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现实4

森由奈是文学部的成员，比起运动类的社团清闲许多，一周只有周三需要参加部活会议，但相对的会轮班到图书室值班。

        通过同在文学部的柳，幸村很早就拿到了值班表。

        图书室里充斥着安静文雅的空气，幸村走进去，脚步不由自主地放轻。

        坐在登记电脑前看书的女生一头浅亚麻色的长发，编成一条长辫子搭在胸前。她抬头与幸村对视一眼，又低下头，翻了一页书。

        还了上次借的书，带着新借的书，幸村愉快地离开图书室。

        关门时，图书室里有人小声说话：“由奈，今天是你值班吗，好巧……”

        森由奈收回看向门的目光，对同学笑道：“嗯，要借什么书吗？”

        “嗯。”

        由奈结果来一看，《如何做一个好女人》。

        由奈：？

        由奈：“图书室里什么时候有的这本书？”

        “一直就有啊。”同学把封面翻开，露出借书记录，“你看，从三年前开始就有借书记录了。”

        “……”

        手机突然震动了，由奈把书交给另一个值班学生，一边往下拽了拽衣摆，一边拿着手机快步走出图书室，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接起来。

        “摩西摩西，这里是森神社。……原来是您啊婆婆，最近还好吗？……这样啊，嗯，如果只是买符咒的话，我可以给您送到家里去，只是可能要稍微晚一点了。

        好的，请您说一下地址吧。”

        挂掉信徒婆婆的电话，由奈播出森先生的号码：“爸爸，很抱歉打扰您工作了，有一位信徒……

        好的，谢谢您的准许，再见。”

        把手机放进兜里，由奈转过身，与身后的女生撞了个正着，是她那个内向得过分的同桌。

        内向同桌赶紧道歉：“抱歉，吓到你了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我没被吓到。”

        “那太好了。”内向同桌松了口气，然后支支吾吾地说，“对不起，听到你的电话，不过我，我只是有些好奇，信徒……”

        “啊，我是一家神社的见习巫女。”

        “诶？是在打工吗？”

        “不是呢，按照奶奶的想法，我未来是要继承她的神社的。”

        同桌小声惊呼：“继承神社，好厉害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啦，我们家神社很小的。”由奈摆摆手，调转脚尖，“我还有值班的任务，先走咯。”

        “嗯嗯，辛苦你了，值班加油。”

        回到图书室，刚刚借《女人的智慧》的女生还没走，站在由奈的工位旁探着头在瞅着什么东西。

        见到由奈回来，她指着桌子上的书：“这是什么？”

        “什么？”由奈绕过她，做到位置上。

        朋友顺势揽住她的肩膀凑近看，“解剖……哇，这什么呀，好恶心。”她快速摸了摸手臂。

        “解剖青蛙。”由奈说，“看来你以后做不成医生了。”

        “诶？为什么？”

        “啊，不仅做不成医生，等到三年级的解剖课，你会吃苦头的。”由奈笑，“我到时候等着看你的表情。”

        “喂，该不会……不要啊！我才不要解剖青蛙呢！”

        “哈哈哈……”

        但是只看书是不行的。

        不论对书上的人体肌肉图背得多熟练，都无法快速套入一个活生生的人。

        “看不懂啊。”由奈回答朋友的问题，“硬看呗。”

        朋友无语：“何必呢，折磨自己。”

        由奈放下书，习惯性往上揪了下领口，然后站起来，向下拉了拉衣袂：“我要去厕所。”

        “刚刚出去的时候没感觉吗？”朋友无语，然后说，“我也要去！”

        要买符咒的婆婆的家在东京的边缘，是城市改造时没能谈下来的地盘，一片古老的矮房被高楼大厦常年包围，仿佛群狼环伺的猎物，瑟瑟发抖中虚张声势，维护自己的尊严。

        “金子婆婆，我是森神社的巫女。”

        老婆婆打开院门：“由奈巫女啊，请进来吧。”

        刚刚站在外面，院里的情景都被围墙挡住了，真正进来才发现，这院子里杂草丛生，连条能走的路都难以看清，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草汁迸发的香味越来越浓。

        穿过院子，由奈一身红白巫女服，雪白的衣摆都被弄脏了不少。

        “不好意思啊，我太老了，平时根本提不起精神来打扫。”

        “没关系。”由奈不在意地提了下衣服，跟着进了屋。

        一进屋一股霉味和老人的皮屑味扑面而来，由奈隐晦地皱了下鼻子，在玄关脱掉木屐。地板也很凉，走上去后不知道哪里开始咯吱咯吱响。

        挺大一个房子，好多房间都没人住，荒废掉了，金子婆婆带她进了一个开着小灯的屋子，说是客厅。

        看得出来，走过这么多间屋子，也只有这间铺着一看就很旧的榻榻米。

        由奈拢了拢衣服跪坐下来，将带来的小箱子放在矮桌旁，却没有急着把符咒拿出来。

        金子婆婆递过来一个倒了水的茶杯，借着灯光看到那个木箱，问：“你带了很多东西过来吗？我只要符咒就可以了。”

        由奈笑了笑：“放心吧婆婆，我当然也带了符咒来了。只不过，我想您的嘴巴除了谈价格，一定还有别的话想要说。”

        “什么话？”

        “我不知道呢。”由奈气定神闲地坐着，端起茶杯湿了下嘴唇，“请您想一想吧。”

        金子婆婆：“我能有什么话能跟你这个小姑娘说呢？”

        “不。”由奈放下茶杯，语速均匀，语调轻柔，“您有太多话可以跟我说了。”

        她将木箱拉到身前，在金子婆婆的目光下，拉出第一层的抽屉，露出里面。

        空白符纸，毛笔，朱砂。

        “在这个大大的世界上，一个小小的女孩，是什么都不能为您做到的。”由奈说，“但在另一个黑暗的世界，我也有我能给予的，举手之劳。”

        小屋子里沉默下来，外面天越来越暗了，但由于电灯一如既往地亮着，谁都没有察觉。

        过了一会儿，金子婆婆动了下僵硬的身躯，慢慢开口：“我，有三个儿子。

        “他们现在要把我卖掉。”

        从金子婆婆家出来时，天色就完全阴沉了，黑压压的，完全不是这个时间该有的脸色。

        回神社的路走到一半，雨点就落下来了。由奈举着金子的雨伞，在雨中闲庭信步，比在晴天还自由。

        卖出了三张符咒，只跟奶奶报一张的话，她就有去唱k的钱了。

        金子婆婆那张挣扎在地狱的脸仿佛就飘在雨中。

        “买了这张符咒的话，神明大人，神明大人能救我吗？”

        “老实说，金子婆婆。”年轻的巫女维持着微笑的表情，仿佛一张神刻的假面，“我是不相信有神明的。

        “比起虚无缥缈的符咒，真正有力量的东西是什么呢？”

        年迈的老女人终于从浑浊的眼珠里流出一滴眼泪。

        “我不应该那么做……”

        “就选择吧，您。”巫女轻柔的嗓音无害又具有说服力，“这样的痛苦，您要独自忍受吗？就要作为一件被一再压低价格的旧物品，被背叛您的人换取金钱吗？

        “金子婆婆，神也改变不了这种局面。”由奈说，把一个小瓶子往老人面前一推，“只有您自己，能改变未来的人，只有您自己——一个坚定的、与背叛者同等冷酷无情的人。”

        ……

        “那么，我要开始唱票了！”丸井文太拿着一叠小纸条，一张张念起来，柳莲二在一旁的小白板上画正字。

        网球部难得全部聚集在活动室内，就是为了一周后的校内大型庆典活动——立海祭。

        在立海大，它不只是班级里面会组织活动，每个社团有余力的话都会多少做一些小游戏。幸村作为网球部的部长就没有参与班级的活动安排，而是跟大家商量社团游戏。

        丸井念一张扔一张：“咖啡屋，没新意；舞台剧，国中时玩过；冒险游戏，诶听起来不错，这个保留吧；网球击打游戏，什么嘛，也太无聊了！”

        众人：“……”是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逼逼赖赖？

        面对几十个亮出的拳头，丸井清清嗓子，翻开下一张：“网球部正选galgame……是谁？这是谁写的？！公然贩卖男色，还要不要face了！”

        “我的god啊，哪个天才出的主意，我举一百双手赞成！”

        “楼上must不是正选之一，but我也赞成！”

        “冲啊！galgameyyds！”

        柳生：“为什么，气氛突然international起来了？”

        仁王：“这些badboy，看来他们早就对正选更受欢迎这件事怀恨在心了！”

        真田：“仁王，你的boy忘了变复数。”

        真田副部长！怎么连你也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啊！

        “国三时候的舞台剧反响很好啊，做那个也可以吧？”

        “只是观众的反响好，可对招新部员和活动经费完全没有帮助啊，你看现在国中的部长切原，天天为了经费的事抓头发。”

        “你是说那个海带头嘛哈哈哈。”

        “对对对！”

        眼看话题歪到奇怪的地方去了，幸村看了一眼真田。

        真田：“好了，安静！”

        “那么，首先我们统计下可以参与活动的人员……”

        回到家里，简单收拾后，幸村帮妈妈把饭菜端到桌子上：“开饭啦——”

        “嗨——”幸村妹妹蹦蹦跳跳从楼上跑下来，“需要妹妹帮忙吗？”

        “不用啦，已经端完了。”幸村妈妈拉开椅子坐下，“坐下吃饭吧。老公？来吃饭了。”

        “哦，来了。”幸村爸爸放下遥控器，起身离开沙发。

        电视上画面变换，是晚间新闻。

        “……孤儿寡母一家四口离奇死于家中，其中两个儿子已经订婚，最小的儿子已经考上大学……”

        幸村听到了，手里拿着筷子回头看了一眼：“是什么？”

        “一家四口？”幸村爸爸吃了口饭，“那个晨报上已经登过了，不是什么案子，只是一家人喝了酒又吃了感冒药，药性冲突之下才造成的。”

        “太可怜了。以后吃药一定要注意啊。”幸村妈妈说，“不过，一家四口一起喝酒倒还可以理解，一起感冒这……”

        “是有点奇怪哈。”幸村爸爸拿起筷子，“不过我们能想到的，警察也一定能想到啦。”

        “说的也是。”

        隔壁森家。

        森夫人：“由奈，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手机也打不通？”

        森由奈换了鞋子，走进客厅：“哦，没事，去警察局了一趟。”

        森夫人：？？？

        森夫人：“真的没事吗？”

        森由奈：“没事。”

        森夫人：“好吧——不说这个，你给爸爸打过电话了吗？我怎么打都不通。”

        “我也打不通。”淡色系女子一边活动肩膀一边往自己的卧室走去，“手机坏了吧。”

        “也是……那明天再打打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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