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程诚道歉

吃完了饭又去景点逛了逛，因为吴双蜜定的是晚上七点半的火车票，所以下午五点左右，他们往回走。

        “你怎么回去啊？”

        “我在这儿等李哥过来，然后一起坐高铁回北京。”

        “你明天来找我吗？”

        “应该没什么问题，李哥也没说明天有什么特殊安排。”

        “好，那我就在宿舍等你啦？”

        “嗯，明天跟我去趟师父那儿吧。”

        “去‘初雨’吗？”

        “对，师母说一定要找个机会感谢你，本来她就计划好了要让我再把你带过去的，上次问你喜欢吃什么你也没说出来，她就准备了一些拿手菜。”

        “已经约好了？”吴双蜜有些受宠若惊。

        “我只是跟她提了一嘴，她就拉着我东问西问，早就计划好了。”

        “其实也不用…”

        “哎呀，没关系，反正也是要吃饭的嘛。放心，师母人很好。”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觉得他很好，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专门谢我，都是应该的。”

        “你想啊，假如你走丢了，你的妈妈着急不着急？假如我碰到了你，把你领回家了，你的妈妈会不会特别感谢我？”

        嗯，会。

        “你要站在师母的立场上想想，虽然我也觉得她不必这么做，但既然这是她的心愿，你就满足她吧。而且师母很喜欢你，感觉你在她心里都超过我了。”

        “我也很喜欢师母！我特别乐意去师母家吃饭！”吴双蜜赶紧声明自己的想法，“我没有一点不情愿，我只是觉得，被当成恩人来感谢有那么一点怪怪的。”

        “好，那就说好了，谁都不感谢谁，好吗？就去吃个饭。”

        “好！”

        吴双蜜没有再推辞的道理了。可能是她自己的习惯问题，觉得越是喜欢、越是亲近的人之间，就越不必郑重感谢，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自愿且乐意的，因为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而被感谢，这没道理。

        可是甄愈会耐心地为她解决各种问题。当她纠结去与不去这个问题的时候，内心中产生了自己到底值不值得师母这么做的自我怀疑，而他，像一个消防员一样立刻出现，用他的热情和温柔浇灭吴双蜜所有的的困惑。

        这就是甄愈，吴双蜜心想，从我认识他到现在，他永远在为我着想。

        到了酒店，两人像昨天一样，在电梯门口分别。

        “晚上到宿舍给我发个消息。”甄愈说。

        吴双蜜为了掩人耳目假装不认识他，笔直地冲着前方不看他，自言自语道，“好，明天等你消息。”

        妹妹每到这时候都像个间谍一样，真可爱。

        甄愈也学着她的样子，把脸转回去冲着前边，“晚上好好休息，睡个懒觉，明天等我电话。”

        “好，你也要睡个好觉。”

        叮——电梯门慢慢开了。

        “那我走了——”电梯里怎么还有人，那这样自言自语岂不是很尴尬，她赶紧一只手捂住耳朵，假装在和蓝牙耳机里的人讲电话，“那个，电梯里没信号了哈，不聊了拜拜。”

        甄愈配合地也捂住一只耳朵，“明天见。”

        吴双蜜回到酒店不久，沛沛和小溪也回来了。小溪一进屋就趴在了沛沛床上。

        吴双蜜开玩笑道：“你怎么又跑我们屋来了。”

        “别提了，我一个人独守空房实在耐不住寂寞啊！”小溪在床上打滚，“娅姐也真是的，平时说不谈就不谈，现在可倒好，一整晚上见不着人影。”

        “啊，昨天娅姐没回来？”吴双蜜惊讶，那她今天早上碰到娅姐的时候，他们不是出去吃早饭了？

        “没有啊。我边玩手机变等她，凌晨两点了她还没回来，我实在太困就睡了。”小溪可怜兮兮地说，“第二天醒来看她床没动过。”

        “不会吧…”

        娅姐玩得够开的，吴双蜜心想——但这话不能说出来。

        她看看沛沛，沛沛给她一个“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的表情，也没有发表评论。

        “回头抓到她得好好审审她！”小溪充满正义感地说，“还有你，吴蜜蜜同学，你又是什么情况，怎么连续两天脱离组织私自活动？”

        吴双蜜没料到话题转的这么快，支支吾吾地说，“啊，我，我也，和朋友一起，就是。”

        小溪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八卦，“女朋友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不是我男朋友，我没有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你急着解释什么！说，是谁，怎么认识的，好几天了，老实交代。”

        吴双蜜没想到这严刑拷打就这么跳过了娅姐轮到她头上，该怎么说好呢？

        不管怎样都不能说实话，不能暴露甄愈的事情，这是他们最开始就约定好的，还是吴双蜜主动提出来的事情，她要说到做到。

        那还能怎么说呢？她们都了解吴双蜜，知道她虽然追求者众多，但没几个异性朋友，一根手指头就数的过来，那就是程诚，其他人顶多算什么“男同学”、“男部长”、“男校友”。

        她现在这种情况还真稍微有些棘手。

        “是我的一个表哥。”吴双蜜开始编瞎话，“他…他挺疼我的，小时候和我玩的可好了，有谁欺负我他第一个不干…”

        嗯，差不多就是按照甄愈的样子描述的。

        “那天不是和你们说了，我给我一朋友打电话来着，其实就是给我哥打的，他一我这么难过就赶紧来陪我。我不让他来他偏不听，非要来…”

        嗯，最后这句话有些夸张了，吴双蜜那天根本就没有半点儿推辞，甄愈说要来，她乐呵呵地就同意了——哎哟，想想就脸红，我怎么这么不矜持。

        “那他大老远从上海过来，专门陪我，我不能把他晾在一边啊，对吧？”

        吴双蜜说瞎话不打磕，差点儿她自己都要信了。

        小溪理解地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早就从刚才的捕头式凶狠变成了羡慕，“有这样一个哥哥真好。”

        “真的，你哥哥太好了吧！”沛沛也这么说，“我连个哥都没有。”

        他确实好，哪儿都好，只不过不是我哥——要说哥哥…

        她脑子里回想起甄愈的声音，“妹妹…”，他经常这么叫她。

        说他是我哥也不过分。吴双蜜对自己急中生智找的幌子非常满意，硬是把一个谎话误打误撞说成事实了。

        “行啦，以后我努力做到不拖后腿不掉队，不再让你们为我担心啦！”

        “行了，你也快起来吧，回去收拾箱子去，等会儿娅姐回来咱们就走了。”沛沛一把薅起瘫在床上的小溪，“进屋就收拾，别玩手机，一玩起来就没完没了了你。”

        娅姐回来以后，大家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向她严刑拷打的机会。

        “说说吧，怎么回事？”小溪拿出一副大姐大的样子，准备好好拷问眼前这个比她更像个大姐大的人。

        “他叫李博轩，我男朋友。”娅姐笑着说。

        “真的好上了？这么快！？”吴双蜜感叹，“出手非常迅速嘛。”

        “你不是一直说不谈恋爱的，怎么突然改主意了？”沛沛问。

        “他是我的前男友，也是我的初恋。”娅姐说。

        小溪立刻激动地说：“你们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我昨天就猜到了！”

        “听我说完。”娅姐依旧带着笑容，是恋爱专属的甜蜜笑容，“他是我的学长，在高中的时候，我高二他高三，他快高考了，成绩却突然往下掉，掉的很厉害，他的妈妈来找我，说我和他谈恋爱害他分心，然后我就和他分手了。我之前说不谈恋爱，就是因为他。”

        “那你们怎么和好了？”

        “我给你们看的旅游攻略，全都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一起写的，上边记的都是我们想要在未来一起去的地方，我们约好了一起去的。可是分手了，一个都没去成。我本来没想过什么‘要独自一个人完成我们两人的约定’这种屁话，虽然很可惜，但是可惜的事多了去了，又不止这一件事。是那天，蜜蜜哭着回来，在男人那儿受了委屈，我觉得挺感同身受的，突然就很想去一次——所以，就带你们来啦。”

        娅姐失而复得的爱情固然甜蜜，但吴双蜜能听得出来，她对于过去的伤痛还是很在意。虽然故意叙述得很简洁，故意装作没事人，省去了所有不开心的情节，但她眼底的那一抹失落终究是掩饰不掉的。

        能和当时的我产生共鸣，应该发生了很令人难过的事吧。

        吴双蜜说不出好听的话来安慰她，只好送上真心祝福：“之前经历过的事算是铺垫，以后你们一定会越来越幸福的！”

        “我跟你说，你俩不幸福都说不过去，你说这得是有缘到什么程度，才能在偌大个中国偶遇。”

        “对啊，你俩可真有缘！”

        “真的挺巧的。他之前明明对相声没兴趣，那阵子他压力大，我跟他说听听相声解压，他还挺不情愿的。”

        小溪说，“瞧你，他那是睹物思人，借相声来怀念你。”

        “我人还在呢，怀念个屁。”

        “真好，我还以为娅姐要打一辈子光棍呢，呜呜呜，下一个难关就是我们蜜蜜了。”

        众所周知，四人里唯一一个从没谈过恋爱的就是吴双蜜——娅姐，现任对象李博轩；沛沛，前任是可爱学弟；小溪，前任、前前任、前前前任、前任都是在学校里凭眼缘好上的，没几个月就分手了。

        “我？？？”怎么每次都这么突然

        “蜜蜜啊，本来以为你也快成了，没想到”小溪话说一半，意识到自己提到不该提的人，赶紧改口，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说法了，就随口扯了一句，“没想到咱们真的来了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咱们可太了不起了！”

        沛沛轻捶她一拳，“就你能说。”

        吴双蜜并没有因此而不高兴，反而打趣道，“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照你这样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过上一百天纪念日呢？”

        小溪大吼道：“吴双蜜你行！”

        一行四人回到宿舍已经十点多了，回来的路上娅姐叫了肯德基全家桶，她们到宿舍的时候正好赶上外卖小哥骑着小车打电话。

        “娅姐你太贴心了！”高铁上的饭又贵又难吃，小溪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我还以为大学四年吃不上娅姐的恋爱饭呢。”吴双蜜拿她打趣。

        她们宿舍早在一开始就约定好，谁谈恋爱就要请大家吃“恋爱饭”，小溪谈了无数个男朋友，钱包都被她们仨吃瘪了。

        “下一个就等着你了。”娅姐毒舌回击，“不知道要等到哪辈子。”

        “哈哈哈哈，怕了怕了。”小溪幸灾乐祸道。

        吴双蜜自己也发愁，没了程诚，不知道要等到哪辈子才能碰上一个看着顺眼的——脑子里甄愈的笑容一闪而过。

        甄愈

        打住！！我在想什么呢，这都什么跟什么，明天他就是我的顶头上司了，还瞎想还瞎想！

        虽然甄愈又高又帅，脾气好性格好，讲文明懂礼貌，对待工作认真负责，对我还很照顾，但是我们完全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嘛。他以后一定会非常火非常出名的，我相信；而我呢，做什么工作都没计划过。

        虽然一开始没想过我会认识明星，还这么幸运地认识了一个好人，但是还是觉得很梦幻很不真实。当他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们互相分享喜怒哀乐，但是他回到屏幕里以后，他在哪儿在做什么我并不知道，普通朋友还能通过朋友圈了解到对方的生活呢，甄愈什么都不发，平时也不找我聊天，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而程诚，即使不喜欢我，还会和我聊这聊那——怎么想起他了，甄愈人好又正直，不能拿甄愈和他作比较。

        “蜜蜜，蜜蜜？”

        吴双蜜正发呆着，沛沛递来她的手机，“程诚找你。”

        正在吃鸡腿的小溪和叼着吸管嘬可乐的娅姐双双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看着她们。

        “找我？”吴双蜜有一刻犹豫，“什么事？”

        “不知道。你接吗，还是，我帮拒绝了？”

        也对，吴双蜜把程诚手机号拉黑了，程诚只能找她的朋友了。

        吴双蜜接过电话，跟她们打了个手势，走出宿舍接电话。

        “喂？”

        “双蜜，你现在方便吗，可以下楼一趟吗？”

        这都几点了，下楼干什么？

        程诚紧接着又说，“我这几天，一直给你打电话，打不通。我看你舍友的朋友圈才知道你去哪儿，我问她半天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有话想跟你说，我们面对面说，可以吗？”

        吴双蜜听他的语气，好像找了她很久，心一软就答应了，“那你等一下，我下去。”

        进屋，手机还给沛沛。

        沛沛也不多问，宿舍门不隔音，她说什么她们在里面都听见了，看她穿鞋也能猜出她去干嘛。

        “我出去一下，你们吃吧。”

        程诚正在女生宿舍楼门口等她，吴双蜜一出宿舍楼就看到他了。

        他快走几步，走到吴双蜜面前，从背后拿出一束糖葫芦做的花，“双蜜，我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你消气，你不理我的这几天，我快发疯了，没有你的日子好没意思。之前是我不对，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误会了我自己，我没能看清自己对你的感情，是我不好，蜜蜜，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我喜欢你，吴双蜜。”

        吴双蜜愣在原地，眨巴眨巴眼睛，又眨巴眨巴眼睛，脑子里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几个看热闹的，甚至有一个男生为程诚的勇敢拍手叫好。

        “蜜蜜，之前我有太多不好，可以给我个机会弥补吗？”

        他叫我什么…他叫我蜜蜜。好别扭，程诚从来没这么叫过我。

        “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糖葫芦，自己亲手包成花了。”程诚看她发呆，把糖葫芦花束塞到她手里，“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原谅他！原谅他！”看热闹的人开始起哄。

        吴双蜜手上一沉，回过神来，被看起哄的人吓一跳，“我…那个…糖葫芦你拿回去，太晚了，不吃了。”

        哪儿来这么多闲的没事干的，你们该约会约会，该追剧的追剧，该回哪去回哪去吧…

        “这算你原谅我了对不对？”

        “啊？”吴双蜜纳闷，我说什么了就原谅他了？

        可是她也想明白了，这件事并不只是程诚一个人的错，有很大一部分都错在她自己，她不该把程诚幻想成自己心里的样子的。

        而且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不能让程诚下不来台。

        “嗯。”吴双蜜点点头，就算原谅他了，也希望他能原谅自己那天的暴脾气。

        程诚一听这个字，脸上恢复了平时的光彩与活力，“那，蜜蜜，做我女朋友，跟我在一起吧？”

        “在一起！在一起！”起哄的人更多了。

        “啊不不不，不了。”吴双蜜被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吓得赶紧拒绝，时间拖得越长越不好开口，“我、那个、谢谢、不用了。”

        “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程诚泄气，“蜜蜜，我知道…”

        这才几天不见，怎么听不懂我说话了呢，刚才不是都说原谅你了？之前还觉得跟你挺心有灵犀的…

        吴双蜜耐着性子跟他解释，“停——打住打住。我没生你的气，我也没必要生你的气，真的。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你不用找什么方法来哄我、安慰我、补偿我，我很好，你也很好，我原谅你，你相信我，咱们谁都不欠谁的，可以吗？”

        “可是我想…”

        “没什么可是。天色不早了我不留你，快回去吧——抱着你的花，拜拜早点睡。”吴双蜜眼疾手快把糖葫芦花还回去，既然现在没什么关系、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关系了，东西还是不要随便要的好。

        她飞快地钻出围观人群跑回宿舍楼里去，不给程诚周旋的时间。

        这世界也太玄幻了，一个周末的工夫，就能让一个三年都不喜欢我的人回心转意，突然发觉我的好，还当众表白？

        呼——还好我没有脑子一热就答应，做得好做得好。

        其实，刚才的场景吴双蜜不知道幻想过多少遍。在她的幻想中，程诚抱得是一束玫瑰花，穿着她最喜欢看他穿的那件白色体恤，约她在一个浪漫一点的地方见面。她还想象过周围吃瓜群众怎么起哄、怎么羡慕，她怎么害羞到脸红，程诚怎么把她抱到怀里…没想到真正梦想成真的时候，她的心意已经变了。

        可能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她的拒绝不是因为太突然、没准备，也不是因为刚和好、还在气头上，只是最普通的一个理由——不喜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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