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仪式

　　戴安娜惊讶地看着克里斯的脖颈处，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观察着克里斯。

　　克里斯知道她在看自己的那条黑痕，他想起来在戴安娜帮助自己摆脱诅咒后，他还经历了一次类似的情况，并且，那次是触及了现实，而不仅仅是幻象。

　　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克里斯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如灼烧般疼痛，他可以猜到是那到黑痕在作用，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他的理智也在不断地失去，体内的躁动越来越强烈。

　　此刻最重要的，就是稳定自己，并且保持清醒。克里斯告诉自己，现在旁边就有一位能够帮助自己的超凡者，自己只需要确保她有时间能够救自己就对了。

　　“继续你的事情吧，我的情况怎么样？”他双手紧握着，但目光依然清澈。

　　戴安娜收回目光，递过刚刚的那瓶药剂。之后，她拿出了一堆粉末和类似草的植物以及几颗圆圆的小珠：“比我想象中要恶化得快一些，但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她犹豫了一下：“我得跟你道歉，这是我的错误。是我错估了你的情况。”

　　克里斯没想到她会对自己道歉：“这没关系，但是，剥离了咒石之后，我就变成了普通人？“

　　戴安娜一伸手打开窗户，接着克里斯就听到了嗖嗖的声音：一口小锅从窗外飞了进来。她说：“那也比你被污染，然后带来灾难要好得多。”

　　这是……主导宫的能力吧，克里斯不确定地看着戴安娜娴熟的动作。

　　不过，一想到这么快就要结束自己的第一次超凡之旅，克里斯还是有点遗憾。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戴安娜，你知道……超凡力量的本质是什么吗？或者说，晋升的本质是什么？我听说了一个词，叫消化。”

　　戴安娜手中不停，只是反问道：“如果是消化的话，咒石怎么可能还会被取出来？”

　　克里斯有些疑惑：“既然不是的话……为什么马修他们会说这个词呢？”

　　“仅仅是他们错误且浅薄的理解，他们有系统地教过你如何消化咒石的力量吗？”她轻轻打了个响指，锅底下凭空冒出了火焰。

　　这可比我的能力要炫酷得多……克里斯小小地感叹了一下。

　　“没有。”他说。

　　他还想问什么才是正确地晋升方式，但自己以后就有可能不再是超凡者了，他一时间没有问出这个问题。可转念一想，自己还是有可能再次获得咒石，第二次成为超凡者的。

　　他对着戴安娜问道：“那正确地晋升方式是什么？”

　　戴安娜冷酷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那为什么会是错的？克里斯一时间头大。难道她只是不愿意告诉自己？那只好先跳过这个问题了……

　　“对了，所有的咒石都能剥离吗？”克里斯换了个问题问道。

　　“所有的？不，越往上越难，直至它们真正与你融为一体，再也无法分离。”戴安娜搅拌着锅中的物质，边回答道。

　　克里斯不知道仅仅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是从哪里知道这么多东西的，只好思考着她的话。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咒石……

　　越想，身体就越不安，克里斯身体中那种逃离的冲动越来越剧烈，越来越难以忍受。

　　他站了起来，又坐下去。

　　但站起来是他的意愿，安安分分地坐下去却不是。克里斯有一刹那惊讶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违背了自己的意愿坐了下去，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那是戴安娜在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机械地张开嘴巴，一只小瓶飞了过来，自动倾斜，将其中的液体倒入了克里斯的嘴巴中，克里斯感到冰凉的液体让自己的脖子处没有那么难受了。

　　就这样，克里斯保持着张嘴的动作，戴安娜皱着眉将一瓶又一瓶的魔药送入他的嘴巴，包括后来她现场制作的一瓶。

　　下巴好酸……恢复了行动能力的克里斯揉揉自己的下巴，接着忍着心中的狂躁，问道：“这样就可以了？”

　　戴安娜又从床下拖出一只箱子，不过克里斯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用自己的能力，而是选择用自己的手。

　　她说：“不，还有一个仪式需要进行，你先坐到地上。”克里斯依言走到房间中的空地，盘腿坐好。

　　她的手一挥，箱子中紫色的液体飞出，在克里斯的身旁自动形成了一个法阵。

　　“脱掉衣服。”她说。

　　克里斯没有不好意思，他脱下上衣，接着感到身体上有一些冰凉的感觉，他低头一看，仍旧是那些紫色液体，它们附着在自己的身体上。

　　“闭上眼。”戴安娜最后指挥道。

　　克里斯闭上眼，接着就听到了戴安娜的声音响起：

　　“没有太阳，光就降临

　　没有大海

　　心潮就掀起波涛

　　破碎的鬼影头顶着萤火虫

　　没有血肉装饰的枯骨

　　光的手却抚爱它的肌肤

　　大腿上的烛火

　　温暖着青春，却烧焦了岁月的蓓蕾

　　没有种子

　　人的果实在星光下平滑圆润

　　像无花果一样辉煌

　　没有蜡，烛光展示它的柔发……”

　　克里斯听着这首诗歌，感受到体内的躁动逐渐安静了下来，自己的心灵也平复了。戴安娜继续念着

　　“黎明升起在瞳孔之后

　　呼啸的热血贯透全身

　　海流般地滑动

　　天空毫无顾忌地倾斜着

　　将呕物喷满魔杖——

　　正微笑着探寻泪水的矿藏……”

　　克里斯感到自己的超凡力量在蠢蠢欲动，闭着眼的他只能认为是这首诗歌的原因。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准备压制住体内的超凡力量，脑海中却又想起了戴安娜的声音，但这次她的声音要比现实中空灵许多，大概是因为在脑海中的原因：“放开它，不要限制，让它自然地运动。”

　　于是克里斯放开身心，任凭体内的超凡力量在进行一种类似流淌的运动。

　　“夜在眼圈四周积聚

　　像漆黑的月亮，限制着眼球的扩张

　　白昼照亮尸骨

　　没有寒冷，侵肌的风

　　解开冬天的衣裳

　　春的柔发在眼睑飘荡

　　思想在雨中发霉腐烂

　　光降临在神秘之骰和闪念的指尖

　　当逻辑死亡

　　土地的秘密通过眼睛透露

　　那时，血就会在阳光下飞扬

　　黎明止息在荒废的机缘之上。”

　　诗歌念完的刹那，就有一股巨大的拉力传来，像一只无形的手伸进了他的身体中，这让克里斯很痛苦。但他谨记着戴安娜的叮嘱，尽力放开身体的控制权，让体内的超凡力量与外部力量进行斗争。

　　是的，他的确是这样觉得的，体内的超凡力量在自己的身体中飞快地游荡着，似乎想要躲避着来自外面的拉力。

　　这让他的身体各处都充满了疼痛，就像……某种生物在你的体内横冲直撞，从血管到内脏。

　　就在克里斯快要忍受不下去的时候，他听到戴安娜的声音响起：“张开嘴。”

　　如释重负的他赶忙微微张开了嘴，一股气息灌进了他的嘴巴中，克里斯感受到这股类似于风的气流直通到了他的内脏和四肢，护住了他的血管和器官。

　　他的痛苦减轻了不少，刚刚抬高的肩膀也松懈了下来。

　　“具现你的意志力，让属于咒石的力量停滞下来，我会把它带出你的身体。”戴安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于是他沉下心来，试着用自己的意志去干涉属于咒石的力量。

　　有点难……

　　“怎么具现我的意志力？”他闭着眼问道。

　　“想象。去尽可能的想象你的意志是一股有形的物质，把它放在你的身体上。”戴安娜教导着克里斯。

　　依照着戴安娜的教导，克里斯努力想象着。在又经历了数次失败后，他终于成功将一小股属于咒石的力量阻挡在自己的上臂，接着，他感到那股属于咒石的力量被什么东西拖到了自己的胸口处。

　　有用。他鼓励着自己，一面四处围堵着那些力量。

　　在长达数十分钟的清扫之后，终于，所有的属于咒石的超凡力量都被克里斯用一个环限制在了胸口处。

　　“忍着点。”戴安娜说。

　　克里斯做好了心理准备，他深吸一口气，胸口处撕裂的疼痛马上传了过来。

　　这是把我的胸口剖开了吗……怎么这么疼……克里斯咬着牙忍受着胸口处的疼痛，他本来以为自己也是心志比较坚定的人，但这长达一分钟的剧痛也险些让他撑不过来。

　　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克里斯惊讶地发现自己胸口处并没有遗留下疼痛，在那地狱般的一分钟后，那种疼痛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他坐起来，看着戴安娜手中的咒石。那是一块完全变黑，再没有任何光泽的咒石，就像一块煤炭。

　　“可是当我使用它的时候，它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他站起来。

　　“那只能说明污染的来源会隐藏，那是更不好的消息。”戴安娜把那块咒石塞进口袋里。

　　“你是从哪得到这块咒石的？”她走到刚刚克里斯没有细看的那只箱子旁边。

　　“不记得，我失忆了。”克里斯只能说道。

　　戴安娜没接话，她只是转过身来，手中拿着一块闪闪发亮的咒石。

　　“给你。”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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