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我无罪

　　泛音和江琊这姑侄二人在这里说了什么，虞归寒自是不知晓。
此时沿着那冗长的道路走到尽头，她才终于看见了那个哪怕在前世，也不太能见到的云法宗宗主，宋渊。
此时的他端坐在高台之上，眉眼之中尽是冷淡疏离，俯视的目光之中也不带任何感情。
这便是云法宗给外人的态度，和这个人一般，卓然世外，象征律法。
“你来了。”
平淡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之中响起，也因此激荡在心中，威严到心悦诚服。
虞归寒很少会对人产生过服从的感受，但不得不说，这云法宗的宗主便是其中一位。
是以此时她也是朝着对方行了大礼。
“晚辈虞归寒，见过宗主。”
“起身吧，你我之间，应当不算如此陌生。”
一语，就好似道破了天机，让虞归寒在这份庄重之中无所遁形。
但她也没有感到被冒犯，只是微微勾起唇角。
“原来这世间不只是我什么都知道，这些事情，也瞒不住宗主的眼睛。”
“云法宗守护的便是天道，与此同时，天道亦会有对等的回馈，这便是因果循环。虞归寒，你的因果，可是要今生偿还？”
听得此言，虞归寒却摇摇头。
“这不是我的因果，仔细说来，这是人族的因果，亦是天下的因果。”
此言一出，宋渊并没有反驳。
他只是淡淡垂下眸子，凝视着虞归寒，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解释。
虞归寒也没有叫他久等。
“千年前，各类修士联手，将魂修一道赶尽杀绝，致使上界的大门再也未曾开启；此后人鬼大战，人族以献祭为前提，残害了一整个族群。这还仅仅只是大事。而这千年之间，人族对于天道的掠夺从未停止，也是时候，被天道还以重击了。”
“  你的意思是，如你前世那般的结果，都是人族咎由自取？”
“难道不是？”虞归寒嗤笑一声、
提及前世的恨意，她终究还是无法维持平静。
就算是上面有宋渊压着，她仍旧是如此。
“魂修秘法也好，灵修术法也罢，若是人族之心并不贪婪，绝不会助我至如此。而我所研究的，皆为正道所允许，最后却还造成那样的后果，难道不是人族的私心所致？既然这一代的人已经腐坏，那倒不如重新来过。”
“可若重新来过，人族或将迎来最终的覆灭。”
“但是宗主，您可曾想过？人族的覆灭于天道而言，又有何关系？于天道，只要世间平衡，如何调控、是否生出新的族群，皆是选择。人族，也不过是适者生存之下的牺牲品罢了。”
“你是说，天道不需要人族？”
“我是说，天道并不需要无用的族群。”
两人之间你来我往，堪称是咄咄相逼。
虞归寒对宋渊的了解甚少，但对方几乎是要将她看透，是以从一开始，她的想法便没有经过伪装。
而现在，宋渊的沉默，也并没有叫她觉得担忧。
因为自始至终，她都问心无愧。
“你果真是不同的。”
良久，宋渊忽而感慨一句。
沈珺之只觉得这话来的莫名其妙，是以只是含糊应了一声。
“人生来便不同，倒也不必只说是我。”
此言一出，宋渊便又是沉默下来。
就在虞归寒想着，会不会是自己所说的让这位云法宗的宗主接不上，正想要主动挑起今日话题的时候，宋渊终于还是说起了正事。
“魂修秘法的推行，是你自愿提议，还是受到利诱或是胁迫？”
虞归寒细想了想，随后说道：“应当都有吧。毕竟从一开始之所以给了虞家这魂修的秘法，就是我想换东西，这之后秘法落入凌家，我才是不得不与云法宗沾上牵连。至于自愿，现在倒是这样的想法。”
似乎是对虞归寒的前世十分了解，宋渊此时还有些意外。
而虞归寒也知晓他心中定会这么想，便也解释：“抛开前世不谈，现在我若是想好好生活，必定要与人族和解，这魂修秘法或许是个好的开端。但我也有条件。”
“你说。”
“首先，在确定此法可控，而不会演变成千年前一方统治的局面、甚至是凌家凌繁那样的误区之前，魂修秘法决不能暴露于天下。其次，就算只是在云法宗之中流通，心有不正者，决不能叫她知晓。”
虞归寒也总结过自己前世的失败，得到的结果便是，因为变化人心的是人族修为高强的修士，所以场面才会渐渐不可控，甚至到了前仆后继，争相效仿的地步。
所以这一世，在魂修秘法得到可靠的控制之前，她不允许其暴露。
这也是宋渊之前的考虑之一，是以虞归寒这么说，他也不是不能够理解。
只是心中尚且还有疑惑。
“你不是个愿意麻烦的人，完全可以不将这秘法交给云法宗。”
“我若不交，云法宗会放过我吗？”她反问。
宋渊却回得理所应当，“云法宗不愿做强迫之事。”
“那若是为了天下呢？”
在宋渊看来，凡此种种，都有命数，不必强求，否则无果。
但在看过虞归寒的前世之后，他却说不出肯定的话来。
世间的人心千模百样，连他也管教不得。
“我今儿来，也不是想跟宗主抱怨前世的，毕竟重活一世，我也不想困于曾经。”
虞归寒解释道：“我只是希望宗主注意一下，  这魂修不是人人都能习得，要想不再重蹈覆辙，从根源处，便该断绝所有的可能。”
宋渊也明白她的意思，是以郑重点了点头。
“好。”
得了他的应声，虞归寒也松口气。
毕竟宋渊作为云法宗的宗主，象征的便是这片大陆之上最高的权威。
他虽平时不问外事，将所有都交给万枭打理，但若是答应会注意的事情，也必定会做到。
想到万枭，虞归寒便不由得蹙紧眉心。
是以在离开之前，虞归寒还是问道：“您若了解我的前世，必定知晓何人可信，何人不可。为何至今，万枭还在您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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