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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姐夫(一)


中午的饭局是给人帮忙。

        卫县最近要在各局委、各乡镇一把手里推荐一名副县长,人行、中、农、工、建、邮政储蓄、信用社、移动通信这些垂直机构各有一票投票权。垂直机构的人事权在上级单位,不在地方,不是竞争对手,在县城不形成派系,拉票行为不易被举报或者被泄露给竞争者,所以是竞争者重点拉拢的对象。有想法的竞争者都会请客,请客者往往把他们这批垂直系统的几个人凑成一桌一块请,他们几个人这些天总是见面,上顿吃这个的,下顿吃那个的,每天两顿,顿顿都是一个主题,不去吃饭就等于不给请客的人投票。虽然吃了饭也不一定投他的票,但是饭不能不吃,再忙也得去饭局上露个脸,表表态。只有最后票数出来的时候请客者才知道很多饭局白请了,因为票数根本没有吃饭的人多,但是又不知道谁吃了饭没有投他的票,所有竞争者都请,自己想竞争又不能不请。被请吃饭的人,吃的都是大大方方心安理得,吃完了还得说一句:这饭吃的真他妈累。

        其实这一轮宴请,胡蝶只负责去吃就行。但是她的好友朱丽君的已婚男友叫梅超林,现任卫县西岸乡党委书记,想当副县长。梅超林的事儿就是朱丽君的事儿,朱丽君的事儿就该是胡蝶的事儿。

        朱丽君对胡蝶的社会关系了如指掌,胡振林不说了,胡蝶舅舅是市政法委书记,胡蝶的亲戚、同学、亲戚和同学的七大姑八大姨、亲戚的亲戚遍布卫阳市各单位要职,对她这个外地迁移过来的异乡人来说是个用之不竭的宝藏。胡蝶也有自己的口碑,就是“只要想办的事儿就能办成”,在卫阳市有很多欣赏她的人,这些仰慕者有的真仰慕,有的是真想揩油,不管是什么样的仰慕者,只要胡蝶开口求个人情,大事小情没有解决不了的。

        朱丽君就是真仰慕者之一,她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配不上胡蝶。肯定给嘴欠给梅超林吹了枕头风,显摆自己闺蜜多能耐,被梅超林将了一军,又转回头来指使胡蝶邀请卫县垂直系统各单位一把手这个饭局。梅超林自己也有费用有人脉,但是他觉得胡蝶张罗这个局更合适,也显得自己的人脉宽。

        这样的饭局不复杂,大家心照不宣,饭桌上并不提正事,大家一见面,各银行的一把手都给胡蝶提意见说你家基金卖的太疯,把全县存款都转移到c行了。也会互相吹捧你家新增了几个大户,他家信用卡签约最多,正经业务也不能说,说了都是同业竞争。移动公司老总讲了讲他们更名为中国移动有限公司后的薪酬货币化改革,就是年薪制加各种补助,令一桌人羡慕不已。不知道谁先提起县里劳动局长的儿子,那儿子故意撞伤了一个女孩,因为那女孩不同意做他的女友,腿被撞断了。被女方家举报,牵出市纪委深入调查劳动局,最后查出有经济问题。

        胡蝶对这种饭局提不起精神头,面露倦容,饭局上坚持说前一晚喝大了,再喝就得胃出血。大家也都知道她的酒量,不强求。有梅超林左右逢源,以卫县人行行长为中心,分别敬酒,整个饭局仍然很热闹,八个人,喝了六瓶老白汾。

        朱丽君没有参与这场饭局,擎等着午饭后请胡蝶去美容院作spa。两人按摩身体的时候,吴树来电话又说要钱的事情,朱丽君一通咒骂,说:“你是怎么鬼迷心窍看上这么个败家子!你身边这几个,哪个不比他强!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狗粪上!”胡蝶懒得说话,迷迷糊糊想睡觉。“赶紧离,离了闭着眼找一个都比他强!我说话呢你听着么?”“哎我可告诉你啊,你得敲敲他,别让他把那娘们搞大了。”“给你说话听见没?”“你真是心大!我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瞎操心!”

        胡蝶没有睡着,就是不想理她,想起她欠的这个胖子的人情。

        朱丽君比胡蝶大7岁,1996年从s市g行调进卫阳市c行油田支行,那一年她33岁,听说是在s市离婚了,只身一人投奔在新华社驻y省派驻卫阳油田记者站的站长姐姐朱玉莲,后来为了争夺孩子的抚养权,又打了三年官司,彼时朱玉莲已经小三上位嫁给油田勘探局局长刘庆生。

        别人都说朱玉莲长得像邓丽君,记者身份又让她多了一些知识分子的气质。胡蝶觉得她像薛宝钗,“脸若银盆,眼如水杏”,天质聪慧,博学宏览。不同的是,薛宝钗比较简朴,这个薛宝钗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也是名牌加身,尽显雍容华贵。

        朱丽君不到160厘米,和她姐姐有点像,没她姐姐高,比她姐姐胖,胸罩用d杯都兜不住,胸以下是腿,基本看不见腰,在胸的对比下,腿显得很细。割了双眼皮之后,圆脸好看了一些,经常穿她姐姐的二手名牌。朱丽君性格刚烈,嫉恶如仇,心直口快,利己不损人。贪吃,胃口好,喜辣喜蒜喜大葱,饭桌上猜媒划拳爆粗口,以男人形象自居。胡蝶觉得她是故意以男人形象做自我保护。

        在一个单位总要结盟,胡蝶有资源,为人简单;朱丽君靠山少,世俗狡猾;一个干练不羁,一个百炼成钢;一个代表卫阳市,一个代表油田;都是佼佼者,好交朋友,自然而然地两人的关系就比别的同事更亲密,有事情也互相沟通商量着办。一开始胡蝶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喜欢朱丽君,只是有好感,直到那次出事。

        6年前,胡蝶三十岁,还在分行任团委书记。她敏感得觉得吴树有问题,拿他的手机,只是看一下时间,吴树就紧张的遮遮掩掩。女人神奇的第六感让她觉得吴树不正常,干脆打出来他的通话记录,一个号码的通话频率和时长明显异常。又通过在公安局的便利关系查出电话号码的机主。不能给爸妈说,就告诉了朱丽君,问她该怎么办。朱丽君说她早就知道吴树在外面养了个小三,美容院的,人尽皆知了都,还告诉她他们住在油城新苑小区。然后,朱丽君说:“走吧,这种事儿我有经验。”就陪着胡蝶到油城新苑小区蹲守。为了好隐蔽,朱丽君借了一辆贴了黑膜的车。

        胡蝶亲眼看见吴树下午四点进了油城新苑14号楼一单元门洞,朱丽君一层一层地偷听,确定在601。她俩守到晚上九点吴树都没有出来。胡蝶在朱丽君车里打电话问他在哪儿,他说在省城,明天回去。不听见吴树的声音还好,听见他熟悉的刚刚睡醒的声音,胡蝶的肺要气炸了,关了电话一脚油门直接开飞车奔向外环。

        朱丽君不以为然地说:“我以为你知道呢?你不知道啊?早知道你不知道我就告诉你了。”

        “你别开了!开这么快!去哪儿?”

        “欸,姑奶奶,你冷静点儿!不值当的玩儿命啊!你这是去哪儿啊?”

        “喝酒!蹦迪!”胡蝶眼睛充血,咬牙切齿。

        “高速口停下,我开!喝酒蹦迪也得到了地方啊!”朱丽君说:“我还有闺女呢,你不要命我还得要命呢!”

        “你说他什么眼光!找个美容院的,美容院也不是正经美容院!那不是鸡么!太他妈恶心了!”胡蝶气的头疼欲裂。

        “想去哪儿啊?”朱丽君问,“别太远啊,我这没有给一把手请假,还有闺女没安排,比不了你,没人管。”

        “省城!我要喝酒,蹦迪!”胡蝶脱着鞋,气呼呼的说。

        “啊!那么远!在家也能蹦迪啊!”朱丽君说,“你脱鞋干什么?”

        “在这蹦迪能喝醉么?我热!”

        “你热你脱衣服啊,脱鞋!什么毛病!”朱丽君说,“谁让你那么公众了!要不回我家喝点?”

        “你才公众!你家能蹦迪?”

        “蹦个鬼,我闺女在家呢!你是她偶像!你留点德行吧!那行吧,你别开那么快,我先安排一下,请个假,你也得请假啊,回头再碰见熟人。一会儿到高速口我换你。你开车我可不去!”朱丽君一边说着,一边给市分行行长钟山请假,说她姐病了。又给她姐打电话说临时出差,要她照顾孩子。

        到高速口换下了胡蝶,上了高速,朱丽君说:“你这不错了,没给你带家去!我那会儿为啥不要房子啊,我恶心!我也是昏了头,我不住可以买了呀!意气用事。你可别学我啊!那会儿孩子、房子都没要,争孩子还打一场官司花一笔钱!你得让他净身出户!不教训教训他,你都对不起我这私家侦探!”

        “男人都这德行,就是种马、牲口!别说是□□,是头猪都敢上!”

        “哎,你是不是不会玩儿啊!你这长相、这身材、这么白,叫两声总会吧?”

        “也是,你再会叫也比不过那些鸡!人家是专业啊!为啥□□这行当自古以来都这么兴盛不衰,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儿。”

        朱丽君自言自语,一句“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儿”把怒火中烧的胡蝶逗笑了。

        “滚你的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儿!这专业有啥技能?”胡蝶把袜子都脱了。

        “哎,我怎么没发现你有这嗜好呢,一生气脱鞋脱袜子!怕人不知道你白是么?脚在古代是不能露的啊,谁看见嫁给谁。别给我看,我可不要你!”朱丽君嫌弃地说。

        “欸,你别看不起人家□□,人家会的你指定不会。”朱丽君撇着吃香喝辣的嘴。

        “会什么?”

        “比如吧……你吃过没?”朱丽君嘴角露出邪恶。

        “吃啥?”

        “就知道你不懂!白瞎了这张白皮。瞎了也好,不能让吴树那个王八蛋占便宜。”

        “你说的吃啥?”暴怒冲动的胡蝶此时智商为零。

        “还能吃啥?那玩意儿!男人有啥可吃的?”

        ……

        胡蝶脸都红了,骂了句说:“滚你的!”又自言自语:“那……咋吃?”

        “哈哈哈……哈哈哈!不行,我得停车,你让我笑会儿!”朱丽君笑得车轱辘跟着震动,两个□□房快跳到方向盘上面了。

        “晚上不能停车!你别笑了!”胡蝶说完,也笑出声来,“恶不恶心!你一个单身女人,懂得不少!”

        “这还用懂么?人是动物好么?动物那儿不能吃?鸡屁股、猪尿脬、羊腰子、鹿鞭都贵着呢,人一样!”

        “那都是熟食好嘛!行了行了,说点别的吧。你最近又相亲了么?”胡蝶问。

        “相什么亲!带着个孩子,谁要啊!欸,别岔话题啊,继续听我给你讲吃的技巧!”朱丽君又开始胡诌。

        “你滚!闭嘴!”胡蝶笑骂:“老实交代吧。谁是你的那头鹿?”

        “呵呵,学的挺快!”朱丽君笑道,“没有!太麻烦了!”

        “太麻烦是什么意思?”

        “再婚,再找个男的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忙活几年,再出轨,我不得气死!”朱丽君说,“男人都是一样的,除非你不在乎。不我已,其后也悔;不我过,其肃也歌!”朱丽君唱起了诗经,还真是出自书香门第!

        “那你就这么单着?孩子十岁了吧,她初中去天津吧?她走了你咋办?”

        “她考上大学再说吧,还有好几年呢。”朱丽君说,“哎,你这清水衙门,我一个副职,也不太方便,咱俩到了住哪儿啊?”

        “哪儿不能住?不会让你住马路上。”胡蝶说。

        “知道你有钱,能省点省点呗!”朱丽君说,“有钱也禁不住吴树这么嚯嚯!他干那点小活儿能挣多少钱!还不是你往里面贴!”

        “黄河迎宾馆吧,我请你。”胡蝶说,“你困不困,我开会儿吧?”

        “那地方可贵啊。前面服务区上个厕所,你别开那么快了啊!不值当的。”

        “知道啦!倒霉遇到这种事儿,还不让我生气么?”胡蝶气已经消了大半,仍然憋屈郁闷的很。

        到了服务区,胡蝶买了两瓶红牛,站在车旁,一人一罐。

        胡蝶一饮而尽,朱丽君嘲笑道:“淑女!牛饮!”两个穿着时尚的漂亮女人深夜赶路,引得旁边大车司机不停往她们这边看,朱丽君瞪了他们一眼,吼道:“看什么看!”就继续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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