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日出

　　江澄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四点，她头有些疼。她知道自己昨天喝醉了，但是对餐厅出来后的事情完全不记得。她赶紧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身上，衣服齐全，周边空无一人，看来没发生什么事情。

　　易行风呢？突然她听到客厅那儿传来了呼噜声，她找到一个在床边一个不怎么去了门口的拖鞋，蹑手蹑脚地朝客厅走去，易行风就如同那次守在她房间外一般，睡在外面的沙发上。

　　江澄看到他不舒展的睡姿、眉头微皱的表情忍不住笑意，放轻动作去卫生间里梳洗，出来后她看向阳台，发现天边已经微微露出亮色，她突然意识到她们可能看到雪山的日出，而且是在这么美的观景角度上。

　　江澄赶紧跑去沙发边，“易行风，醒醒，易行风。”江澄的声音很温柔，她知道他昨天肯定没有睡好，但是这会儿她希望能够和他一起看这一次日出。

　　易行风睡梦之中听到江澄的声音，睁开眼，看到江澄就在面前，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便一把将蹲在地上的江澄揽在怀里，“再睡一会儿，老婆。”

　　江澄听到这一声称呼，头里的血“砰”地一下向上升，她的心脏越来越快，赶忙挣扎开来，她咽了咽口水，缓了一会儿。“醒来了！等会儿再睡，别错过日出了！”江澄微微皱着眉，脸上还是红彤彤的，她不自觉将害羞用生气掩饰起来，手里推他的力气也大了不少。

　　“啊？”易行风已经被她弄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感觉身上被人打了一顿，想继续睡觉也睡不了，一脸怒气地睁开眼发现是江澄，他不好发作，特别又在她一番解释之后，无奈只能去刷牙洗脸，慢慢挪着步子来到阳台。

　　“快了快了，你快来！”江澄看到易行风还在打着呵欠，便从秋千上起身拉着他的手臂来到阳台的栏杆前。

　　雪山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云忽明忽暗地漂浮着，山后的微微光芒似乎有人操控一般，一会儿调亮一些，过一会儿又调亮一些，偶尔有几只飞鸟从酒店这边往雪山飞去，三两成群，它们不惧怕雪山的冷，也不逃避光芒的热，一往无前地飞着。

　　江澄认真地捕捉着眼前的一切，易行风也慢慢来了兴致，他赶紧从房间里取来照相机，调试机器捕捉这难得的一刻。

　　“怎么样？叫你起来是值得的吧？”江澄看到易行风也享受其中，心里十分得意。

　　“嗯，值得。”易行风放下相机，看向旁边的江澄，这会儿一阵风吹来，她将头发压在耳边，也正好看向自己，眼睛里尽是温柔的笑意。

　　“早晨的光照在人的脸上，显得柔和自然，配合光圈还会营造出梦幻的效果。”易行风脑子里突然出现专业课上一位老师的话语，这都已经过了七、八年了，他不觉暗自轻笑一声，应该是因为这句话最为合适地形容了眼前的她，易行风将照相机取下放在手边，另一只手伸向自己裤口袋。

　　“江澄，这次再来雪山你知道为什么吗？”易行风静静地盯着她。

　　江澄微微笑着，“我知道，因为上次没能去温泉，而且这边景色很美，又有我们难忘的回忆。”

　　易行风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但是有一点你可能还不知道。”他握拳的右手朝向江澄伸开，里面是一只白色的戒指盒，右膝也缓缓跪下。

　　江澄本以为他是因为看到景色感慨一番，但是完全没有往求婚上面去想，因此看到戒指盒的一瞬间，她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脸上也是一股惊讶不已的表情。

　　“我们真正的认识、交流、互相依靠是从这儿开始的，所以重新回到这儿，我想让雪山见证我们进入新的阶段。”易行风打开戒指盒，左手抬高朝向江澄，看着江澄的表情，易行风知道自己这次是完完全全地瞒住了她。“我这次行程最大的秘密、最大的心愿，就是这句话，你愿意嫁给我吗？”他希望每天早上都能看到晨光洒在她脸上的样子，希望她来把不爱早起的他叫起来，更希望她的每次开心与难过都与自己分享、分担。

　　江澄看着眼前穿着睡衣睡裤的男人，头发有些乱、胡渣也没理干净，但是却挺直身子，眼神真挚，显出一股与外在不符的严肃。他的左手微微有些颤抖，江澄仔细看向他手里的戒指盒，里面是一只十分精致的戒指，四周的碎钻承托着主钻的光芒，不过主钻不是经典的款式，而是……江澄走近仔细瞧着这个有些奇怪的形状，却说不出是什么，“菱形？”江澄有些疑惑地看着易行风，戒指近似菱形，但是下部更加窄，上部更宽一些，并不是规则的菱形。

　　“是风帆。”易行风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戒指盒解释着，然后重新看向江澄露出有些羞涩的笑容。

　　风帆当然属于两人之间以小船所代表的爱，他曾经说过，因为遇见了她，才会更好地航行，而这张风帆，也是两人之间无需说明的默契。

　　江澄看着眼前无比紧张的易行风，这应该是认识他以来最为紧张的时刻了，嘴角不禁露出笑意，虽然之前他从未提过求婚的事情，但是这份答案却不知何时开始已经生长在她心里，一次次细节与举动不断加强、肯定，让那句话刚一张口就自顾自地蹦了出来。

　　“我愿意。”江澄的眼眶中闪出了泪花，声音虽然微微颤抖着，但在易行风耳中却不断回响。

　　“真的吗？”易行风激动地跳了起来，靠近江澄确认道，“你愿意嫁给我？和我建立家庭、永远在一起？”

　　江澄看他脸上欣喜若狂的表情，还有如同猴子般手舞足蹈的动作，“我愿意！”她提高了声音再一次坚定地说道。

　　易行风突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他愣在原地傻笑着，手里的戒指盒还是原样地拿着不动。

　　“你应该跪着给我戴上戒指后再站起来的，懂不懂流程啊！”江澄看着他一副傻傻的样子打趣道，快速用手拭去眼角的泪水。

　　“哦！”易行风正准备再次单膝跪下，被江澄拦住了。

　　“不用那么麻烦了，呐~”江澄走进一步，将右手伸到易行风眼前，易行风有些手抖地拿起戒指，笨拙地给江澄戴上，这么一个严肃的时刻害得江澄差点没憋住笑意，今天可是有史以来她见到的最紧张的易行风，紧张到似乎这戒指一碰就碎，或者她一碰就碎一般。

　　不远处已经出现太阳的霞光，两人朝向雪山的方向望去，相比起刚刚的朦胧，在金黄霞光的照耀下，雪山显得灵动而活泼，鸟声隐约可闻，过往行人的声音也逐渐响起来，这一切好似都在认真见证着阳台上的重要时刻。

　　易行风恢复到平静而幸福的状态，他手里温热的触感告诉他这不是梦，而是美好未来的开始。“谢谢你，江澄。”眼前的江澄在朝霞的映衬下闪闪发光，他希望从此之后，每天两人都能过上最为平凡而美好的生活。

　　江澄有些害羞地低了低头，易行风一只手抚上江澄的肩，另一只手牢牢握住她戴上戒指的手，缓缓低头，江澄闭上眼睛，两人的侧影在日出之中、雪山之前紧紧贴靠着、很久很久，锁住了一辈子最为难忘的一个日出。

　　随着时间的流逝，易行风和江澄慢慢想清楚一个道理，其实无论黄婵和唐知之间有多少的秘密与隐瞒，他们最终都根据自己的心做出了决定，两人最开始的相遇与相爱也许是建立在谎言之上，但是一年多的时间却足以产生更深厚的信任与爱情，说到底这就是属于他们的一种爱的形式。

　　至于他们，比不上黄婵和唐知的轰轰烈烈，却是日久生情、平平淡淡的爱，这种爱更为常见，是各自父母的爱、是刘笑笑与丈夫的爱，也是他们心底所期盼的一日三餐、两人四季的平凡、可贵的陪伴。

　　爱有千万种姿态，只要双方相互温暖着、依靠着、包容着，这种平衡的联系便是爱，是一种可以持久的、直到永恒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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