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杀意

夜色来临，客栈的喧嚣渐渐安静下来。

        门都端着汤药穿过门廊，夏桑走上前：“门都哥哥？”

        门都愣在原地：“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听公子这么叫你。”她眨着眼：“想来你比我年长几岁，应当叫一声哥哥。”

        门都嘴一下咧开了，小丫头嘴倒是挺甜：“你伤口还没有痊愈，不应该走动，快回去歇着吧。”

        夏桑看着他：“公子对我有恩，我想着报恩，可是又不知道该做什么，日后，这送汤送药的活就我来干吧。”

        门都摇摇头：“公子不喜别人服侍，我来就好。”

        “门都哥哥”夏桑看着她，眼神真挚，似乎还泛着点点泪光：“父亲已经去了，如果不是公子，我可能活不到今天。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难道门都哥哥忍心让我做忘恩负义之人吗？”

        忘恩负义？没有这么严重吧看着她眼底闪烁的泪光，又看着她身上分明是公子的衣服，想来公子也不厌烦她。

        “好吧。”门都递过汤药：“你去吧，切记送完赶紧出来，不要打扰公子。”

        夏桑端着汤药，按着门都指的方向来到沈令新的门前，他的房间在楼上，天字一号。

        她四下打量这一层没有人，匆忙打开白衣男子给自己的药包，想都没想，一包全倒进去了。整理了一下衣服，抬起手，轻轻地扣了门。

        “进。”

        沈立新坐在椅子上，桌上一张宣纸，手里握着一支毛笔，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额前有几缕发丝散落，漫不经心地画了一笔。

        “公子，你的汤药。”一个细弱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夏桑抬起头看着他。

        沈立新看见来人，微微怔住，手里的笔在画上勾勒出一笔：“怎么是你？”语气听不出喜怒。

        “我想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便从门都哥哥那里讨来了这个活。”

        沈立新嘴角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门都哥哥，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放这，出去吧。”

        “公子不趁热喝吗？一会凉了。”

        下面团子的眼神里全是期待，这样的小心机昭然若揭。沈立新放下笔：“去把你门都哥哥找来。”

        团子有些失望的退出去，他怎么不喝呢？难道看出来了。

        门都急匆匆跑过来，轻轻扣了扣门：“公子。”

        “公子有何吩咐。”门都恭敬地行礼。

        “这个补药赏你吧。”

        门都欣喜万分，受宠若惊地接过来：“谢公子。”

        他眼里全是感激，端着碗一饮而尽。

        药虽苦，全是珍贵药材，可贵着呢。

        团子藏在沈立新的房间附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里面的动静。不一会就见门都端着空碗出来，她透过门缝，沈立新拿起他的画，细细打量，嘴角还有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没喝，那谁喝了？

        不一会，恭房里传来痛苦的呻吟声，只看见门都捂着肚子，一趟又一趟的往过跑，最后索性就不出来了。

        “门都这是住在恭房里了吗”路过的几个人幸灾乐祸地调侃道：“听说是喝了给公子的药，不知道谁给公子的药里下了泻药，谁知道门都给喝了。”

        泻药？！不是老鼠药吗？

        “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给公子下药。怕不是嫌命久了。”

        罪魁祸首心里嘀咕，雄心豹子胆倒是没吃，这个死庸医，竟然骗我！

        不知过了多久，门都面色惨白，有气无力地从恭房出来，跪在沈立新门前请罪。

        “公子恕罪。属下知错了。公子的饭食，属下不该交由他人之手，属下以后定当谨慎。”

        沈立新没有抬头：“越是没有杀伤力的，杀人的时候越轻而易举。”

        “属下明白，请公子降罪。”

        “去领三十大板，然后去找白齐领药。”

        夏桑恹恹地回到房间，这下好了，他一定知道是我，准备来杀我了吧。不行，得在他发现我之前赶紧逃跑。

        可是，我现在身体没有养好，身无分文，又要去哪呢。

        夏桑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在这是死，出去了可能还有活着的希望。她四处看看，这破屋子什么值钱的也没有，她直接推开门，趁着天黑，跑了出去。

        走到楼下，听到外面传来凄惨的叫声，她走近，门都正趴在凳子上，屁股已经背打的血肉模糊。

        夏桑迟疑了片刻，转身又回到了客栈里面。一步一步又走到了天字一号房间。

        她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拳头，‘砰’的一声推门进去。

        “你这个冷面鬼！药是我放的，你要杀杀我吧，不关门都哥哥的事！你不要冤枉好人！”

        下面的小团子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让他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哦？原来是你。那你是从哪得到的药呢？”他直直地看着她。

        夏桑索性破罐子破摔了：“一个穿着白衣服，是个庸医。”

        远方的白齐忽然背后一凉，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沈立新又问：“那你是想毒死我吗？倒是个好计谋。只是你知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在你进门的时候已经表露出来了。”

        夏桑不解，她自认为伪装得很好。

        “你怎么会给我送药，我可是你的仇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沈立新缓缓上前，修长的双手忽的掐住她细长的脖颈：“不自量力，愚蠢至极。”

        他的手一点点握紧，眼里没有一点温度。仿佛真的像捏死一直蝼蚁般，轻而易举。

        她拼命想要挣脱，可是他的手掌桎梏着她，根本动弹不得。

        夏桑只觉得有点缺氧，瞬间感觉麻木，想用力睁开眼睛，但是视线渐渐模糊。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动容，仿佛看着一个厌恶至极的人。头开始变沉，身体渐渐向下滑落。

        要死了吧。

        死了也好，仇也报不了，希望见到父亲母亲，他们不会怪这个女儿无能。

        她缓缓闭上眼睛，嘴角绽开了一丝笑容。

        在她彻底倒下之前，沈立新松开了手。

        “小惩大诫，下一次，再这么愚蠢，你就不会有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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