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萧泽的往事

　　萧侯本想直接向刘小四的夫人讨取刘小四的记名牌，可魏凛拦住了他。

　　按照魏凛的说法，如果萧侯与自己拿到了证物离开，真有义仓的人追杀过来，见证物已经消失，在气急败坏之下，一定会谋害刘小四的一家老小，这样的场面是他不想看到的。

　　萧侯认为魏凛言之有理，便与他一同蹲守在刘小四的院中。这夜半之时，又正值早春，院中寒冷，十分难熬。魏凛见萧侯眉头紧锁，便看出这侯爷年纪大了，在寒冷的地方待不了太久，便开口说道：

　　“萧侯爷，我既已经知道此处，侯爷可以先行回府休息了。这夜色寒冷，实在不是您该待的地方，快快请回吧。”

　　“魏公子不必担心，本侯这把老骨头还是扛得住的，倒是听徐姑娘说魏公子右手有伤，应当好生修养才是。”萧侯一边回应着魏凛，一边观察着周遭的情况。

　　“听说侯爷在担任西商兵部尚书的十几年中时，西商的铁骑可是战无不胜啊，那西戎蛮族见到您的旗帜都要跑。”魏凛见周遭没什么动静，干坐着也颇有些无趣，便与萧侯爷攀谈起来。

　　“公子谬赞了，是本侯赶上了西商军力强盛之时罢了，并非我一人的功绩。”萧侯谦逊地回应道，“那都已经是二十年前了。当时的成卯日还是个有能力，想干实事的好官，并非如今的贪墨之徒。我与他是同科进士，也是密友，在三十几岁的年纪，都有一颗报效国家的雄心壮志。”

　　“可如今为何会到达这个地步，实在是令人心痛啊。”

　　“魏公子，你尚年轻，有些事你还不尽了解。自从五十三年中原四国共同组建紫微阁，四国之间几乎已经没有发生过大规模战斗了。我大商东接南梁，北邻北周，这两个方向已不用派重兵布防。倒是西边与南边，有着数十万西戎蛮族，这些天生好战的蛮族才是对我大商最大的威胁。

　　自紫微十一年起，这蛮族连续侵略我国边境十数年，边民惨遭屠戮。皇帝陛下派遣过多个紫微阁的定榜高手前去收缴，可都是无功而返。不是本侯自夸，紫微三十三年，本侯被封为镇岳大将军兼兵部尚书，率领精锐的征西军前往西戎地区，在打击了西戎军队的基础上，还在边塞修筑了数座军城，将征西军驻扎在城中，将那西戎蛮族挡在了一座座军城之外，保住了我大商边民平安。那时成卯日在朝中被封为宰相，他与我和睦，将大军的粮草补给供应做的很好。”

　　“萧侯爷，成卯日主政，你主军，不应该是完美的搭档吗，为何……”

　　萧侯叹了一口气：“本来我也这么以为，可我商帝垂拱而治，成卯日权力欲望日渐膨胀，压根听不进别的意见，与我常常有所争执。在紫微四十七年，也就是六年前，他假传圣旨封我为太傅，把自己的亲信莫忠提拔为兵部尚书，收了我的军权。我并非爱慕权力之人，便在太傅的任上继续工作。”

　　“侯爷，六年前，岂不是……”

　　“正是那一年，成卯日派遣我出使北齐，我的儿女因瘟疫在北齐不幸去世。等我回朝之日，听手下奏报，由于成卯日贪污军饷，导致我商朝的征西军失去补给，伤亡惨重，边民再一次遭受屠戮劫掠。上一次遭此打劫，已经是十四年前了……可怜我商朝治下百姓，因这成卯日，遭此劫难。”萧侯说到此处，不禁又流下泪来。

　　“萧侯何不参那成卯日一本？即便参不倒宰相，那参这个叫莫忠的兵部尚书也未尝不可。”

　　“这莫忠虽是成卯日的亲信，但并未参与到贪腐军饷一事。相反，他是个很有才干的人，他自知无力阻止成卯日贪腐，只好提前让边民撤退，若非如此，死伤的百姓会更多。因此，我也不好参他，只得在殿前与成卯日争论。可这成卯日非但不知罪，将贪腐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诬陷我内通北齐，贪污军饷，指使征西军攻击平民。皇帝陛下虽未采信他的话，可还是将我封为一品君侯，在这锦城清休，夺了我的实权。我来这锦城之后，听闻征西军在凉城门前遭遇蛮族埋伏，凉城守军居然紧闭城门，眼睁睁看着征西军全军覆没。”

　　“萧侯不仅心系百姓，还不冤枉任何一人，命运着实对您不公啊，可怜征西军十万忠骨，居然落得如此下场。”

　　“如今这西戎蛮族再起战火，朝廷派了新的军队再去西戎，目前仍不知战况如何。这成卯日、成春父子，利用义仓大肆敛财，又有高安这样的败类沆瀣一气，共同搜刮我大商的民脂民膏，连卢家村捐献的几百石粮食都不放过，着实可恶！”

　　“萧侯可有什么办法对付这些败类。”

　　“目前自是无法，只能寄托于找到这义仓贪墨的铁证方可。”

　　“可即便如此，也只能参倒高安，参不倒这国家真正的蛀虫。”

　　“目前只能一步步来，成卯日在朝中根基太厚，轻易动摇不得。”萧侯摇摇头，突然瞥见空中有一道黑影闪过，赶忙纵身跳起，拔出佩剑，喊道：

　　“逆贼，哪里跑！”

　　萧侯穿着黑色的锦袍，挥舞着手中的银色的佩剑，那黑影便是个蒙面人，身材壮硕，也挺剑刺向萧侯，二人便厮杀在一起。

　　此时已经是丑时之末，天色依然黑暗，空中无月，二人又都穿黑衣，只见得夜色中有两柄剑在舞动，如同两条银色的水蛇。

　　魏凛担心萧侯受伤，便连忙施展轻功跳上了夜空，也加入了混战。那黑衣蒙面人果然厉害，以一敌二毫无惧色。魏凛也是焦急，若按照平日里，他必然运起真气与内力，可厮杀乱成一团，自己的剑可能会伤到萧侯，便只好用剑术相敌。

　　那黑衣人卖了个破绽给魏凛，魏凛到底年轻了些，经验不足，自以为抓住机会，一剑劈向黑衣人。此时萧侯也一剑刺来，那黑衣人向后一跃，萧侯眼看就要刺中魏凛，赶紧收剑，被黑衣人抓住机会，一剑刺中了萧侯的肩膀。

　　魏凛赶忙托着萧侯落地，看着黑衣人在空中的位置。

　　“大雪，北风吹雁。”

　　魏凛依旧与街上与萧二郎对战一样，左手运起真气，右手释放内力，双手合一注入紫竹剑中。

　　一道风刃从紫竹剑上飞出，只听得夜空中一声惨叫。

　　那黑衣人见着了魏凛的剑，落荒而逃，魏凛也不去追，俯身看着肩膀被刺了一剑的萧侯，所幸只是擦破了点皮，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并无大碍。

　　二人待日出东方，天地破晓之际，敲开了刘小四家的门，向他的夫人要到了那块记名牌——果然，刘小四已是义仓的老兵了，高安在街上所说的均是造谣之词。

　　魏凛与萧侯往锦城方向赶路之时，周围的百姓都在奔走相告一件大事。了解了此事后，萧侯的心咯噔了一下，加快了回城的速度。

　　大牢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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