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师的狰狞（中）

苏晴正在思索，忽有一道身影进入到了眼神的余光之中，温文尔雅、举止有度，他顿时感觉到这道身影有点熟悉，便转过头来，举目望去。

苏晴略一惊诧，原来他是郑良玉。

郑良玉的双目扫过苏晴，只是略微地笑了笑，随而转向大师，忙一抬手，施礼道:“大师，郑良玉前来报到。”

大师一摆手，道:“不必多礼。”又用手一挥，指向郑良玉，对苏晴说道:“我给你引见一下，这是…”

没等大师说完，苏晴打断了大师，插言道:“我们相识。”

大师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说起话来就更方便了。”稍一停顿，大师续道:“郑良玉，苏晴认为斗魂的输赢在于有无实战能力，对于这点，你怎么看呢？”

郑良玉鼻息中“嗯”了一声，道:“我同意。这正是苏晴在金牌场中能够打败对手的原因，但从规则上说，听风楼的六位斗魂者未必最强，所以他们的胜利让人既甘心又不服。”

大师忽然冷笑，一脸肃穆地道:“规则？不要谈及规则，斗魂不是花瓶，仅仅凭借高魂阶，就能让人对之膜拜。”

郑良玉缩回了口吻，大师却喃喃道:“既然斗魂的实战取得了多人认可，那我们就要找个方法让听风楼的学员可以增强斗魂的实战能力。”

苏晴情不自禁得与郑良玉对望了一样，沉声道:“如此说来，大师早已有了打算了？”

大师断然道:“无非就是让你们去斗魂了，可如今放眼整个东都城，我实在想不出哪儿有这样的好地方。”

苏晴道:“当然是斗魂场了。”

大师回道:“不适合。东都城无论大小的各种斗魂场都是买卖性的场所，虚假的手脚太多，只要人们肯花金钱，输赢都可以颠倒，这样的地方肯定不适合学员出没。”

这时，郑良玉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倒是值得去尝试，只不过那儿时常有江湖人士出没。”

大师立刻问道:“哪儿？”

郑良玉忐忑地看了一眼大师，答道:“迎魂庄。”

大师暗自一嘘，抽了口凉气，说道:“迎魂庄赌得可是命，而不是钱。”

苏晴沉吟了一会，淡淡地说道:“大师，我倒是想尝试一下。”

大师看向苏晴，满脸肃穆，沉默了良久，突然说道:“好吧，那我就带领着大家去趟迎魂庄。”语气非常坚定，但却有着一种慌神的不安。

苏晴看出了大师神色中的担忧，便开口安慰道:“大师，你放心吧，像有类人我们总有一天是要去面对的，这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大师听了苏晴的话，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认真地答道:“但这必须需要学员自愿，大家也可以选择不去。”

郑良玉接道:“大师，我也愿意去尝试一下。”

此刻，苏晴扭过头来，看着郑良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眨巴了几下双眼，嘲笑道:“这样一位翩翩的公子哥，你去干嘛？难道是瞧新媳妇儿去么？”

郑良玉无赖地摇了摇头，竟也不理苏晴，只对大师说道:“大师，您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大师回答道:“我去通知其余的学员，如果大家一致同意，那就午后出发吧。”

说完，大师忽然从椅子上爬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向堂外走去。

苏晴与郑良玉自然不敢留在堂中，相互递上了个眼色，也陆续跟上大师，走向堂外。

院中，学员们正围绕着墨老师探讨魂力，大师走了过来，轻微地咳嗽了一声。

墨老师应声抬起头来，向大师瞧去。大师轻声地对墨老师客气地说道:“我有几句话要对学员们说，耽搁一刻。”

墨老师闻声退到一边。

大师又挺进几步，稳了稳长身，朗声道:“今日午后我想带领学员们去苑外锻炼锻炼，有愿意去的学员午后时刻在这儿等我，而那些愿意留下的学员，由墨老师继续带领。”说完，一转身，大踏步离去。

这时，甘婷婷偷偷地看向苏晴，只见苏晴此刻默默地低着头，好像有什么心思似的，便小步朝他走了过来，小声地问道:“这位老师是谁？”

忽然“啊”了一声，忽又转念过来，暗道，可能在墨菲学苑里没有几人能识得大师，毕竟他是理论派的，学员们对大师很陌生，也是情有可原，略经思索，便道:“他是学苑里的圣魂师，理论派老师，手下没有学员，熟悉他的人都叫他大师，你也就称呼他为大师吧。他其实跟你们一样，刚进听风楼不久。”

甘婷婷又道:“那他为什么到了我们这儿来了？”

苏晴木然，不知该从何说起，因为他想起了大师跟他说得前因后果，尤为复杂，有些道理与原因就像迷雾一般，迷离恍惚，实在是毫无头绪可言，因此苏晴道:“大师来了，我们这里的老师就是文武双全，难道不好么？”

甘婷婷瞥了一眼，没再吱声。

不轻易间，她发现郑良玉此刻朝着这边走来，便笑吟吟地迎上去，问道:“郑大公子的魂力不弱，战力也还不坏，却为何想着要到听风楼来？难道你也是被苏晴等六人吸引了么？”

郑良玉笑道:“换一个环境，换一种心情，很简单的道理。”

甘婷婷抿嘴一笑，既不搭话，也不驳斥，但心里却知道，郑良玉是在打马虎眼呢。

伴随着一阵银光瞬间闪过，赵亮向一阵风一样出现在几人身前，接道:“公子就是公子，如此的雅兴倒是世间罕见。”

郑良玉却问道:“你怎知道我是公子？”

赵亮哈哈一乐，答道:“一目了然，就连你身上的每根毫毛都是公子的模样。”

郑良玉道:“看来，跟你交朋友却不简单，至少你的眼光在我们之间产生了距离。”

赵亮呵呵一笑，说道:“朋友是江湖侠气，你如此喜爱结交朋友，难道在你的身上充满着江湖的味道么？我却看不出来。”

郑良玉道:“人不可貌相。”

赵亮点点头，又道:“你觉得江湖上的侠气，是好是坏？”

郑良玉答道:“江湖是一段完整的曲子，有高亢有哀鸣，有豪情有侠气，那里有儿女情长，有恩怨情仇与刀光剑影，也有坦荡荡和阴险狡诈，更有光明之大道与曲折。豪情需要侠气，没有侠气的豪情如同文人笔下的文章，只能虚怀若谷，却不能断义取利。而失去豪情的侠义，就是匹夫，断不能够阅览江湖，注定着的将是一场落空。而豪情来自江湖的大义，没有大义之举的江湖豪情，必然是种野蛮与屠戮，所以江湖一旦失去了大义，就会腥风血雨，昏天黑地，带给江湖儿女的就是一场永无止境的灾难。如何去区分好坏呢？总之，一言难尽啊。”

苏晴摇了摇头，不禁叹了一声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应该是大师忠实的伙伴，也必定是他的追随者与捍卫力量。”

然而赵亮被郑良玉的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便不再想纠缠下去，在他看来，他是完全搞不懂这些。便把话题一转，向苏晴问道:“苏晴，你下午去么？”

苏晴没答，只因大师的态度说明了一切，恐怕迎魂庄没那么简单，此去究竟会有什么结果，谁都不知道，他怎能就此邀朋结伴呢？这不是苏晴的性格。

因此，苏晴结巴地说道:“我去尝试一番。”

这时，甘婷婷一听苏晴的态度，蹦蹦跳跳地挽起了苏晴的胳臂，说道:“我也要去，瞧瞧热闹。”

苏晴扭过头来，向着她，瞪大了双眼，惊恐地叫道:“你也去啊？你难道不知道外面的江湖是男儿们的地方么？”说完，苏晴伸出一根手指，狠狠地在她的头上弹了一下，一甩衣袖，挣脱了甘婷婷，连头都没回，直朝着院外走去。

甘婷婷深知苏晴之意，但她却顾不上许多，娇嗔地噘起嘴，快步地去追苏晴去了。

其余几人一见，也各自散了，相互之间只简单地摆了摆手。

午后，听风楼陆陆续续地来了一些学员。苏晴终于说服了甘婷婷，只花了几个银元而已。要说天底下谁最懂得找机会伸手，莫过于女人。甘婷婷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有着女人般的心理，这可能就是人的天性吧。苏晴答应给她十个银元宝，换得她留在听风楼。

当苏晴一人来到听风楼时，第一眼发觉墨老师正矗立在门口。

他快步地迎了上去，招呼道:“墨老师，您也来了啊？”其言外之意，此时您是不会出现得才是。但墨雷毕竟是苏晴的老师，因此苏晴说得很礼貌，很委婉罢了。

墨老师“嗯”声答道，根本没瞧上苏晴一眼，只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苏晴的先天第六感，让他察觉到，马上一定有要事会发生。

不出苏晴的预料，不到一会儿功夫，他远远地看见大师拖着摇摇摆摆的身躯走来了。

此刻，苏晴静静地盯着墨老师，发现墨老师用一种恶毒的眼神瞪着不远处的大师。苏晴害怕，只看了一眼墨老师，随即收回了视线，垂着头颅，悄悄地等待，他想看看究竟。

当大师来到墨老师身边时，墨老师突然开口，语气特别愤怒，叫道:“大师，你要带学员去哪里？”

可能大师此刻感觉到了一点什么，神色中有点洋装着惊诧，答道:“我已经说过了啊。”

墨老师似乎更严肃了许多，咆哮道:“是不是迎魂庄啊？”

大师颓然，似乎有点有气无力的样子，说道:“既然墨老师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

墨老师道:“迎魂庄是江湖人之地，那儿情况极为复杂，你带着学员前去，就是涉险，这点难道大师会不知？”

大师道:“所以我提倡学员自愿选择，我可没有强制。”

墨老师道:“可这是你作为老师的一个主张，难道你就不怕吗？”

大师喉管硬了几分，答道:“我更怕我的学员像头猛狮，然而却连一只鸟儿都捕捉不到。”

墨老师道:“这是我的问题，可别忘了，你只是一个纯粹书本式纸上说教的人，那就是一个嘴上的第一而已。”

大师愤然道:“你的问题就是，在苏晴还没有到来的时候，你的学员连参赛资格都没有。”

墨老师怒火中烧，抛出一个恶毒的眼神，吼道:“那是苑长的不公！”

大师冷笑一声，咬紧了牙关，叫道:“不公？哈哈…你可千万不要跟我谈及道理，我老实告诉你，你还不够资格。”

墨老师反击道:“你只是一个圣魂师而已。”

大师冷冷地答道:“再过几年，你的学员在魂力的层次上超过你的大有人在，你就不怕你再也没有资格当他们的老师了吗？如果你仍旧在墨守成规，不思进取，听风楼很快就会成为你的埋葬，到那时，你就连个饭碗端不住了，拿什么来替帝国效力？不给帝国效力，像你一类人，又能何去何从呢？最后恐怕只有卸甲归田了。”

墨老师瞪眼道:“这些用不着你来操心，你还是想想眼前吧。”

大师突然低沉着嗓音，一字一句地问道:“难道你要阻止吗？”

墨老师缓缓道:“我想试试。”

大师道:“到哪里？在我这里试，还是去苑长那里？”

提起了苑长，墨老师终于止住了一点怒气，平息了一下情绪，长吁了口气，带着冷冷的语气，淡淡地道:“听好了，把每一位学员平安无恙地带回来，连一根毛发都不能少，否则还是去苑长那说吧。”

大师没有再开口说出一个字，双眼死死地盯着墨老师，就像是大战前的双方，看着墨老师说完掉头走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平静。

一旁的苏晴此刻傻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静静地瞧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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