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最后的良心

　　夏墨头顶着奥斯卡走在回家的路上，身后跟着小姑娘波比和大卫。

　　波比在夏墨分给了她一枚金币之后，圆圆的大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拥有这样的巨款！小姑娘走起路来都呼呼带风！

　　相比于夏墨和波比的好心情，戈登家族的高级扈从大卫明显的兴致低落！他原本以为今日就可以完成任务，再不用回到费鲁达区这片让人无比恶心的土地。然而事与愿违，他并没有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

　　夏墨回到自己昨晚被人拆坏的房屋面前的时候，那里已经有数位砖瓦匠在清理废墟。一开始，夏墨打算新房子的建筑材料就地取材，反正在周围有很多废弃无主的破房子，只要把它们拆了就好。

　　但现在有了十枚、哦不，是九枚金币的入账，已经完全能够支付的起建房子所需的材料，那就完全没有必要去拆那些无主的破房子。

　　夏墨站在桥头上，环视了一圈在自家附近围观的贫民区民众。这些对生活已经完全丧失了希望的人无论男女全都在冷漠观望，脸色木然，没有嫉妒也没有羡慕，其眼神犹如死水一般波澜不惊。

　　夏墨皱了一下眉头，想了一会之后，转身顺着寓意“受难之道”的维亚多罗大道走去。正在用锤子对着一段断壁残垣进行拆除敲打的波比抬头看了一眼，就不再关注。反正后面跟着一位高级骑士呢，虽然这家伙有点“中看不中用”，但那顶级大贵族扈从的名头还是很唬人的！

　　波比抡起比她高出不少的长柄锤子，“轰”的一声，一整段墙壁应声而倒！原本站在边上、满脸善意的等着看小姑娘笑话的砖瓦匠们顿时瞠目结舌！

　　“锤子才是主力，我只是负责甩而已！”

　　没过多久，等夏墨回来的时候，他的身边就多了一辆堆满了筐篓的平板骡车。

　　待一位四十多岁的平民车夫停好骡车后，夏墨一下子跳到骡车的车辕上，对着周围正在围观的贫民区贱民们大声喊道：

　　“招工啦！挖沟、搬石、运砖，男人一天三块马面包，女人老人一天两块，孩童一天一块！”

　　马面包，虽然名字带有面包，但却完全不是面包。它实际上是一种用来喂马的豆饼，说白了就是马饲料！很多穷人吃不起黑面包的时候，就会吃这种东西。可即便是这种马面包，贫民区也有大把大把的人吃不起！

　　听到夏墨的喊话后，四周除了那几位砖瓦匠的干活声，一片寂静！围观的贱民们全都转头看着站在马车的瘦弱孩子，一脸麻木！

　　直到夏墨喊了第二遍之后，贱民们死水般的眼中方才有了一丝波动，但还是没有人上前！

　　片刻之后，就在夏墨准备喊第三遍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左侧一个弱弱的声音说道：

　　“请问，我可以吗？”

　　夏墨侧头向着发声之人看去，一位头发枯萎、一脸菜色的瘦弱少女正用手牵着一位瘦的皮包骨头的三、四岁孩童怯生生的望着自己。

　　孩童在看到夏墨看向自己后，连忙躲到自己姐姐身后。夏墨点了点头，说道：

　　“可以！”

　　说完之后，他又向着少女问道：

　　“你多大了？”

　　听到夏墨的问话后，少女看了眼这个和自己一样出身贫民区的孩子，然后又畏惧的看了一眼其身边穿着一身明亮铠甲的魁梧骑士，然后战战兢兢的说道：

　　“十、十五！”

　　说完之后，少女心虚的低下头。夏墨看着这个明显虚报年龄、最多也就十二岁的少女，他没有拆穿对方的谎言，而是平静的说道：

　　“一天两个马面包，你弟弟一天一个！”

　　少女闻言大喜，她根本以为自己一天能有一个就不错了。没想到不但自己一天两个，就连自己弟弟一天也有一个。一个马面包，自己姐弟省着吃，能吃两天。这一下就是三个，今后一个礼拜，再也不用为食物发愁了！

　　少女连忙拉着自己弟弟跪下向夏墨磕头，小男孩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只是茫然的模仿自己的姐姐。夏墨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坦然的受了对方的跪拜。

　　并非夏墨傲慢，只是他知道，如果不受对方的礼拜，这位少女就会一直疑心疑鬼的战战兢兢，心怀忐忑！既然生活已经如此不易，那颗还未被世道压碎的心又经得起几次疑心暗鬼？世间从来都是救身者易，赎心者难！

　　等对方站起身来后，夏墨将蒙住箩筐的破布掀开一角，从中拿出三个马面包，递给少女说道：

　　“吃吧，吃饱了就为我好好干活！”

　　少女擦了把眼泪，接过粗糙无比的马面包，重重的点了点头。有了这对姐弟的榜样，围观众人“呼啦”一下子向着马车上的夏墨涌了上来！

　　只是还不等他们近身，站在夏墨身侧的高级骑士大卫向前一步，随着一声冷哼，高级骑士的威势顿时展开！原本疯狂涌上来的贱民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顿时清醒过来！

　　他们敬畏的看了一眼全身包裹在鲜亮铠甲中的大卫，然后默默的自觉排队！虽然前后仅仅几分钟的时间，这群费鲁达区的贱民们就已经有了天渊之别！

　　虽然他们接下来可能要付出不小的力气，但在他们的眼中隐隐的有了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这是以前的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

　　在夏墨家东边的受难之道上，一位刚刚为帝国枢密院国务大臣的孙子洗礼返回的老人在目睹了这一切后，轻轻放下马车窗帘。这位刚来帝都没有多久的梵特斯教廷红袍大主教在胸前划出一个神圣三角，嘴角噙笑。

　　“只要持续播种，哪怕再贫瘠的土地，也会有种子发芽！赞美主！”

　　人多力量大，这句话不论在夏墨前世所在的华夏还是目前这个史诗大陆，都非常的有道理。在众人的合力之下，夏墨家原址上的碎石、砖头、木板等物只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被清理一空。

　　接下来就是打地基、挖掘排污道，按照夏墨的图纸设计让房子的排污道与这座城市的下水道相连。

　　虽然费鲁达区的贱民当街倾倒排泄物，致使街面无比的肮脏，臭气熏天！但其实费鲁达区地下的下水道非常的发达，与朱庇特城的其它几个区相比，毫不逊色！

　　这只是因为这些贫民们在修建房屋的时候，为了节省人力物力，根本就没有把自家的排污通道与地下的主下水道相连，甚至绝大多数家庭根本就是直接就没有修建排污通道！

　　当年在修建朱庇特城的时候，那位负责统筹此事的帝国首相在下水道一事上下过大力气、花费了巨额金币，曾经一度被嘲讽为“下水道宰相”。

　　甚至连当时的国王都一度因国库财政紧张而动摇过，但老首相一直力排众议，坚持己见！方才有了这座数百年来无论下多么大的雨，都没有被淹过的朱庇特城！

　　当年老首相的很多功绩都已被历史淡忘，但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却一直被历史学家们津津乐道！

　　“下水道是一个城市最后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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