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认个弟弟

淑澹坐起身，准备下榻接待汪直，只见周祎对着她摇摇头说道：“你就歇息吧。他不会介意的。”淑澹听从周祎的吩咐，就坐在床榻边上，双腿踩在地。

        “听闻汪厂公还只是个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加之我曾听周祎说起你俩的关系，如同兄弟。所以从你第一次踏入这里时我便起了疑心。又从你的言谈举止中，确定你就是汪直汪厂公。”淑澹不急不躁地望着汪直说道，周祎则站在一旁。

        “真是位机智的姐姐。”汪直完全没有因为被拆穿而气急败坏反而欣赏起淑澹的才智。

        ——姐姐

        在淑澹的脑海里浮现了与两位妹妹的点滴，思亲的情绪全涌上心头。倾斜着上身，准备下榻。周祎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想活动下筋骨。”

        婀娜多姿的身影来到案边坐下，淑澹就坐在汪直身旁。淑澹提起茶壶，替汪直斟茶边问道：“为何唤我作姐姐？”

        汪直疑惑地看了下身旁的周祎，周祎不理会。

        “这个嘛因为你比我年长？”汪直心里纳闷，他觉得他想唤谁姐姐就唤谁姐姐，哪还有什么原因。眼看淑澹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说辞，于是汪直再向周祎使了眼色，周祎把头一瞥，眼不见为净。一向机敏的汪直不知怎么了，竟被这小小问题给难住了。他不失礼貌尴尬地向淑澹微笑，希望她不要问这些理所当然的问题了。

        “既然你唤我声姐姐，那你就是我弟弟了。”这下到口的茶瞬间就不香了，汪直的时间仿佛被停止，嘴巴张开，皱着眉头，直勾勾地盯着淑澹。

        “哈哈。有人要成为别人的弟弟了。”

        汪直放下手里的茶杯，深吸一口气，缓了下神说道：“打住。我无亲无故的，不做谁的弟弟。”

        一块酥饼塞进汪直的嘴里。淑澹继续说道：“那周祎算不算是你的兄弟？”

        汪直口咬酥饼，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最后还是点了头。

        一抹笑意摆在淑澹的嘴角上。“那周祎是不是比你年长啊？”

        汪直再次无奈地点头，然后抢先说道：“可可他是我的属下。”

        又一口酥饼被塞。

        “这两者有何干系，你既把他当作你兄长，那又怎可说不做谁的弟弟呢。”淑澹装作有两难继续说道：“咳，看在你唤我声姐姐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做你姐姐吧。”

        “哎呀，汪弟啊，有这么好的姐姐你还在犹豫啥？快应下。”周祎打趣道。

        反正不会少块肉，汪直就这样‘被迫’做了淑澹的异性弟弟。

        “弟弟，来吃块饼。”汪直虽然不是很甘愿但还是一口吃下淑澹递来的酥饼。

        “弟啊，你说你做弟弟的是不是该保护姐姐啊？”

        汪直这才明白原来淑澹是在这里等着他，他咬着牙说：“是。”

        眼见奸计得逞，淑澹不提有多乐了。一旁的周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他最爱看汪直的笑话了，平日里只有汪直摆人一道，鲜少有人可以摆汪直一道。淑澹的笑声不绝于耳，这是周祎听过最好听的声音了，这可比陛下那只黄雀的叫声来的好听。虽然拿淑澹的笑声与黄雀的叫声做比对不十分恰当，但那是周祎之前认为最动听的声音了。那一刻，淑澹的愁容仿佛烟消云散，周祎看着这样的淑澹，不经意地露出欣慰的笑容

        淑澹站起身，推开房门。

        “你们在这待着，我去去就回。”说完，宛如脱兔，脚步轻盈去到隔壁房找雯儿去了。

        淑澹一走，汪直就赶着向周祎抱怨，他安奈不住站了起来说道：“你看看，你看看。我与你竟然被她给戏耍一番，她还敢把我俩留在这，自己走了。”拍了下案又接着说道：“我汪直只听陛下、贵妃娘娘、义父当然还有你的话，她的话我可不听。”

        “我的好弟弟，不知道刚刚是谁又是吃饼，又是口口声声答应要做人家弟弟的。还有啊，就算她是有心戏耍我，那也是我甘之如饴的事。”

        “我看有病的不是她，而是你吧。”周祎只是痴笑。

        “嗐，看来是真病了。”汪直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说道。

        “什么！你认谁做弟弟了？”未见其身，先闻其声，汪直和周祎还没见到雯儿就已经听到了她的声音。汪直双手挠头，真想找个洞钻进去，好在她没说出是谁，否则他还怎么在京城混下去，要是让旁人知晓堂堂西厂汪厂公成了罪臣女儿的弟弟，那他岂不是成为罪臣之子了。陛下就算不把他的职给撤了，自己怕也是没脸面在京城呆下去了。

        “周祎。周祎。”极其温柔的声音传来，周祎瞥眼一瞧，一双大眼正仰视着周祎。

        “有话就说。别耍花招，你这招对我不管用。”

        “我这不是怕被陛下和贵妃娘娘知道了问起，到时你可帮衬我些。”

        “陛下与贵妃娘娘这么喜爱你，你还怕这些。不过看在你把我当兄弟的份上，到时候定帮你说情。”

        话音刚落，淑澹便携着雯儿还有田炆进来了，田炆照着雯儿的吩咐把门关上。一直注视着二楼的张大人越发不解，心想这间房何时变得如此热闹了，定是有古怪。叫来了尖儿吩咐道：“送些吃食上去。”

        “是。”说完，刚转身又回头问张大人道：“上哪去啊？”

        张大人挥手叫了尖儿过来：“低头。”张大人拍了尖儿的脑袋瓜说道：“你傻啊，当然是送去李淑澹的房间去。”然后在尖儿耳边嘀咕几句：“顺便看看那些人在搞些什么。”

        尖儿挠了挠脖子接着说道：“大人，这样不太好吧。”

        “叫你去就去，废话咋这么多。”尖儿一闪躲开了张大人的拍打：“这就去。这就去。”说罢，尖儿便一溜烟地跑了。

        此时，汪直与周祎正打量着田炆。汪直又是一脸迷茫地看着周祎，周祎只得耸肩。他自己也不清楚这人是何方神圣。汪直站了起来，绕着田炆转了一圈，从头看到底，从左看到右，然后转头问雯儿道：“张大人让你接客了？”

        性格火爆的雯儿直接从案上抓个茶杯，一股脑地向汪直身上丢去。汪直一快步，抓住田炆把田炆挡在自己面前，所以这杯就恰好砸在了田炆手肘，雯儿可没有手下留情，“咣啷”一声瓷器与骨头的碰撞疼得田炆直叫，这茶杯也作废了，摔成碎片。

        田炆捂住撞红的手肘，就差哭出来了。“我好意来此赎你，你却害得我又是伤了手掌又是伤了手肘。”

        “赎身！”大伙齐声说道。站在门口的尖儿也惊了，全部人看向门口的尖儿。尖儿意识到自己在这有些突兀，赶紧放下吃食，唯唯诺诺不敢正眼看他们，低头说道：“我张大人让我给你们送些糕点。”然后就退出房间。

        汪直越发觉得这里越来越有意思了，他让大家都坐着别拘谨。见汪直这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于是淑澹吩咐汪直给他们几个斟茶。汪直当然不乐意。淑澹便说：“周祎是你兄长，我是你姐，这雯儿是我朋友又比你大那么些，那这田大人更不用说了，是贵客。那由你来替大家倒茶也没什么吧。”

        “淑澹，原来你说的弟弟就是他啊！”雯儿一脸不可置信，一向眼光高的淑澹什么时候眼神变得这么不好了。

        虽然他不是很乐意做别人的弟弟，但是绝不能小瞧了他。汪直气不过，问雯儿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很差劲吗？”

        雯儿打量了汪直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定是平日里不烧香拜佛，今日才会诸事不顺。汪直灵光一闪，今日不是认了淑澹作姐姐吗，那就让他的这位好姐姐帮他对付这丫头。汪直善于利用他看似无辜的大眼，望着淑澹说道：“好姐姐，你说我堂堂西厂厂公竟遭人小瞧了，觉得我不配做你弟，你得替我说说。”说罢，汪直摆出一副得胜归来的气势看着雯儿

        田炆与雯儿一听，差点哽咽。但是雯儿依旧没好气，发出一声冷笑说道：“还没找你，倒是自己先撞上门了。看我今日如何收拾你这个”雯儿一时不知该骂汪直什么好，毕竟他好像在这起贪污案中没有做出什么不妥的事。

        见雯儿说不上，汪直接着说：“这个这个什么？”

        手指一指，指在了汪直的鼻尖。

        雯儿恶狠狠地说了两字：“奸臣。”

        “啪”的一声，汪直打了指着他的手，声音变得低沉：“你爹难道没教你，不准拿手指着人吗？亏你还是礼部大人的千金。”

        涉及到教养问题，雯儿更是恼火了。

        雯儿咬着牙，直盯着汪直说：“我爹可没说对你这种人不能指着，你们这种人就活该被人指着。”

        “砰”的一声，茶洒落在案上。淑澹生气了，她大声呵斥雯儿：“雯儿休得无礼，还不快向汪厂公赔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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