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印刷厂“巧合”（1）

　　江澄家，周三下午将近五点。

　　距离元旦已经过去一周了，江澄这阵子都忙于黄婵小说的印刷，因为印刷厂的陈厂长是一位工作一丝不苟的人，出现任何问题，无论大小都会第一时间找上她这个编辑。自上次与黄婵在图书馆见面后，她们没再有过联系，江澄可以理解，她相比爱人唐知自然不会相信自己的话，但是有关小说修改的事情，从过去亲力亲为转交给助理进行处理，增添了不少转告的等待，这确实让江澄的工作变得很麻烦。

　　江澄这阵子都没有太多时间去考虑匿名快递和邮件的事，这会儿好不容易出版社下午放假，她好好睡了一觉，这会儿从床底下翻找出一个大型储物盒，黄婵那份调查报告就装在里面。根据这份详细报告，不难看出黄婵每天日复一日的生活——上午在家里写作，下午午睡后出门收集资料，偶尔会看电影、聚会，晚上回家，十二点睡觉，这一个月中一大半的时间都是这样，只是偶尔需要去出版社、作家协会出席活动，黄婵的生活与大多数职业作家差不多，写作成为了她们日常生活的大部分，社交反而很少。她又是自己居住，交往只会更少，这么一想，反而是她跟唐知交往过后，生活才变得丰富多彩一些吧。

　　又一次翻到这份报告后面的部分，江澄仔细看到有关时间的细节，“11月20日”，这天黄婵的借书单里多了一些有关雪山旅游的书，这不奇怪，毕竟十二月就去了雪山嘛。“嗯？雪山？”江澄皱着眉头，先是把手机日历调回一年前，又重新将前面出现的几次书单对照着看，其实黄婵每周都要去三四次图书馆，但是书单详细内容很少出现，直到她开始借阅旅游方面的书籍时，才有详细名目……江澄突然想通了一个很重要的环境，那个神秘人为什么要把这份调查报告发给她看，她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在微信中翻找着，她的第一反应是告诉易行风，刚打开对话框她又停住了，好像应该把这个发现先告诉郑敏……她在通讯录中翻找着郑敏的微信。

　　“dadadadada……”江澄被突然振动的手机吓了一跳，她定睛看了看，是印刷厂陈厂长来电。“喂，陈厂长，您好。”江澄迅速接了起来，陈厂长平静而有力的声音说着新的问题，“所以啊，小江现在你得来一趟啊。”

　　江澄皱了皱眉，看了看手机，现在是下午五点，“现在过去吗？”她呼出一口气，有些为难。

　　“是啊，不好意思，耽误你的下班时间，不过你看我们之前印刷的都出问题了，所以肯定用不了……你尽快过来，我们就能尽快开工呀，多耽误一天，我们的工人工资什么这都是成本啊。”与陈厂长打过几次交道，江澄不难想象她有些焦急又懊恼的表情。

　　“那行吧，我先过来看看。”江澄迅速将衣服换好，拿好包，临走时看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调查报告，她想了一会儿还是将它原样放回床底下才出门。

　　印刷厂在C市郊区，与江澄家根本是两个方向，为了尽快赶去，她出门拦了一辆计程车，直奔印刷厂而去。虽然马上到了高峰期，但是好歹出城人较少，一路停停走走，到达印刷厂前不到七点。江澄刚刚快下车时就看到路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擦过，这会儿她正站在印刷厂门口，看着不远处的易行风慢慢走近。

　　“你也来了。”江澄抬头打了个招呼。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易行风看不太清楚人，听到是江澄的声音才确认，“哦，是啊，进去吧。”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修改从来不是他的工作，难得印刷厂直接给他打电话说什么格式不对，他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只能自己来印刷厂看看。

　　印刷厂的车间大门敞开着，但是机器都没工作，里面的工人也很少，都静静在一旁休息。江澄出示证件后保安便直接把二人领到了车间二楼的办公室，“请进。”传来的是陈厂长的声音。

　　“小江，你可来了！”陈厂长年纪不到五十岁，干练的盘发，身穿短式棉袄和棉裤，戴着一副透明框眼镜。陈厂长说着便将头转向身后的易行风，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

　　“您好，陈厂长，我是负责的摄影师易行风。”易行风简单地自我介绍道。

　　“哦……刚好！你来得正好。”陈厂长的眼神由疑惑转为开心。

　　易行风看着陈厂长有些奇怪，但也说不上为什么。陈厂长没再多客套，一边解释情况一边给两人带路，她的脚步有些着急，江澄和易行风也赶紧跟上去了。“小江，文字方面的问题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还麻烦你尽快改好。”陈厂长将她带到操作室里的机器旁。

　　操作室里已经有一位工人在等待着她，“好的，那我现在就开始改吧。”江澄从包里将一些资料拿出来，迅速投入到工作里，陈厂长微微点点头，向旁边的同事示意了一下，便带着易行风走了。

　　“易摄影师，就刚刚，突然出现有几张照片必须改变尺寸，不然文字部分不好排版。”陈厂长打开样品室的门，拿出打印出来的样品，递给易行风。

　　易行风仔细看了看，皱了皱眉头，一会儿他开口道，“我来改吧，我需要保持构图比例。”陈厂长点点头，易行风对图片处理软件很熟悉，不等陈厂长多说，他自己便已经开始构思了。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江澄先把工作做好，她抬起头转了转脖子，因为盯着屏幕太久，眼睛也有些酸。她站起身来，看到陈厂长就坐在后边的休息椅上，“陈厂长，您看看吧。”

　　陈厂长看了看预设效果，“不错不错，小江啊，真是辛苦你了，这么远让你跑一趟。”陈厂长松了一口气，抬起手拍了拍江澄的后背。“怪不得你这么年轻，就交给你这么大的活儿。”陈厂长竖起大拇指。

　　“没有啦，陈厂长，您过奖了，我只不过做好我的分内事。”

　　“要不是你心细，还带上摄影师一起来，省了我明天半天的功夫呢……”

　　江澄准备拿起杯子的手停下来，“嗯？我带上易行风？”

　　“是啊，就我们通完电话后不久，我检查样品时才发现照片尺寸也不对，哎……要是现在的年轻人都像你们一样认真就好了！”陈厂长露出失望的表情。

　　“陈厂长，易行风不是你叫来的吗？”江澄想起碰到易行风时，他就在外面了，这会儿易行风也刚弄完照片的事儿，他原路返回到操作室来找陈厂长。

　　易行风实在有些莫名其妙，“陈厂长，不是您让厂里新来的小杨打电话给我的吗？他说自己是新人，说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厂长要他打电话给我。”他语气中有些生气的味道，音量也提高了几分，说着他将手机拿出来，递给陈厂长看。

　　“您看，这是他发过来的印刷厂的地址。”

　　陈厂长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认真看着手机，“地址是没错，但是我从没说过这种话啊……照片的问题是我突然检查才发现的，厂子里的工人都没有发现啊！”陈厂长的眉毛拧在一起，脸上显出疑惑又无奈的表情。

　　易行风回拨了下午的这个号码，结果发现是空号。他把电话挂了，看陈厂长的样子也不是假的，“那您厂里有没有姓杨的男性工人呢？包括同音字的，年龄不太大的。”他的语气回复了平常，江澄站在一旁看着两人对话，心里也感觉十分疑惑。

　　“我们整个厂子只有两个姓杨的，都快退休的年纪了……”陈厂长在这儿工作了几十年，所以对全体工人的信息都十分了解，“而且连我也没有你的联系方式，要找你还得通过出版社，打电话给你的人不可能是我们厂的人。”陈厂长已经弄清楚了情况，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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