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是脆弱的。

16

        再稍微讲述一下另一个世界的故事吧。

        这近一个月全日本都关注着这样的一个问题，也就是那第亚人。而今天正是著名的小仓郁也来日本访问的日子。在前不久，日美双方宣布对亚人的研究达成合作。并且美方派了这著名的生物学家。

        闻到热点的气味，媒体很快就做出了行动。黑压压的人群围在研究所外面，不断地询问里面在发生什么。——因为他们刚刚的确听到了里面有爆炸声。

        就在这样的时候，他们看到一个男人推着轮椅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们几乎是立即围了上去，并且惊讶地发现轮椅里的人正是热门话题的中心：樱井里美。

        瞬间人群轰动了起来。

        他们不断地询问，不过男人完全不理会他们，轮椅里的女孩也是。

        等到他们安静了许多之后，推着轮椅的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今天我来这里，是有两件事想告诉大家。」

        「第一件事就是，我的名字叫佐藤，是个亚人。」

        原本对男人有一丝失望的记者们，被这震撼的消息再次点燃了热情：

        「您不怕被政府拘捕吗？！」这样的声音从众多的提问里格外的突出。

        男人并没有直面回应,而是反问,「诸位知道提供亚人的情报能获得多少赏金吗？」

        记者们一时手足无措，然后又将猜测逐个说了出来，数目一个比一个要离谱。

        那个叫佐藤的男人摇了摇头，「正确答案是，0日元。」

        0,0日元？！

        「无论是第二位亚人田中在外逃匿的时候，还是这个可怜的女孩躲避追捕的那些时间里。你们媒体都在对赏金的事不断地进行炒作，甚至有电视节目都在说这样的事。正是如此，大家都有着亚人=捕获=赏金的固定思维。」

        记者们似乎安静了一些，不过这绝不是什么承认错误的反应。他们的神情仿佛说：这家伙是在怪我们？

        一个女记者率先发言了，她似乎认为自己相当地正义且客观：「是，也有不少人认为这很过分。不过，亚人被捕之后，会由政府负责保护。在政府的监管下生活…」

        「保护…」那个男人重复这个词汇的时候，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不过他们似乎都听见了嗤笑声。

        「请你看看这个少女吧。她的神情，像是刚刚经历了保护吗？」

        摄影师的镜头对准了那轮椅里的女孩。那女孩脖子就那么向后瘫着，她的眼睛是睁开的，不过没有看向任何人。

        「看，无论你们怎么叫唤，无论我怎么做…都太晚了。我赶过去的时候，她早就没有反应了…！虽然躯体有着生命的特征。不过她的精神，大概已经彻底地死亡了吧…！」

        记者们开始低声讨论，猜测少女究竟经历了什么。佐藤再次给了他们公布了正确答案：

        「——亚人会受到政府保护，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这就是我想告诉大家的第二件事，政府正在利用亚人进行非人道的研究…!」

        他看起来似乎十分悲痛，甚至眼泪都从那细小的眼缝里溢了出来。不仅如此，他的语气还相当地激昂。相信每个在屏幕前的人，都能被他的演技所打动吧。

        「你们媒体不是早就饥渴难耐地将她的个人信息全部挖出来了吗？大家应该都看过她在这一切之前的相片吧！？那与现在的，真的是同一个人吗？你们不会扪心自问吗？」

        无论是恰好在看电视机前的人，或是在网络论坛里看着实时转发的人们……他们无非就是在骂政府的残忍，或者压根不信男人的鬼话。

        「唉……还真的，报道时还配上那个少女以前的照片啊。」此时，一名叫永井圭的少年正扶着一侧下巴。看着电视机内的画面做出事不关己的发言。

        反正，不可能有人反思自己会不会是令那个少女淹没在雪崩里的那一片雪花。

        更不可能有人想到，这个说着冠冕堂皇台词的男人，正是将这个少女拱手送给研究所的家伙。

        而田中看着网络上不断冒出的言论，心情变得无比沉重且复杂。

        有些网友仅仅是看过少女的相片，对比着现在少女已经彻底麻木的表情，就已经对佐藤的言论深信不疑了。

        而在前不久就与那女孩有所接触的田中，害得少女落入如此田地的田中……会有自责的心情吗？

        「田中先生，你觉得我们怎样才能为亚人争夺人权呢？」那是一个会这样认真提问的女孩。她会那么认真地思考该如何走出这个困境，并将自己的想法逐个告诉他。他们还会说像是天气、午餐之类的话。

        虽然和佐藤先生也有过类似的谈话，又完全地不同。仿佛…他们仅仅是关心少数群体的两个正常人而已。

        不！就是她太正常了，这才是错误的！…他们应该向人类复仇，而不是进行什么谈话。

        所以他会同意佐藤的提议，让她接触那些可恨的人类，看清他们的真面目。只有这样她才能改变想法…。

        结果，她直接消失了。

        田中会为此自责吗？

        无论如何，他在这之外还有更大的感情：他认为少女相当地卑鄙。

        他也经历过同样的事，甚至经历的更久、更为煎熬。不过，他从没能脱离这恐怖的世界。

        谁能懂得他那些时候，有多渴求真正的死亡啊

        就算仅仅是他的精神能死去，他也会拍手叫好…！

        但，他没能做到。可里美她…

        「那一定很痛苦吧。」

        他忽然想起里美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当然，他本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怜悯。

        只不过，为什么等失去了一切，他才会想起那句话的后续呢？

        「对不起…说了那么事不关己的话…！我…肯定没法理解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不过，这仅是我一个人任性的愿望…我还是想给予你一些安慰…如果可以的话…我能拥抱你吗？」

        …

        田中捂住了面庞。

        17

        仗助在为形兆治疗，不过只是到不会死的程度。

        和亿泰不一样，这个男人要是被治好了绝对会跳起来继续攻击的。

        即便是这样的时候。看着倒在地上的虹村形兆，里美心里还是在盘算着如何才能不被发现地使他彻底断气。

        她看着地面上的血迹，脑海里全是那些难以压抑的记忆。

        她还记得自己在无比痛苦的时候，听到了田中先生的声音:

        「动手。杀了这些家伙，他们根本不是我们的同类。你难道还不恨人类吗？不要再当懦夫了……！」

        如果她拒绝了那个声音，脑海里的人就会这么批判他。

        「哈，伪善的家伙。你压根不想把自己从人类当中划分出来。你觉得杀人的话你就更不可能是正常人了。没错吧…？！」

        当然是这样！这有什么可耻的吗？！

        融入集体，获得他人的认可、维持外在的自我。这就是她——以及无数像她一般的人的生活方式。

        谁会想当『异类』啊——肯定会成为『被讨伐的对象』。

        如果她能有机会此逃出去，她也得是『完美的受害者』才行。即便再有什么正当的理由，如果做了无法挽回的事。她就没有『资格』了啊……

        不过，她最终还是没能忍耐下来。

        她还是想让这个男人闭嘴。然后再装作『正常人』继续活下去。

        ……她真是卑劣。

        尤其是看着东方仗助为虹村形兆治疗的时候，她的内心里似乎有法槌敲响的声音，给自己判决了死刑。

        但谁都无法成为她的『执行人』。她只能存活在这个世上。或许这就是对她的惩罚，的确是的……

        ……她曾试图通过忘记来逃避这点啊。

        她打算离开，离开康一和仗助。既然已经保证了他们不再有性命威胁，那就离开吧…

        正当里美做好了这样的打算，仗助和康一就对她说要去找『箭』的下落。

        「我和藤冈桑是幸运的，但如果再有人被『箭』射中……」康一叙这么说着理由，而里美只是垂着眸。

        那种事…她，根本不在乎啊……

        嗯，无论是仗助君还是康一君，都的确相当耀眼。

        果然，她并不配站在这里。

        最终事情变为了里美出去与承太郎先生联络，而他们去寻找『箭』的下落。

        她看着他们走远，又看一眼胸脯还在平稳起伏的虹村形兆。

        她刚从楼栋出去，就撞上了虹村亿泰。这让她更加确定，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她没过多理会亿泰，就冲电话亭走去。不过她才对承太郎先生说了那么几句情况，就听到了康一的叫声。

        她心里咯噔一下。

        是的，她很害怕……！和她不一样，人类可是很轻易就会死掉的啊……！

        她快速地对承太郎先生说了一遍这里的地址，让他赶紧过来。就那么挂断了电话，又朝宅内跑去。

        她的『幽灵』能连续叫上两次，这也是头一回……！她还能叫出来吗？！千万不要有事！

        她赶到的时候，康一和仗助还站在门口。看见他们没事，她就松了一口气。

        「我听到叫声……我已经叫了承太郎先生。」她快速、简明地说明了一下情况。

        他们点了点头，向她也简述了一下情况：房间里正有一个『怪物』盘缩在角落，他们看到那家伙的手断了，不过又很快再生了一个……

        她看着那角落里畸形的身影。「……手臂能再生……怪物。」她恍恍惚惚中重复着。

        「真不敢相信，在我家附近居然有这样的生物…」仗助感叹的一句话，如利刃一般。

        其实这样的怪物早就在你身边了——之类的话，藤冈里美说不出口。

        「嗯……真不敢相信……」她只是这么说。

        这时，虹村形兆拖着负伤的躯体走了进来，「终于让你们看见了啊，不该看的东西。我们的老爸……」

        老爸？——三人都对此很震惊。

        形兆没多话，将挂在墙壁上的『弓箭』取了下来。「这『弓箭』是老爸需要的东西，绝对不会交给你们……我要找到有能力的替身使者，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止…！」

        「你们的父亲，是生病了吗？」康一颤着声问。

        形兆轻笑，「生病？不，我老爸健康的很……食欲还很旺盛呢。只不过根本认不出我这样一个儿子，也不会说人话，只懂得发出些奇怪的叫声罢了。」

        「所以说，你想找能够『治疗』你们父亲的替身使者……？」东方仗助说。

        「治好？你想治好他吗？那可不是我想要的啊……」他轻蔑地笑，不过那笑声没持续多久，就那么转为了悲痛、低沉的声音。他的眼泪也流了下来。「相反啊！我想要的是……能够杀死我老爸的替身使者……！我老爸是绝对不会死的，无论是辗爆他的头，粉碎他的身体，削成一片又一片…他也绝对死不掉……！」

        说着，他愤恨地瞪了藤冈一眼。

        这个死而复生的家伙，跟害得他老爸变成这样的……那个叫dio的男人，绝对脱不了干系！

        「我只是想，让他正常地死去……！」

        然而在对着藤冈这么吼的时候。他原本以为藤冈里美会对他露出蔑视的神情，表现出不死者的骄傲。用每一个举止来提醒他，他的父亲在他们不死者之中是最丑陋不堪的。

        不过，藤冈里美落泪了。

        他第一反应是鳄鱼的眼泪。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这是错误的。

        因为那悲痛的感觉。实在他熟悉了。

        仿佛就在照镜子一样……

        「……原来如此，你也一样……」

        他很快理解到了。他们都是寻找『死亡』的人。不过这个女人想要杀死、却无法杀死的家伙，就是她自身。

        这是仗助和康一不可能理解的对话。他们只是对里美会落泪的事而意外，不过也只是猜测她是一个感性的女孩，不可能再猜到更多了。

        不过形兆的话令仗助很在意。

        「什么一样……你小子，在说什么？」仗助几乎是立即做出了疑问。

        但是形兆并没有回应他。

        换做是他，自己要是变成老爸这样的怪物。他也会恨不得赶紧死掉。如果做不到，就算只是能装作不是怪物的样子，谁会承认啊！

        「我跟你们说一下过去的事吧，东方仗助。这和你并不是无关的……」

        他转移了话题中心。是的，他选择隐瞒藤冈里美的事。

        短短的时间里，他们之中莫名多了无言的默契。都从『要干掉对方』变成了『要帮助对方』。

        可能是，同病相怜吧。

        18

        他们听虹村形兆讲述了大概这样的故事:

        虹村兄弟的父亲……是泡沫经济的牺牲者之一。就在那样的时候,他甘愿被那个叫dio的男人植入了脑细胞，成为dio的差使。而在dio死去之后，他们老爸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这么多年来，虹村形兆都一直在寻找……让父亲正常死去的方法。

        他叙述着故事的时候，没有忘记表示自己对父亲行为的厌恶。

        「这家伙…在那之后，每天只会翻着空箱子乱抓。把箱子拿走之后，还会哭好几天…！只会做这样无意义的事。我看着就心烦，这家伙光是活着就令我生恨…！」

        形兆说着，将父亲脖子上的锁链握在了手里，然后将那怪物提了起来。「我说了多少遍了！整天只会窸窸窣窣的乱抓这个箱子，给我住手听见没？！」

        他的拳头打在了父亲的脸上，但那怪物又会立即恢复成原样。一拳、两拳…再改为脚踢…

        「——停下！！！」

        明明算不上很大的声音，却在整个房间里回荡了起来。而那余音就如同空中的钢板互相碰撞那样、刺耳且尖锐。一听就令人头感到一阵疼痛、耳鸣。整个身体似乎都变得无法动弹。

        里美才发觉自己发出了亚人的声音。看着僵硬在原地的其他人，几乎是立刻想要辩解。不过等她看到他们的眼神，她又停了下来。

        大家是很吃惊，但并没有……恐惧。

        完全没有……

        东方仗助最先恢复了行动能力。说是幸运，不如说是他硬是挣脱了那样的状态。

        「哈，居然还有这样声音的能力……以后一定要小心不能和你吵架啊！」他这么感叹着，还有心情扭动一下脖子。

        里美呆愣愣地看着仗助，似乎想要从他眼里挖出任何一丝恐慌才能满足……可是没有。

        仗助趁着形兆不能行动，伸手试图去拿那个箭。形兆立即露出了不悦的表情，却仍然难以行动。

        「箭的事等会再说。」他跨到一边，「我在意的是，这个箱子。」

        疯狂钻石一拳砸在了箱子上。随着一奇妙的光线，破损的木箱以及里面的纸屑也一同恢复成了原状。那木箱里也因此多了一张照片。

        「这，这个照片！」恢复行动的康一第一反应就是表现自己的惊讶。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他似乎看起来很想把这些碎片拼在一起……」仗助这样说的时候，形兆他们的父亲就已经扑到了箱子上。他将照片用那畸形的手抓起，还有液体从他那不对齐的双眼里流了出来。

        怪物发出了不属于人类的哭泣声。

        「是，是有意义的啊。」康一似乎是在反驳之前的形兆，「他一直在寻找有当时孩子们身影的那张照片。虽然不晓得现在的事，他过去的记忆一直都埋藏于心底啊……」

        无论是虹村形兆，还是正站在门外的虹村亿泰。他们现在胸中的情绪实在难以表达，即便身体早就能动弹了、还是僵硬地站着。

        「如果你能放弃找『杀死』他的替身…转而要找『治疗』他的替身的话……」仗助说，「我们会很乐意帮你喔……」

        「……」

        「来，把『弓箭』给我吧。」

        仗助这样说着，虹村形兆终于有了行动:他选择后退。

        仗助皱眉，「……你还是想要逃避？」

        『逃避』——

        这样的话击中的不仅是虹村形兆，还有藤冈里美。

        作为怪物的一生还不如死去——这样的想法也是典型的逃避。

        反而『治疗』才是面对现实的选择吧？

        就在这样的时候，亿泰终于迈步走入了房间。他开始劝老哥，他们应该停手。

        「说不定真的能治好老爸呢……就算只是能恢复记忆也可以啊……」

        亿泰握住了形兆手中的弓箭，形兆并不肯松手。他看了一眼藤冈里美，看她垂着头的模样。这更是让他确定一件事:即便恢复记忆，他们的老爸也注定不可能感到快乐。——只要不能正常死去的话！

        「放手，亿泰！事到如今，我早就没回头路可以走了！」他试图将弓箭夺回，而亿泰根本不肯松开手。「可恶，你这笨蛋——我早就不把你这样的家伙看作兄弟了！你再不松手，我会毫不犹豫地宰了你——！」

        ……这完全就是谎言。

        如果仅是痛恨自己父亲的丑陋，怎么可能坚持那么多年不断地寻找机会？

        想要为父亲结束痛苦的人，怎么可能不重视亲人……所有脏活烂活，会染上鲜血的事，都一个人包揽了下来。怎么可能是没把兄弟放在眼里？

        里美对这样与自己类似，却又截然不同的人，产生了羡慕与钦佩，同时还有同情。而最初的杀意，也不知消失到了哪里。

        「你给我滚开——！」

        虹村形兆一拳打在了亿泰的腹上。

        看起来他的心意已决……不过真的至于做到这样的地步吗？里美想着，又察觉到了不对。她看到了那插座里不断冒出的光亮，刚刚确实是朝着亿泰的方向……

        形兆是让亿泰避开了攻击……！

        那光亮已经显出了人形，里美只看见汇聚的拳头贯穿了形兆的腹部——那拳头也太快了。

        被新冒出的替身所抓获的形兆，和那替身一样开始发出光亮……

        不对，那是『电』吗？！

        里美感觉自己的脑袋变成了一团浆糊，她现在脑海里都是一大堆矛盾的想法:

        应该要救他——不对，让那家伙死去的好，还不用自己动手。

        他，他可是那样的人……！如果他死去了的话，他们的父亲呢？那个和自己一样的怪物呢？

        还有，她还在纠结什么呢？她并不配过平静的生活吧？这样的话，这个人所了解的一切……有必要再去杀死么？

        怎么救！？

        『幽灵』连续召唤两次都是她的极限了！

        里美忽然看向自己一直手提着的皮包，里面的东西……会管用。

        19

        「不要碰我——！你这家伙只会拖我后腿……」。形兆被『敌人』所拽走的时候，对着试图去救他的形兆大喊着。

        而亿泰确实因此犹豫了。

        不过，里美却冲了上去。

        形兆瞪大眼看着和他一起转变为电流的里美，他无法理解刚刚试图杀死自己的家伙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做。

        「放手……！」不会死就了不起吗？！你是想要全世界都知道你不会死吗？！

        他根本来不及说出后话，形兆就和里美一同被拽进了电线里。

        而还在房间里的几人，在震惊当中看着他们两人就那么消失了。

        「老哥！」

        「藤冈桑！」

        亿泰几乎是立即就要冲出去。而康一则是靠在了那插座上，不断地喊藤冈里美的名字。

        只有仗助淡定地站在原地。

        「这可，真不是一般的crazy啊……」他这样喃喃。

        「仗助！你在说些什么啊，藤冈她、里美她……！」康一转头想要骂仗助的冷漠，却惊讶地发现仗助手里正握着一只……

        手。

        那是一只断手。

        「居然将自己的手给砍下什么的……」

        他这样说着，握着的断手在疯钻的作用下发出了淡淡的光。很快，藤冈还有形兆就从插座中现出了身形。

        「……」仗助皱着眉看已经站在她身前的里美。

        而里美并没有理会她，她看着另一边被拉着的虹村形兆。

        形兆一只手臂被里美紧紧抓牢了，上半身也因此被拖拽了起来。可他整个人却是瘫坐在地上的，另一只手上的『箭』也不知所踪。

        虽然在疯钻的能力下，形兆在渐渐恢复。但她还是看到了。那另一只握着『弓箭』的手、受到的损坏是最大的。

        看来是铁了心要将『箭』夺走啊……

        「老哥……！」

        亿泰几乎是第一时间来到了形兆跟前，将手放在形兆的双肩，不断地晃动着形兆的身躯。

        「老哥！！你醒醒啊……！」

        「？！」仗助松开了里美的手，来到亿泰旁边。「没道理……我早已经治好了……！喂，你赶紧起来！」

        里美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臂，断手处冒出了一些黑色粒子。

        这说明，如果不是仗助的能力，她的躯体正准备死掉一次。

        「……」

        她将握着形兆的手渐渐松开，缓缓让形兆躺了下来。并用手合上了形兆半睁的眼睛。

        「……」亿泰的眼球不断地颤动。

        仗助还是对此难以相信，「…不，稍等。他马上会醒来才对……！」

        她也想那么喊，喊着让形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擅自去死了？不是说了要替父亲寻找『真正的死亡』吗？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都那么拼命救你了啊！都没有计较你杀过我的事了啊？究竟为什么，擅自去死了啊？！

        但只是低声地说……

        「人的性命，真的好脆弱……」

        20

        吉良吉影这次下班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个女孩。

        他皱了皱眉，看一眼那个少女周围的人。那些人就站立在那里，忧郁的表情仿佛刚参加了一场葬礼。

        「这次不是独自一人啊……」他皱着眉，自言自语地将车开过了转角。

        他好几回在下班回家的时候，看到这个少女独自行走在街上。啊，简直就像是在呼唤他吉良吉影去寻找她。

        那双手实在太过于美丽了，不知为什么，刚刚她的左手看起来格外地诱人。

        不过……他可是个成熟的大人。他不可能不清楚，学生的失踪会比旅客失踪更可能引起轰动。毕竟还有杉本铃美这个先例……

        虽然说当时他还非常不成熟就是了。

        嘛……他都特意调整了下班的线路，就为多看那双手几眼。嗯……说不定他真的会冲动行事。

        毕竟，指甲还在生长。

        21

        「啊……老师。我居然睡着了吗？真的太丢脸了。我大概是这几天睡眠不好……究竟为什么会睡着呢？啊咧……太奇怪了。」一个名叫贝森稔的男人刚将头从桌面上抬起来，发觉自己睡着这事就开始连忙向对坐的男人道歉。

        「呵，能在这样的大白天、这样的公共的场合睡着。这可不仅是礼仪的问题了，作为人都算很差劲啊。」那个被称作老师的人这么回应他。

        「哦……是哦……确实是。我只记得老师的原稿令我很兴奋……啊咧……想不起来……」贝森将手放在脸颊边，眼睛看向别处。试图逃避追问。

        「不过，行吧。我原谅你。你看来不是一般的疲惫啊……去医院看看比较好喔。」贝森听到老师这样的话直接不敢置信地望了过去，他还以为这个高傲的漫画家得骂上他一整天呢。结果老师还对他露出了笑容，还说原谅他什么的……这也，太诡异了吧！

        「好的，等会我就去医院看看……」

        「话说。」然而对面的男人对他会不会去医院丝毫不感兴趣，直接打断了他，「我最近在构思个新角色。你觉得、读者会乐意看到女子高中生吗？」

        贝森挠了挠头，说了「这算什么话，谁能拒绝jk啊。我想大家都会大力支持的噢……」之类迎合的话。

        「嗯……」那名漫画家只是这么回应，都不肯正眼看他这个编辑。老师似乎在看路上的什么人，会是谁呢。

        他也不在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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