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很有兴趣

小时候和爸爸妈妈出去玩的时候，从来都是妈妈负责准备各种东西，大到线路、门票，小到零食、纸巾，都会细心地安排好，用得上的东西都在妈妈的手提袋或者书包里。

        而老爸呢，负责开车就好，到达目的地以后两手空空，什么都不用带。

        吴双蜜觉得，这样挺公平的，女人负责精细活，男人负责累活重活，大家分工协作一起做事。

        可是现在看来，我并没有做好分内的事，连化妆品都要他帮我备着。

        甄愈负责找路、打车、安排行程，我相信如果我们是自驾游的话，甄愈肯定不会让我碰一下车的，他会说“我不累不累，累了再换你开”这种话哄我。

        吴双蜜心里一阵感动，又一阵愧疚。

        “借我戴一个吧。”吴双蜜说，“墨镜。”

        “好。”

        “你也戴上。刚才没人认出你，现在可不一定了，这里，是当代大学生聚集的地方，肯定有好多人认识你。”

        “好。”

        他们肩并肩漫步在校园里。

        “哦？沛沛给我打电话。”吴双蜜的手机正在振动，“我接一下哈。”

        甄愈笑着点头。

        “喂？沛沛。”

        “蜜蜜啊，你跑哪儿去了？我一醒来你人就没了。”

        “这都几点啦，你刚起吗？”

        沛沛赶紧为自己澄清，她起的不算晚，“小溪还在睡呢！”

        “小溪睡到下午都很正常。我今天早上出门之前明明一五一十把我的行程计划跟您交待了，是你睡得太香，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什么？你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

        “我说过，我保证说过。”

        “那你再说一遍嘛，好不好——等等，你不会和程诚跑了吧！你昨天跟我说他是天津的”沛沛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一样，大喊了出来。

        手机的隔音效果不好，旁边的甄愈也听到了，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这是我第二次被别人当作程诚了。

        “没有没有，我和我的好朋友在一块儿呢。我昨天给你过生日之前不是打了个电话吗，就是打电话那个朋友，他过来找我了。他平时很忙，难得有假期，我过来陪陪他，这次就先不和你们一起玩了。”

        “噢，这么回事啊。那行吧，是朋友就行，是朋友我就放心了，没事没事哈，你心情好就行，没事没事，你好好玩啊，我回头跟娅姐小溪说一声就行。”

        “谢谢沛沛啦！”

        挂了电话，吴双蜜下意识看了眼甄愈——奇怪，他的表情没有刚才那么明朗了，隔着墨镜也能看出来。

        “热吗？”吴双蜜跟他没话找话。

        “不热，你呢？”

        吴双蜜赶紧说，“我当然不热，有人帮我打伞我还能嫌热吗”

        听到这话，甄愈的表情有些缓和，“那，你的心情好些了吗？”

        “嘿嘿，托你的福，我好多了。”

        “那我能问问，你和程诚发生什么了吗？”

        吴双蜜吓一跳，“你怎么知道我和程诚”

        “我听到了，刚才电话里。”甄愈很诚实。

        “啊”

        可能是沛沛喊得太大声了，但吴双蜜并没有一种隐私被人窥探的感觉，相反，如果甄愈不问，她也打算在这两天全部讲给他听。

        因为信任，发自内心的信任。

        即使不久前刚被伤害过，她也愿意把自己的信任交付给身旁这个人。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和程诚吵架了，昨天。可能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你没兴趣听，我就捡重点”

        甄愈打断她，“如果可以的话，能讲的都给我讲讲，你的事我都很有兴趣。”

        “我，那我从头给你讲？”吴双蜜突然结巴起来，有点紧张。

        “好。”

        “事情要从大一的时候开始讲。我和程诚是国旗护卫队的搭档，平时一起升旗一起降旗的那种。然后大一迎新晚会的时候，他请我和他们学院的同学一起演个小品，后来我感觉我有点喜欢他吧，我们是搭档，虽然不是一个专业的，但平时见面的机会很多。他很会照顾人，我跟他一起玩时间久了，习惯了他的存在，没有他时时刻刻和我聊天总觉得缺了点什么。那这不就是喜欢吗，噢，原来我喜欢他，喜欢他就会想和他在一起。”

        “他做出的有些举动真的让我觉得他也是喜欢我的，可是你知道吗，他告诉我他做的这一切是出于对女生的礼貌，他觉得我喜欢他是我的义务，他觉得我要在他那一棵树上吊死，这才算正常，即使他不喜欢我，他希望我能无怨无悔地喜欢他、对他好、不变心，他难道对我没有一点店愧疚吗？”

        “昨天早上我把多多送回家，在图书馆碰到了他，他问我为什么躲着他。他之前听说了一些事情，关于你你和我的，然后他很不高兴地来质问我，是不是和你怎么怎么样了，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我感觉他和我心里的他差得越来越远了，他之前也这样吗？如果是这样，我为什么没发现？我怀疑自己，我责备自己，我我不知道怎么说。”

        吴双蜜边说边观察甄愈的脸色。

        看不见眼睛，她很难判断他具体是什么心情。

        她接着说，“然后昨天，我，我不是刚和他吵过架嘛，晚上收到你们公司的邮件，条件反射就把气撒在你身上了。但是你相信我，我昨天说的都是气话，其实我心里一万个明白你有多好，你对朋友的真诚我全都记在心里。”

        “他后来和你解释过吗？你生气以后。”甄愈问。

        “解释了。他发了好长好长的消息给我，但到头来还是在质问我，他说没想到我可以变心变得这么快。然后我就把他删了，太生气了。”

        “删了？”

        “嗯，删了。”

        “他没给你打电话？”

        “我把他的电话也拉黑了。”

        “如果他真的想找你，不会找不到的。”

        搁在以前，吴双蜜听见这话肯定生气了，现在倒是没什么感觉，仿佛说的不是自己一样。

        “对啊，可能他根本就不想找我。”她自嘲地说。

        “他损失太多了，如果你们最后没有和好的话。”

        在甄愈看来，失去吴双蜜就像是失去什么珍贵宝物一样。

        但吴双蜜没领悟这一层意思，“你觉得我们应该和好吗？你觉得我做的过分吗？说实话，我其实也觉得我做的不对，不能因为他不喜欢我就怪他啊，他完全有不喜欢的权利，我这样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我觉得你做的挺好的，干净利索，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甄愈的嘴角向上弯了弯，像是在安慰她。

        “真的吗？”

        “真的。”甄愈的语气听上去很诚恳，“你喜欢他，觉得后悔吗？”

        “说实话，昨天特别后悔，但今天平静了以后，只有一点点后悔了。”

        “虽然我不该帮他说话，但是我希望，你的心不要被怒气和失望占据，过去你们在一块儿的时光肯定会有开心的、值得回忆的。我不希望你的人生中有遗憾。你是个乐观的小姑娘，这些话不用我说，你肯定都懂。”

        他总是这么理性。

        吴双蜜看着他的脸，那张时刻温柔的脸，现在在墨镜的遮挡下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不会像小溪沛沛娅姐一样，为了安慰我，净找程诚的缺点，把他的不好全列出来，好叫我死心。

        他说的永远都是对的，他所做的，一直都是为我好。

        吴双蜜把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点点头，回答他上一句话，“嗯，我都懂。”

        我懂凡事都有对立面，有好必有坏，虽然程诚让我失望，但我承认，过去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很多都让我觉得甜蜜。

        我懂因为失恋而难过、颓废是没有出息的做法，我曾经在心里看不起那些失恋后酩酊大醉的人，而现在——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不算失恋——但我却因为他神情恍惚的两天。

        现在我也懂了，你——甄愈——对我的重要性。

        “在想什么？”甄愈问道，“你好像很严肃。”

        吴双蜜换上一副开心的表情，故意跟他打趣道，“是吗？我一直都很严肃啊~”

        “嗯，有道理，符合学霸的特质。”

        “我都说了，我不是学霸，不要再叫我学霸了。”

        “嗯，听你的，我也更喜欢蜜蜜这个称呼。”

        吴双蜜脸一红，这两个字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那么正常，怎么他一说听着有些怪怪的呢？

        说不上是哪里怪，反正是让人开心的怪。

        “对了。”甄愈在手机相册里找出一张照片，给吴双蜜发了过去，“看一下你微信。”

        吴双蜜点开他的未读消息，“啊！那天的合照！”

        彩虹色爆炸头的吴双蜜和紫色飞机头的甄愈，对着镜头，笑得张牙舞爪。

        “哎呦，我怎么这么丑呀！”吴双蜜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偷偷把照片保存了下来。

        “上次，我们在超市的合影，你说你想要，我回去找那个阿姨没有找到。所以这个，就当做是我们的第一张合影吧，你和我，两个人的合影。”

        吴双蜜随口说出来的这么一句话，甄愈牢牢记在心里。

        “这张照片几个星期之前我就收到了，一直想给你发过去一直也没发，后来我想，反正我们也会再见的，我还是希望能当你的面儿给你。”甄愈说。

        “你竟然…”你竟然还记得。

        “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怎么这么好。

        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谢谢。”

        甄愈笑了，“走吧，看看教学楼让不让进，外边太热了，进去避避暑。”

        虽说是他提议要走，但是遮阳伞一直没有离开过吴双蜜的头顶，吴双蜜动了他才跟着动。

        “给我讲讲去美国的事吧？”吴双蜜边走边问，甄愈来了以后一直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别是昨天让我给哭出心理阴影了…

        “你以后一定是个工作狂。”甄愈又笑了，“这回我可没说你是学霸啊，我是在夸你！”

        “为什么呀？”

        “假期能不能不谈工作呀啊，蜜蜜？”

        吴双蜜瘪着嘴“噢”了一声，“可是我们只在假期见面，不在假期谈什么时候谈？”

        “周一或者周二，我去找你。”

        “真的？你要来我们学校找我吗！”吴双蜜开心，“那到底是周一还是周二？”

        “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都有空，这两天没有考试。”

        “我去之前提前一天告诉你，因为这还涉及到了公司的时间安排，所以我不能跟你保证。到时候我去学校接你，带你去我的公司。”

        吴双蜜眉头一皱，“啊…”

        “去签一个合同，不存在什么业务能力考察，这个你放心。”

        “我倒是不担心这个，只是…我可以随便进出你们公司吗？”

        “你想什么呢，蜜蜜？我们公司是阎王地府吗，还不可以随便进？”

        “不是，我的意思是…”

        “你待在我身边，一切都没问题。”

        互相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心中的压抑少了很多，甄愈和吴双蜜痛痛快快玩了一天，晚上八点从购物中心打车回酒店。

        吴双蜜买了一件新衣服——明天再穿他的衣服可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明天有想去的地方吗？”甄愈问。

        “嗯你喜欢听相声吗？”

        “想去？”

        “我对相声的兴趣没有那么强烈，但是我很愿意多了解一点天津，既然来了这里。”

        甄愈笑道，“不愧是蜜蜜，这么有人生哲理。”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讽刺呢？

        “想听谁的？”

        吴双蜜对相声演员完全没有概念，“想听一个好笑一点儿的！不过，最近相声挺火的，现在买怕是没有票了吧？”

        “成，我回去看看。”

        吴双蜜挺不好意思的，感觉事事都让他包办了。

        “这个司机师傅没有上一个那么爱聊天诶。”吴双蜜小声说。

        “嗯？”甄愈没听见。

        吴双蜜怕被人家师傅听到，不敢放大音量，只好凑近了一些，“我说，这个司机师傅没有上一个那么爱聊天。”

        “什么？你住的四季酒店就在速8的旁边？”甄愈又没听清楚。

        “哎呦！”吴双蜜又气又想笑，又凑近了他一点儿，“我说，这个司机师傅，没有上…”

        师傅突然来了一个向左急转弯，坐在甄愈左边的吴双蜜毫无预兆、无法控制地向他那边歪过去。

        甄愈飞速地用手臂护住了她，把她紧紧抱在自己怀里。

        “奶奶的。”师傅情绪激动地骂了一句，又向二人道歉，“对不住啊，刚才后边跟了个新手，差点儿出事。”

        甄愈回了句没关系，胳膊依然保持着揽着吴双蜜的姿势。

        砰砰、砰砰。

        吴双蜜的耳洞刚好贴在他心脏的位置，可以清楚地听到他快速有力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

        她又何尝不是呢？

        “那个…”吴双蜜不知道自己的手为什么跑到人家腰上去了，怎么回事，还挺顺手的？

        头顶传来甄愈的一声“嗯”，二声，带着询问的语气。

        吴双蜜紧张到不敢动，为什么还在抱着，好奇怪，就这样抱着了吗，这么突然？！

        到底该不该问呢？好纠结。

        问啊，为什么不问？凡事总要有个理由吧，忘记松开了、想保护你，都可以是他的理由啊！

        哎呦，问他干嘛，抱就抱着呗，挺好的。又不是没抱过，大惊小怪什么呀？再说了，他未娶你未嫁，大家都是单身青年，为什么不能抱抱了？

        吴双蜜脑子里的正反两方又开始打架了。

        “想我松开吗？”甄愈突然开口。

        “我、我…都可以。”

        服了，什么叫“都可以”，这算什么回答啊！

        当然也不能怪我，吴双蜜心想，他这个问题问得让我很难回答啊！说想吧，好像我很反感、很排斥他一样，但我并没有；说不想吧，谁说得出口！

        想我松开吗？不想。

        那不就是我很喜欢他抱着我吗？！

        忽然吴双蜜头顶上感觉到了一丝力度——甄愈把下巴抵在了她的头顶。

        “那再抱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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