不要再提了。”吴双蜜叹一口气。

        “在吃到烤鱼之前，我暂时不会忘。”

        “呜呜呜会吃到烤鱼的！”

        两人在镜头前聊的欢快，导演在镜头外很蒙圈——甄愈不火吗？这小姑娘为什么要道歉？任务换了吗？不吃木桶饭了吗？奇怪奇怪。

        “辛苦各位老师，我们今天的拍摄任务到此为止了，明天继续，时间地点晚一些会通知大家。”刚接到总导演电话，甄愈吴双蜜小组完成度太超前，可以暂停拍摄了。

        啊？吴双蜜额头挂满问号，怎么回事，还可以把一天的内容分开录吗？还是因为她又给别人送饭又接电话又惹嘉宾生气，导演觉得她表现太差了

        她眼神求助甄愈。

        “如果只为了争最后的赢家，收视率会很低的，因为内容很无聊。我们今天的素材收集够了，就可以提前收工，别的小组也如是，所以不要产生你连累了我之类的想法。如果明天的素材导演不满意，还会再拍一天，有三天档期。”

        “那就好”她松一口气，“如果我连累到你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改的。”

        “想什么呢。”习惯性地杞人忧天可不好啊妹妹。

        “噢你们住宾馆吗？”

        “是。”

        也是，衣食住行肯定有助理给安排好了。“好，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哦。”

        “你去哪儿？”

        “我想去游泳馆”看看程诚在干嘛呢。

        “找程诚？”

        “啊，嗯。”这都被他看出来了！

        甄愈的眉头微微一皱，“恐怕不行。”

        “为什么？”

        “你想，现在的你属于提前下班，但在节目里呈现出的效果是所有人同时进行任务，你闯进他们的任务里算什么，你会□□吗？”甄愈一本正经地给她解释。

        好像很有道理！吴双蜜恍然大悟，听甄愈这个语气就知道，要是去了肯定会给工作人员添好多麻烦。

        “还好你提前告诉我了，不然我又惹祸了。”吴双蜜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甄愈心情大好，妹妹真的好单纯好容易相信别人，“晚上有什么事吗？”

        “没事呀。”

        “吃烤鱼吗？”

        “好呀！不过你可以吗？”你是明星，应该不方便吧？

        “可以，没问题。”

        “那你先回去休息吧，晚上给你发微信，咱们挑个人少的时间段去。”

        “好，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拜拜啦，晚上见。”

        “晚上见。”

        吴双蜜一进宿舍就被小溪沛沛一左一右挽住了胳膊。

        “蜜蜜，快给我们讲讲，上综艺好玩不？”

        “诶，蜜蜜你竟然化妆了！虽然这妆够淡的吧”

        “我看看——蜜蜜你也太好看了吧！”

        小溪和沛沛用七嘴八舌欢迎吴双蜜。

        “怎么样，暧昧对象评价什么了没有，说没说你好看？”

        听到“暧昧对象”这四个字，吴双蜜的心脏忽悠一下子。

        “别提了，小溪，你的电话害惨我了。”

        “怎么了，让他听见了？”

        “没有，程诚没听见。”

        小溪松了一口气，一句“吓死我”还没说完，被吴双蜜下一句话噎了回去。

        “除了他，所有人都听见了，导演要求我开外放——和我搭档的甄愈以为你说的是他呢”

        “什么！你和甄愈搭档？你见到他本人了，他怎么样，人好吧！”沛沛一听到她墙头之一四阿哥的本名，激动地要跳起来。

        吴双蜜可没有第一天才认识甄愈的新鲜劲，毕竟他们本来就认识好几天了，还一起在他老师的餐厅吃了饭。但她答应过要保密，即使是姐妹也不能分享。

        她要尽量少说话，免得说漏嘴，“嗯嗯，他人挺好的。”

        “哎呀沛沛你们等会儿再说四阿哥，蜜蜜，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开外放了，那我的声音大家听的到吗？”小溪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怎么说呢，我把声音调到最低了，但是我的领子上别了话筒。”

        “我去！那我说的话爱丽丝全都能听到了？”小溪双眼放空，“我，活得到期末吗”

        提问团失去小溪这一主力，由沛沛上任继续八卦，“什么什么，小溪说什么了？”

        “她就说‘听说你和暧昧对象录节目去了’，我开了免提，被所有人听见了。”

        “重点是我说我在爱丽丝的课上假装上厕所给蜜蜜打的电话！你们也见过了平时爱丽丝是怎么折磨我的，我我好惨啊，我觉得我活不过期末了。”郁闷的小溪为自己的悲惨事情补充，“这节目什么时候播？”

        “这我还真不清楚，我回头给你问问。”

        “那然后呢，四阿哥听到以后说什么没有？”

        “他，没说什么。”吴双蜜非常实事求是了，甄愈确实没说什么，而且是持续很久都没说什么。她到现在也没搞明白当时甄愈为什么生气，可能性最大的就是怕被观众把他们误会成暧昧关系吧，在娱乐圈混，肯定希望自己清清白白不招骂，谁会乐意往自己身上抹黑。

        还是自己琢磨琢磨吧，这些话不能和沛沛说，吴双蜜总觉得她这样做是在恶意诽谤公众人物，不太好。

        “他人也太好了吧，一点儿偶像包袱都没有！这要是换了其他人，肯定小心眼似的赶紧和你撇清关系。”沛沛一脸崇拜，“虽然我的最爱是小q，但是说实话，感觉他心气儿挺高的，有明星架子，他越来越火，粉丝越来越多，但其实老粉丝群里好多人都粉转路了。”

        “啊，真的？小q是这样的人吗？”听到八卦，小溪满血复活，“给我讲讲，他怎么了？”

        “前段时间有个热搜你没看吗”

        小溪和沛沛开了小窗聊天，不爱八卦娱乐圈的吴双蜜得了清净，拎着洗漱用品去洗澡了——洗澡之前先给程诚发个消息吧，不知道他的进度怎么样了。

        一看手机不要紧，怎么这么多人给她发消息？

        小a：你去录综艺了？

        小b：我今天看见你和甄愈走在一块儿了，那是你吗！？

        小c：听说你和程诚一起参加真人秀了？

        手机里全是类似于这种的消息，吴双蜜先给程诚发了消息：怎么样啦，结束没？我都到宿舍了。

        然后耐着心一条一条给对方回复。

        嘟嘟，手机震动——不是程诚发的，是甄愈。

        甄愈：到宿舍了？

        吴双蜜：到了，你呢？

        甄愈：刚到宾馆。一会儿我去接你，给我发个宿舍定位？

        吴双蜜：这儿的路你熟吗？我接你还差不多。

        甄愈：我会看地图啊妹妹。

        吴双蜜：那也不要你接，一会儿7:00今天早上升旗的地方见。

        甄愈：真不要我接？

        吴双蜜：不用不用啦~一会儿见。

        划掉甄愈的对话框，还是没有程诚的回复。罢了，先去洗澡吧。

        洗完澡换好衣服也才不到五点，吴双蜜认认真真做了一套专八试卷，时间刚刚好。

        吴双蜜：友情提示，不要忘记戴口罩帽子。

        虽然七点钟食堂已经没什么人吃饭了，大部分学生都在上晚课、自习或者宅在宿舍，但还是小心为好，能不被认出来就不被认出来，免得惹是生非——唉，知道了甄愈的身份以后做事都要格外小心，他还不如单纯就是一个职场失意的抽烟小哥呢。

        甄愈：收到，放心，帽子口罩已备好。

        吴双蜜：你认识路吧？

        甄愈：当然。你怎么过来？骑车？

        吴双蜜：你到了？你着急的话骑车也行。

        甄愈：不急。慢慢走吧，别骑车了。

        吴双蜜：好，那我出门了~一会儿见。

        甄愈：一会儿见。

        吴双蜜犹豫了一下，快速化了淡妆出门了。万一被人拦在路上，还是美美的比较好——想不通，究竟是为什么会有私生饭呢？私生饭简直是太可怕了，她之前听小溪讲过，有一个私生饭搞到了明星的宾馆房间号，竟然藏在人家床底下。隐私被泄露，处处被跟踪，连休息时间也不能安生。难道这就是被爱的代价吗？如果甄愈也被私生饭困扰，岂不是每天都过得很不开心吗？

        唉，越想越觉得，其实明星也很——“啊！”

        吴双蜜正在路上走着，突然肩膀被谁拍了一下，猛的一下回头看，对方戴了帽子和口罩，把脸捂得很严实——是甄愈。

        “你怎么？”

        “想什么呢？”甄愈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另一个帽子和口罩，给吴双蜜戴上，“还挺合适。”

        “啊，为什么我也要戴呀？”大热天还要戴口罩，一呼一吸之间热气全罩在自己脸上了，好热！

        “为了你好，妹妹。”万一妹妹的脸被拍到了，以网友们的速度，分分钟能找到她的基本信息——虽然，他承认，他还没火到那个地步，但保险起见，他不想妹妹的生活受到任何不好的影响。

        两人肩并肩一起走。

        “不过，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啊，不是说在升旗那儿见吗？”吴双蜜调整了一下帽子，稍微有一点点大，正好压低帽檐，更隐蔽了。

        “我也刚出来。”甄愈答了句摸棱两可的话搪塞她。妹妹不让接，他就真的不接，但妹妹没说不能在半路等她嘛，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实在太危险了。说起来，妹妹是不是还一个人夜跑来着？

        “你今天跑步了吗？不是前几天都跑来着。”甄愈问。

        “今天不想跑了，刚洗完澡，不想再洗一遍了。”

        “跑跑也好，不要老学习，有空就多玩玩。”

        “我明明没有老学习，怎么，我长了一张书呆子的脸吗？”吴双蜜撒了个小慌，明明她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学习了，偏要和甄愈嘴硬。

        “不是。就是第一感觉，你长了一张学霸脸。”第一次见妹妹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肯定是个乖宝宝，文文静静不惹事还有礼貌的那种。直到知道妹妹看过他演的电视剧还没认出他的时候他才断定，这孩子要不就是家里没通网，要不就是时间都花在学习上了。

        “我可不是学霸。”瞧瞧，年年拿国奖的吴双蜜又嘴硬了，或者可以叫，谦虚，“我能稍微把口罩摘下来一会儿吗，我都出汗了。”

        “好，摘吧。”

        吴双蜜赶紧把口罩揪到下巴下，“呼，好凉快——你不热吗？”

        “我习惯了。”

        唉，吴双蜜在心里叹气，好可怜，“你也摘一会儿吧，这条路路灯暗，也没什么人，应该不会有人看见的。”

        甄愈笑笑，也把口罩揪到下巴下面。

        “凉快吧？”

        “嗯，很凉快。”

        “如果这么容易被狗仔偷拍的话，你之前为什么要站在路灯下边儿抽烟啊？”

        “嗯”该不该告诉妹妹呢，“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呢？”

        “难道专门为了被拍？”

        “哦？怎么讲？”她的回答让甄愈有些吃惊，妹妹这小脑瓜蛮灵敏的，果然是个小学霸。

        “因为很奇怪啊，一心想躲着狗仔的人主动站出来，那不是送上门的吗？一开始我想不通，因为还不知道你的身份，现在倒是有点理解了。只是，为什么是抽烟呢，既然知道会被拍，不应该拍一些积极向上的东西吗？”

        “我接了一个新戏，在戏里我需要抽烟。”

        到了十字路口，人有些多，甄愈把吴双蜜的口罩揪回原位，自己也把口罩戴好。

        “所以你是在塑造一个努力进入角色的形象？你穿着西装在那儿抽烟，我还以为你失业了。”

        “可以这么说。我那天晚上参加了个活动，穿着西装，就没换回来。”妹妹果然聪明，而他多多少少也能猜到她的下一个问题是什么，便提前解释了，“但过敏这事，我真没料到。”

        “我刚要问你呢，过敏怎么办，还拍吗？”

        “拍。”

        “过敏怎么拍？你的脸都红成那样了！”

        “不要紧，在这一行，恐高的人要吊威亚、吃素的人要大口嚼肉，没人能搞特殊，因为这是我的工作。这一次我任性不去做，下一次我连这样做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就是甄愈，这就是好演员的态度和决心。吴双蜜完全听得出来他话里透出的那股坚定，他有做一个演员的觉悟和决心，他把演戏当作想要长久从事的事业，他演戏，首要目的不是为了出名、不是为了高片酬，而是为了艺术、为了自己。

        吴双蜜被他的真诚所打动，“你很爱这一行吧，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

        “想什么呢。”甄愈浅笑，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帽檐，“有什么对不起的。”

        “我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就不让你抽烟，多管闲事，你抽电子烟我还多嘴。”吴双蜜开始自责了，这么一想，她真的好不懂事。

        “觉得对不起我？”甄愈低下头，凑到她耳边小声问。

        “嗯，真的不好意思”

        “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待会儿就多吃点，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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