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起床气

“怕是动到了哪条血管，一直在出血，邱医生赶紧帮先生止一下血。”

        邱医生俯下身一看：“止住了呀。”看了看，又惊讶：“准确利落，这个包扎手法很成熟。”

        顾枫不自觉地将视线转移到宋韵染身上，丝毫不掩盖眼里的惊奇：“宋小姐，这是你止的？你还会这个？”

        最后一句，像是重新认识了个人一般。

        宋韵染却没有说话，站起来挪了位子，不过也没走，就站在旁边，看私人医生熟练地手术，取出那枚子弹，又缝合了伤口。

        一切做完，整张沙发已经血迹斑斑，挂上吊瓶的商榷半阖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也就是从那时起，有些东西开始改变。

        而这一世，宋韵染选了条不一样的路，她没法更改一些既定的事，像商榷与之对立的这位名叫靳衍的人，以及他正在做的一些事。

        只是她也不想再一次看到他倒在血泊里，上一世没有办法更改，她只能眼看着他倒在自己面前，而且那时候的她跟现在相比，对商榷的感情终归是有些不同的。

        于是她就贸贸然出了手，不论如何，今晚不会是结局。

        天微微亮的时候宋韵染从沙发上起来，她身上穿的是司闫从自己衣服里找出来的一件较小的长T，袖子半挽。

        伤口疼痛，她几乎一夜未眠，等窗户有光透进来时就自然地睁眼了。

        司闫正四仰八叉地瘫在一张老式的贵妃椅上，那张檀木制成的古董靠背上还被他流了几滴口水。

        宋韵染动静不大，打开了门出去。

        长街之上有早起的环卫工人在扫街，这里离别墅不远，宋韵染轻手轻脚回了别墅。

        照理说商榷不会发现她夜不归宿，昨晚结束之后时间已经不早，从郊区回来也要到凌晨了，他只会以为宋韵染已经睡着。

        所以她才没有多想，直接去了司闫那里，想着上学之前赶回来，商榷的作息时间稍晚，这样就不会撞上。

        别墅果然静悄悄的，只有一点清晨的微光透进来，宋韵染蹑手蹑脚地上了二楼，商榷的房门紧闭，一切都看起来很和谐。

        直到她即将拧开房门那一刻，身后豁然传来一阵开门声。

        听声音就带了一股浓浓的起床气。

        宋韵染后背僵了僵，不知怎么就有些心虚地抚上自己的左手臂，好几秒之后才回头，面上波澜不惊地打了个招呼：“小叔叔，早。”

        商榷开了门就倚在门框上，脸上的表情是板着的，看着宋韵染。

        昨晚催动了手镯，再加上手臂伤失血，宋韵染心头一直充斥着一股燥郁，这种情绪让她一直想找个什么发泄一下，似乎不呼出来，胸口的那口气要堵到她爆炸。

        直到现在看见了商榷，他虽然表情不怎么好，可是一看到这张脸，宋韵染却觉得堵在心口的暴躁感荡然无存。

        很奇怪，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

        只是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她想着要怎么将这个事瞒过去，倒不是怕他知道，只是有些事情挑明了，下一次她就不好下手了。

        所以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而商榷这个时候他绝对还怀疑不到她头上来。

        商榷半晌也没有应她，可是也没有要转身回房的意思，似乎在等她解释，为什么大清早的会出现在房门口。

        宋韵染只得主动承认错误：“是不是吵到你了？抱歉，我已经很小声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里听到的声音，她明明走路都掂着脚。

        “那个，我晨跑来着，上周不是有跟你说过，我们学校最近有运动评分。”她边说边注意商榷脸上的表情。

        最后泄气，其他的人，情绪多多少少她都能猜到一些，唯独商榷站在她面前，依然让人感觉是个谜团，半分不泄露情绪。

        “晨跑？”他终于说话，视线落在宋韵染一头已经软趴趴的短发上，有些杂乱的短发，还有身上那件明显不合身，袖子卷了两卷的T恤。

        怎么看都不像是晨跑过后的模样。

        “咳——”宋韵染别的能解释，对身上这件明显的男士T恤却哑口无言。

        顿了顿，她才说话：“这件衣服，是我以前追星的时候买的爱豆同款——”

        去他什劳子的爱豆同款，宋韵染你是智障吗！

        似乎是没有耐心再听她瞎掰下去了，商榷冷了眸子，只丢下一句：“你是未成年，还是女孩子。”

        什么意思？

        他现在是误会她夜不归宿出去鬼混去了吗？

        “我绝对没有，小叔叔——”

        宋韵染话还没说完，商榷却是不想再听，直接转身回房。

        ‘砰’一声，门当着宋韵染的面被用力关上，力道大的，不知道是起床气还是什么。

        宋韵染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软趴趴地回了自己房间，她现在脑子一片混乱，想不出究竟是让他知道昨晚出手的是自己这种情况更坏，还是让他误会自己是个不着调，随便在外面过夜再穿着男生衣服回家的女未成年学生更惨。

        这样想着，胸口那股燥郁又升上来，冲了个热水澡也不能消散。

        到了学校，让她暴躁的事情只会更多。

        比如昨天的作业没写。

        踏着早自习的铃声到了教室，一进门宋韵染就接收到了无数目光。

        她早上洗过澡，头发还半干地趴在额头，单肩背着书包进去落座，眉宇间的燥气半分没有减少。

        只是今天与往常有点不同，往常只要从她进了教室起，就会有些窸窸窣窣的讨论声，说她什么的都有。

        踩点到，作业空太多，进教室的姿势太拽，说一声借过都说她没有同学爱。

        今天却反常，三十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却没有说一句话。

        从她进班级的那刻起就安静下来，只是看她的眼神也不是什么善意。

        宋韵染从桌底下抽出一本语文课本，又将右手放在那个蟾蜍头上，一点点地抚过，冰凉的感觉将她心里的燥气压下去一点，对周围的目光依旧恍若未闻。

        “交一下昨天的数学作业。”陈子晋是数学课代表，刚才宋韵染来之前小组组长已经收了一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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