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110

乡试不是一场开完看榜才考下一场，而是三场连考，一场考完第二天接着考下一场，时间很是紧凑，考生是没有多余的时间休息的。

        这于考生们而言更是像是一场身体素质的考验，乡试正榜取中前一百人称为举人，可以参加来年三月的会试。副榜则是录取若干人，这些个被称作“贡生”，他们虽是不能参与会试，可是却能到各府学担当教谕了，现在教授他们的有些先生便是如此。

        而举人更是不得了，他们只要取得举人的功名，便是能够当官了，在这士农工商的时代里，这便是一朝山鸡变凤凰了。

        陈平便是想到此处心里紧张的不行，自己若是想离那权利中心再进一步，这便是最佳的捷径。这由不得他不紧张。

        转眼间离着考试的时日便还剩下一周，陈平除却休沐时日回家一趟，便一直呆在那宿舍之中，全心全意准备着考试。

        杜士诚和柳江南受到陈平的影响也是每日在宿舍开始了刻苦研读。

        此时，那些从各地赶往京府考试之人又是同先前一般，各处寻找着合适着住宿备考地。

        连带着陈平渭水旁的院子也是被着几波人敲响了房门，好在陈平是不在家中，杨雪茶也是不敢同这些个秀才公们应话，只能让着他们以为这处院子主人不在家，去到了旁处。

        而这三年一次的乡试，除却京府人氏不用为着赶路耽搁时间，那些从全身各地赶往京府的学子们，早早的便是出发赶往着京都。甚至有甚者七月初便是已然出发。

        能否鱼跃龙门，成为被人尊敬的“举人老爷”就靠此一搏了。

        那些个熟识的赶考学子们更是为了路途上的安全，有些同运粮的商贩一道行走，有些则是雇来打手一路护送。至于那些条件稍差的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一人赶路，若是运气不好便会遇上个劫道的，自己赶考的银钱便会被收刮一空，绝了那赶考的念头。

        好在陈平早早地便借着香皂挣的银钱在京府购置了一套房产，而今省了他不少功夫，不然他怕也会是这赶考者中的一员。

        陈光月自知晓陈平要参与这次的秋闱便是日日焚香，夜夜上告祖宗，希望陈平能够为陈家赢得一世的功名。

        此番秋闱，那些历年来积压的秀才们，但凡还有未死心的都要参加这次的考试，光这一省之中怕是就有不下万人，这么多人竞选那一百个名额，可想而知这竞争是多么的残酷。

        早些赶到京都的学子们还能寻到客栈，再不济也能寻处民居暂且住着，那些不幸后到的学子们只能是往土地庙或者桥洞投宿了。

        至于那些同乡会馆陈平也是听说过，可那里边若是没有一点人脉关系，实难进去。再者同乡会馆也是只能接待极少的一部分人，向这般多的考生，他们也是无能为力。

        乡试的种种规定已是于昨日出来了，这之中规定了入场时间、出场时间、还有考试纪律等问题。

        食物更是要自备！

        这般又是辛苦紧张了几日，终是到了那考试之日。

        陈平带上雪茶同他准备好的面饼、水煮蛋、腊肉去到了考场。考场中的清水是有的，吃这些东西正好。

        而这次的检查比之院试时更为严格，尤其是食物这个环节，所有人的食物都是被黑手的衙役捏的粉碎。

        面饼成了面末，腊肉成了肉丁，最狠的还是水煮蛋，被捏的散作了一滩，黄不拉几的徒惹人倒胃口。

        陈平也是不敢抱怨，只能硬着头皮将被捏的稀碎的食物一一放进了食盒带了进去。

        到了联保环节，同此前考试不一样，乡试已是没有了廪生们的作保，毕竟参考的都是有了功名在身的秀才们。只要他们互相结保即可，陈平同柳江南、杜士诚还有他们熟识的两人一道结保也算是过了这关。

        接下来的便又是搜身检查，在衙役们的“仔细”搜查中，几人毫无波澜的过了此关。

        终于是到了考场内。

        陈平提着自己的食盒跟随着衙役找到了自己的考棚，而此次乡试是没有厕号的，每个考棚之中都有一个恭桶。

        陈平倒是好奇这恭桶是否是每日进行倾倒，突然便是听着隔壁的考生问道了此类问题。

        只听那衙役面无表情的回到：“怎么可能，这三日内，除却你们自己，谁也不允许进入考棚一步。”

        而这话便是定下了接下来的格调，每位考生都需与自己的排泄物共处一室三日，而这考场中大几千的考生，那些芬芳四溢的排泄物到时一起发酵，那滋味，那酸爽。

        不过，此番考试本就是对每位考生意志力的考验，没有了专门的厕号，大家便也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考生们陆续进场，科考钟声一响，大门便是“哐当”的关上，整个考场成了与世隔绝的空间，而这改变命运的考试便也真是开始了。

        衙役们陆续发放着考试用的答题纸和草稿纸，而考试题目却是没有几人知晓，只因为着避免泄题，只有到了开考之时，考试题目才会公布。

        第一场考试总共有三天，其中有八道大题，这八大题又是分别出自四书五经，而这些更是被要求要写成时文，时文便是此番科考的重点，这时文便是后世所知的“八股文”了。

        而每一届的考生都是这般考的，为了不重复以前考过的题目，出题之人也是煞费苦心、绞尽脑汁，出的题目也是越来越偏。

        有了之前截搭题的经验，陈平仔细审了题后，对于此次科考的内容也是做到了心中有数。

        陈平理清思路，提起笔来，便先是在草稿纸上拟定起了提纲。再在提纲拟定之后写到答题纸上。

        草稿纸有限，也就够拟个提纲的。

        而答纸更是要求考生们能够做到一气呵成，所谓心要定、手要稳。便是用于此刻。若是一个手抖，整个卷面便全完了。

        三天时间，要求写出八道时文题，而且每一道都有着严格的格式，都要以“代圣贤立言”为头，每一句更是要模拟圣贤的口吻，引经据典。

        且答纸有限，还不能洋洋洒洒满篇畅谈，若真是这般没来得及“束股”便是没有了位置，那才真是欲哭无泪了。

        不完整的八股文哪怕前边写的再好也是不合格的。

        破题、承题……中股、后股、束股，每一题要写多少字都需做到心中有数。

        陈平觉着这三日比之自己先前加起来的考试还要难上数倍。

        走出考场时，陈平已是有些虚脱，筋疲力尽的望着门外守候的众人，陈平方才觉着自己又是活了过来。

        回至渭水河畔的家中，杨雪茶见着气色极差的陈平急是上前搀扶着陈平，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才三日不见陈平，他却像是害了场大病一般。

        而翌日又是要准备着第二场的考试，杨雪茶真怕陈平坚持不过来。

        第二天，简单休息不过两三个时辰，考生们便又是从被窝中爬起来，一番梳洗过后用过早饭便去到了考场外边等候。

        而此刻已是有许多人在排队了，柳江南和杜士诚也是刚到，三人彼此也就只是简单的打了声招呼，随后便又是专注起了自己考蓝起来。

        这番考试他们不怕少了东西，而是怕多了东西。因此一个奇怪的场面便是人人都紧盯着自己的考篮，没有丝毫的松懈。

        而便是有些不那么仔细的考生，被着衙役搜查出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一个劲的喊着冤枉。

        可衙役怎可能听他解释，堵上嘴之后便是强行拖走了，自然他的考试资格也是被取消了。

        在这等的提神醒脑事件后，众考生更是手脚冰凉，皆是赶紧检查了番自己携带的干粮和考篮起来。

        而陈平听到一旁的队伍有考生小声嘀咕道：“那个是新县府试榜首，听说在之前的诗会上，他的文采学识都是不错的。怎般也不至于作弊吧？”

        “谁说的清……”

        有的人是真替那人感到不值，也有不少人幸灾乐祸，取消了这样一位文采斐然的案首，他们中举的希望岂非又是多了一分。

        至于陈平则是心头一凛，自己也是上遭的一位案首，想来也有不少人惦记着自己，陈平这般想到之后，便又是赶紧查探了一遍考篮。再次确认无误后，陈平的目光是一点都不敢离开身前一分。

        而陈平此时更是暗暗庆幸，得亏自己是个不爱出风头的，旁人只知这京府有位年纪不大的案首，却是不知陈平的相貌几何，而且自己也是日日窝在书院中温书，诗会文会更是少有参加。这世道险恶可见一斑。

        出现了新县案首疑似被陷害之事后，人群中的议论声和不安情绪开始了蔓延。

        “肃静！”衙役高声喝到。

        几千人在此排队，若是出现了大规模的踩踏事件，不知会有多少人失了性命。而这也是官府为了防止这一类事件的发生，派遣这般多的衙役和军士到此维护秩序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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