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想法

所谓术业有专攻。

        裴宴秋戒除焦躁，冥思苦想一夜，再者有竹南的谏言，他认为擒贼先擒王，要让蔻蔻摆脱这种心思，忠勇侯府或许可以解决。

        于是裴宴秋一大早便计划一切，来访侯府。

        费了一番工夫终于是搞定了忠勇侯府一家子。

        前脚裴宴秋带着忠勇侯府的亲笔信离开，后脚蔻蔻所撰写的信笺便到了林氏手中。

        趁着亲眷在场，林氏通读信中内容。

        蔻蔻拐弯抹角后方道明心思，直白地说出自己内心想法，希望家人出面，让她与裴宴秋和离。

        并且，蔻蔻话里话外都显露出她对真命天子的喜爱，还搬用林氏旧言，为她寻找借口。

        最后落笔：女儿欲追求良人，望许。

        等林氏最后一个字收音，老太太就道：“这孩子”

        “爹，你说要是姐知道真相会不会抓狂？”

        扶康翻了个白眼。

        “唉，算了算了，此事也当做个教训，吃一堑，长一智，我就希望蔻蔻能以后能聪明点，也怪我，没教好她。”

        “夫人，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蔻蔻单纯那是福气。”扶康一面宽慰道，一面用眼色示意扶滔滔。

        “是的，是的。”扶滔滔收到指示，连忙附和道。

        林氏面色稍霁。

        见着这温馨的场面，老太太就不大乐意了，她长叹口气，忧伤道：“看来是不需要我这个老太婆了。”

        扶康闻言，麻溜地过来为老太太添茶，利索道：“母亲，您这说的，儿子就不爱听了，您在这个家可是头号金贵人，儿子孝敬您还来不及呢。”

        扶康正要继续说恭维话，却闻林氏咳了两声，扶康止声。

        “好了，好了，这件事到时候你们看着点，孙婿看起来还是在意咱家蔻蔻的，不然也不会同咱们说了。”老太太发话。

        在场的人深以为然。

        “滔滔，有时间少把精力花在母猪上，不若多去瞧瞧你姐。”林氏嘱咐道。

        扶滔滔眼珠上翻，偷偷瘪嘴，但不敢造次，伏低做小地应承下来，“明白了，娘。”

        “你小子懂事不少。”扶康称赞道，给扶滔滔一个甜枣。

        蔻蔻一听见院子的动静，立即放下手中的糕点向门跑去，刚踱半步，蔻蔻停下，回首，把咬了半块的糕点吃干净，继而出门。

        可见到人时，想起两人尴尬处境，蔻蔻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干巴巴道：“夫君，你回来了。”

        有半日不见裴宴秋，蔻蔻莫名闲得慌，好在盼星星盼月亮，把裴宴秋盼回了。

        “夫君，你喝酒了？”蔻蔻离裴宴秋不远，他身上沾染的酒香恰好飘进蔻蔻鼻中。

        裴宴秋淡淡应了声，道：“娘子，我与你有话说，先进屋。”

        蔻蔻颔首。

        两人进屋，把丫鬟都屏退，紧接着两人相对而坐，中间隔红漆圆桌。

        蔻蔻瞟裴宴秋一眼，细心发现裴宴秋的脖子、下巴都晕染出浅浅的红色，脸颊明显比平日红润。

        【他是出去喝花酒了？】

        “去了一趟岳父家。”

        蔻蔻愕住，砸了下白牙，慢吞吞道：“夫君，你是去做什么？”

        裴宴秋没回，烈酒的后劲足，此时的他脑子里有点晕乎，以至于理智慢慢脱离。裴宴秋直勾勾的眼神让蔻蔻秀靥生粉。

        【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正当蔻蔻扭捏时，裴宴秋猛地伸出手，用拇指抹去蔻蔻嘴边的残渣，他缓缓启唇，“有东西。”

        蔻蔻任凭裴宴秋动作，呆呆点头。

        弄干净后，裴宴秋收回手，然后蔻蔻看见他把拇指放到唇边，露出舌尖舔去粘在指腹上细碎的糕点渣。

        “绿豆糕？”裴宴秋带着醉意的声音钻进蔻蔻耳蜗。

        蔻蔻下意识点头，“嗯”了声。

        “好了，我们聊一聊正事。”裴宴秋按了按眉心，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蔻蔻，“今日去拜访岳父岳母时，顺带提及我们之间的矛盾，这里面是娘子家人的回信。”

        “岳父说，娘子看完信会回心转意的，我也反省了，昨日我口吻不太好，毕竟任谁知道自家娘子要与自己和离，心情都不会平静，何况——”

        裴宴秋凝眸平视蔻蔻，薄唇微张：“还是属意的姑娘。”

        “希望娘子见谅，同时，我希望我们能做一对真正的夫妻。”说这句话的时候，裴宴秋神不知鬼不觉把视线挪开，语速缓慢，声音也被刻意压低。

        语毕，原先浮红的脸看起来好像又添上一抹新鲜的朱色。

        后面几句，蔻蔻听得不清，但也足够她目瞪口呆，导致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半晌，她结结巴巴开口，却硬是没说出一言半语。

        因为她的心按捺不住砰砰跳动，耳蜗被心跳声灌满，其他声音全然被隔绝。

        脑海中翻翻转转，蔻蔻犹记起裴宴秋适才的话，似乎是“夫妻”以及“属意的姑娘”。

        联想到此，蔻蔻大脑空白。

        彼时的蔻蔻羞耻心起，不敢确认，只低头哆哆嗦嗦拆信。

        蔻蔻竭力让自己全身心投入到这几页信中。

        信上是忠勇侯府一家的亲笔信，第一封是老太太，先是关心蔻蔻，再而让蔻蔻三思而后行，只隐晦地表示裴宴秋是个不错的孙婿，蔻蔻可以尝试与其过过日子，且作为世子夫人，也没有苦日子。

        最后老太太还道她年老，此生心愿就是希望蔻蔻幸福，生出一男半女给她霍霍。

        有几分动之以情。

        扶康的信直接明面上维护裴宴秋，细数其满意之处，让蔻蔻莫要冲动，珍惜眼前人。

        林氏的信简洁，既列举裴宴秋的优点，也说裴宴秋过去缺点，最后林氏让蔻蔻随心走，前提是一定要冷静。

        而扶滔滔的信最有特色，直接画了两只猪，画下写道：

        祝百年好合，恩恩爱爱。

        蔻蔻正要收信，余光瞄到扶滔滔信底下还有一行小字：

        姐夫如父，姐，你千万要留住姐夫！

        蔻蔻：“”

        有口难言。

        这是蔻蔻现在的感觉。

        “娘子，你在我心中是个好姑娘，我也承认从前是忽视了你，但今后再不会。”裴宴秋轻声允诺。

        要让他一个大男人说出这些话，也是无比艰难。

        若是不管用，他定要削了竹南。

        “像昨日，娘子你需要外出采买，完全可以同我讲，反正我也闲来无事，不若多陪娘子走走。”

        蔻蔻眨了下眼睛。

        裴宴秋保持残缺理智，再加把火，“说来昨日娘子在街上看到的闻、姑、娘，嗯，其实与我有点交际。”

        “闻、闻姑娘？”蔻蔻茫然道。

        “是的，娘子可还记得行宫时见过的闻好？”

        “记得。”

        “她便是闻好的姐姐，一直寄居在闻家老宅，今日才回京。”他顿了下，无比清晰地道，“闻姑娘有女扮男装的癖好。”

        蔻蔻不敢置信，裴宴秋话音一落，蔻蔻直觉自己好似被好多个石头子砸中。

        那她岂不是“芳心错付”？

        甚至还险些掀起一场闹剧？

        越想，蔻蔻越觉无地自容，偏又不能被裴宴秋察觉，还要强撑一副平静的姿态。

        只是这种纸糊的掩饰早就被裴宴秋看穿。

        “娘子想结交她的话，我可以做个中间人。”

        裴宴秋的话句句属实，当时蔻蔻在外碰上的闻姓人的的确确是闻好的姐姐，裴宴秋后来明白，生出几分荒谬，又好笑。

        他竟生生与一个名不符实的“情敌”吃了半宿的醋？

        但此事也让裴宴秋警醒，要抓牢蔻蔻。

        并太子似乎对蔻蔻有几分意思，府外的暗卫还探查到有人一直在镇国公府附近徘徊。

        起初裴宴秋以为是那边的人，后来证实没错，只是目标是蔻蔻，不是他。

        蔻蔻尴尬得不行，脚趾蜷缩，低头不语，良久，弱弱道：“她真的是”

        “句句属实。”

        蔻蔻咬紧银牙，下唇的小痣缩进唇中，脸颊憋出小团的红，犹似春日盛开的桃花。

        娇俏明丽。

        与脖颈露出的雪肤形成鲜明对比，颈子出的肌肤宛若嫩滑的白豆腐，勾的人想细细研咬、摩挲。

        裴宴秋目光停滞，牙齿相抵。

        给了蔻蔻充足时间思考后，裴宴秋出声：“娘子，你的意思是”

        “我、我，是我的错。”

        蔻蔻用双手覆盖住脸，看起来似乎想变出个乌龟壳，用壳挡住自己。

        裴宴秋忍不住笑，略红的脸颊让昳丽相貌愈发生动。

        可惜蔻蔻看不到。

        他定睐蔻蔻，想，看来竹南那家伙的法子倒是有点作用，眼里渐渐散了对竹南的杀气。

        在院子外守候的竹南蓦然后颈一凉，他正要去摸，那种凉意就消弭了。

        竹南暗想，莫不是有谁在惦记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蔻蔻只想打破这尴尬的静谧，脑海中正好跳出一件事，她一喜，眉头舒松，“你等等。”

        半刻钟过去，桌子上被堆得慢满满的，清一色的锦盒。

        “夫君，这是我送你的礼物。”蔻蔻气喘吁吁道。

        裴宴秋微愣，随即眼尾翘起，眸子里盛满悦意，然后在蔻蔻若有若无的注视下打开其中一个盒子。

        是一把尾羽扇，五颜六色，手感轻盈。

        接下来便是裴宴秋持续的拆盒。

        【应该都还好吧。】

        “谢谢娘子。”裴宴秋眯眼，模糊了眸底情绪，让他的眼看起来像氤氲着薄雾。

        忽地，裴宴秋起身，他一手撑桌，一手扶额，身形跌跌撞撞，蔻蔻见状，顾不上自己难堪的心情，起来要过去扶住他。

        猝不及防间，裴宴秋身躯朝前倒，准确无误地倒在蔻蔻怀里，他下颌抵住蔻蔻的肩。

        蔻蔻清晰听到他的耳语：“娘子，我头晕。”

        嗓音很轻，透着无色的热气，气息弥漫浓而不醺的酒味，把蔻蔻皙白的耳朵熏得通红。

        她的耳肉甚而能感觉到温软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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