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萨维斯的记忆

　　多特尔，艾罗港，下午四点。

　　克里斯稳健地踏上这块属于另一个国家的土地，然后略微停顿了一下，眺望起近在咫尺的城市。

　　“和曼尔市比起来，这里少了不少工厂的烟囱。”理查德提着箱子赶了上来。

　　的确是这样……看着远处不多的烟囱，克里斯认为这里的确没有威尔列王国那么先进。

　　不对，我什么时候竟然下意识地把工业革命时期的科技当作先进了……

　　“现在到了，我们该怎么办？”克里斯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们应该如何寻找自己的家人以及那两个邪教徒呢？通过一个一个找当地人问话？这并不现实。

　　理查德没有继续向前走，而是回头环顾着港口：“我们先去拉曼塔，根据奥菲利亚提供的情报，他们是下船的地方是拉曼塔。”

　　克里斯见过这个名字，他记得这是个处于西特拉东南沿海的城市，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家人会在那里下船。

　　“火车？”克里斯简洁地问道，反正他知道理查德也能够明白这是在询问出行的方式。

　　摇了摇头，理查德指指港口中的船只；“不，我们坐船。听说西特拉的火车系统并不太发达。”

　　接受了这个决定的克里斯开始寻找起买票大厅。

　　不同于威尔列的男人们都是一副绅士的打扮，这里的人的衣装要随意的多，虽然已经在船上见过几个西特拉人，但骤然身处这样的环境中，还是让克里斯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这样岂不是一瞬间就能分辨出我是来自哪里……克里斯迎着数道目光，去向售票大厅。

　　“您好，请问，如果我想前往拉曼塔的话，该乘坐哪一艘船？”他看着那位坐着的售票员问道。

　　“图尔斯号，明天上午九点，票价五个西克。”售票员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克里斯没有选择买票，而是先转身离开。

　　“怎么样？”等在原地的理查德见克里斯回来，不在意地问道。

　　克里斯将售票员的话复述了一遍，开始讲起自己的打算：“我得先去找银行，将手中的金元兑换成西特拉的金钱。”

　　理查德没有说话，示意他随意。

　　“你等在这里？船要明天才发。”克里斯走了两步，发现理查德没有跟上来，回头才发现他才站在原地。

　　他又很快跟了上来，耸了耸肩：“别在意，我刚刚在想些事情，走吧。”

　　想事情，可他刚刚明明回应了自己的话啊……克里斯对他的话持怀疑态度，自从得知理查德喜欢在某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开玩笑之后，他就告诫自己，在这种小事上，不能全部地信任理查德。

　　不过这也是无伤大雅，克里斯没再考虑理查德的话是否真实。

　　“我们得找个人问路，或者找一个向导。”克里斯提议道。

　　“要不我用占卜术直接占卜出银行的所在地吧。”理查德笑着建议。

　　克里斯知道他又在说玩笑话，没有在意。

　　他找到一个当地人，用西特拉语向他询问了在此地的威尔列银行地点之后，由于没有找到公共马车，只能徒步向着目的地前进。

　　兑换好钱，克里斯与理查德两人离开银行，重新去往码头。

　　……

　　第二日，从多特尔的艾罗港出发，前往拉曼塔的图尔斯号上。

　　克里斯坐在房间中，自从为了给奥菲利亚提供自己家人的资料而服下萨维斯的记忆之后，自己就一直有些隐隐的头痛。

　　而且没想到这个萨维斯竟然还会西特拉语，这倒是让自己省了不少麻烦。

　　可坏处也很明显，越伴随着记忆的消化，他就越感觉自己就是原本的克里斯·萨维斯。

　　他躺回床上，打算以看电影的方式再看一遍萨维斯的记忆，以此来寻求脱离的感觉。

　　……

　　骑马对萨维斯来说永远是不好的回忆，不知为何，他的马总是不听他的指令，要么横冲直撞，要么待在原地不动。面对许多贵族子弟嘲笑，萨维斯耸了耸肩。

　　志向不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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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个混蛋！”面对着来自弟弟的怒骂，萨维斯无奈地离开，对于这位沉迷打猎和挥霍的弟弟，他实在没有什么期待了。只是希望他以后能够改正吧。

　　……

　　听到铃声，克里斯·萨维斯将手中的笔放下，停下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书写的内容，然后将它上交上去。他回忆着自己来到这里前父亲的声音：“我说过，你不必去上什么大学，哪怕你想成为超凡者，我也有办法让你……”

　　嘴角抬起一丝弧度，萨维斯还记得自己的应对：“我只是不想事事都依靠你，而且，我不喜欢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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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面前带着半黑半白礼帽的男人，萨维斯谨慎地后退了一步：

　　“你有什么事？”

　　“加入我们，让主降临。”

　　“主是谁？”

　　“主不是谁，主就是主。”

　　“你这样说话很没有吸引力。”

　　“那如果是这个呢？”

　　男人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块闪闪发光、像钻石的物体。

　　这是……咒石？面前的这人还算有钱，萨维斯的眉毛一跳。

　　“我可以买到咒石。”克里斯冷淡地回答道。

　　“这是特殊的、经过主扫视过的咒石，不是你能买到的那种普通咒石可以相比的。”

　　“还有其他的条件吗？”克里斯的眼睛被那块发亮的咒石所吸引着，他不自觉地问道。

　　“当然，萨维斯先生……”男人的嘴角勾勒出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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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揉揉发酸的眼睛，萨维斯继续扑在书本上。这里是地底，是真言教的总部。他正在看的书，也正是真言教所用于召唤“主”的书籍。

　　但他找的却不是那些，或者说，他在书中发现了其他有趣的事情。

　　普通人类进入灵界的方法……

　　不知为何，写着进入灵界方法的纸颜色与其他纸张的颜色不一样……是某人特意夹在书中的？

　　但他很快否决了这个猜测，因为那几页是被正常装订的，这本书也并没有二次装订的痕迹。

　　他摸了摸那几页纸张，发现与其他纸张的手感不同。难道只是材质不同导致发黄的程度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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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视……

　　萨维斯颤抖着，尽管是通过镜子，尽管隔着重重迷雾，但他永远也无法忘记那只眼睛所给他带来的巨大恐惧，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变化……

　　自己在失控！

　　幸亏他早有预料，端起旁边的杯子，将其中的魔药一饮而尽。

　　……

　　我该死了……

　　……

　　克里斯醒来时，已经到了傍晚，他的肚子也在咕咕地叫着。

　　他本该在看到那只眼睛时就醒来的，但不知为何，他仍然只是在扮演着萨维斯的角色。

　　现在的他竟然也在强烈恐惧着那只眼睛，哪怕他只是在记忆之中，隔着了好几个月看了那只眼睛一眼。那绝对不是什么普通超凡者能够做到的。

　　神明……还是其他神话生物……

　　他挣扎着起身，但因为睡得太久，他全身都有一种仿若散架的感觉。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吗……他不无惊讶地想着。

　　“你竟然睡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在房间中做什么神秘的事情呢。”理查德听了克里斯的话，笑着说道。

　　克里斯摇了摇头：“不是单纯的睡觉……我在观看萨维斯的记忆。”

　　“你有发现什么吗？”理查德看似不在意地将手中的牛肉送入口中。

　　“他曾经见过某种可怕的存在。”克里斯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

　　理查德依旧淡然地说道：“那他还没疯？”

　　“他好像提前准备好了某种魔药……”克里斯回忆着萨维斯的记忆。

　　“哦。那么你怎么也没疯？”理查德回答道。

　　“我？我觉得我离疯也只差一步了。”克里斯老老实实地说道，毕竟直到现在，他都有一种后怕的感觉。他甚至觉得，如果萨维斯再多看一秒的话，两个人都会因此而失控的。

　　理查德看了看他：“那吓坏你和萨维斯的是什么？”

　　“一只眼睛。”克里斯如实说道。

　　“一只眼睛……”理查德咀嚼着，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当克里斯的心情逐渐平息之后，理查德才再次开口道：“你看了几遍萨维斯的记忆？”

　　克里斯确定地说道：“加上刚刚的这一次也只有两次而已。”

　　“别再用那种方式回忆了。”理查德说道，克里斯曾经对他说过自己能以某种方式完整地查看萨维斯的记忆。

　　他接着说道：“另外，我建议你向戈尔德、奥菲利亚或者‘会长’先生祈祷，告诉他们这件事情。”

　　自己该向谁祈祷呢……戈尔德，自己没想到他也是能够被祈祷的对象，但是自己不知道向他祈祷的方式，这就算了。“会长”先生嘛……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奥菲利亚是知道自己知晓外神的事情的，这件事还是找祂吧。

　　他当即返回房间内，开始祈祷：

　　“保护世间众人守护者

　　太阳的福音

　　最圣洁而荣耀的纯白。

　　我向你祈祷，因为我遇见了我不可直视的存在。”

　　他觉得奥菲利亚应该能够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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