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校

两人离开医院的大门，横穿一条柏油马路，路过一条青石老街，恰逢人间烟火的早市，白腾腾的热气升在半空，旁边的摊贩在吆喝。

        “豆腐脑—鸡肉堡—两位小兄弟要不要来份早餐？”摊贩大叔问。

        从小学到高中，齐清晨一直觉得早餐吃不吃都无所谓，一是早上起床后不太饿，二是他妈做的饭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样，厌了。但是现在他好饿，真的好饿，他昨天中午吃的很少，晚上只喝了一杯酒，刚才又跑了这么一圈，他需要续命。赫延家里的教育是早餐不仅每天都要吃，而且吃什么、怎么吃、用什么样的餐具、几分钟吃完都有明确的规定。

        “饭总还是要吃的。”赫延说。

        齐清晨猛地点头。

        两人一人要了一份豆腐脑和鸡肉堡，赫延吃饭很斯文，相比之下，齐清晨就有点……饿虎扑食。

        “肉堡还挺好吃，我觉得可以带走一份。你等我一下。”走之前，齐清晨说。

        “快点了。”赫延看了看手表，“我可不想迟到。”

        两人匆匆忙忙终于在8:00前到达学校东门，但教学楼离得太远，他们仍然没有准时到达教室。

        文学系这边，任课老师对迟到的齐清晨说：“这位同学，初次见面还给我带了礼物。”

        齐清晨将打包带走的鸡肉堡往身后一藏，引得下面的同学们哄然大笑。

        “你叫什么名字？”任课老师拿起桌上的点名册，“学号是多少？”

        “齐清晨，33054060。”齐清晨说。

        任课老师握着笔在点名册上画了几下，“我记住你了。”然后挥手示意他进来。

        齐清晨猫着身子、红着脸从门口蹿进来，活像从动物园里偷跑出来的猴子，又引得一片笑声。任课老师拍了拍讲台桌，课堂终于恢复了安静。这个老师嗓门很大，讲课时表情很夸张，齐清晨后背有点发凉，想必往后的日子定是不太好过。

        或许有些人他们真的生来便光芒万丈。新闻系这边，赫延一进门就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边还有座位，先坐下！注意听讲。”任课老师笑眯眯地说。

        “谢谢老师！”赫延郑重地鞠了躬，从门口走进来，一般上课迟到的人多多少少有点尴尬或慌乱，而他一脸平静。

        这节是公共课，新闻系4个班级100多名学生都在这里，男同学们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女同学们则一脸花痴。

        这成绩、这颜值、这刻在骨子里的教养，b大目前绝对找不出来第二个。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女朋友。那一年，赫延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成为了年校园贴吧里讨论量最高的话题。

        “看看那些女生，眼珠子快掉下了。”男生a说。

        “据说这是咱系第一，五百八进来的。”男生b说。

        “你知道个屁！”男生a摇摇头，“不瞒你说，我跟他是高中校友，这是我们的年级第一。”

        “年级第一，逗我呢？你们学校得有多菜？”男生b有些得意地道。

        “去你妈的菜，我们可是省重点。我说的是真的，他就高考这一次没发挥好。高考之前，无论是文科还是理科，无论大考还是小考，他总分从来没有低过六百八。”男生a一脸严肃。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这一连串的脏话全新闻系都听见了，包括讲台上的任课老师，要不然不能突然朝这边看过来。

        “怎么了？”任课老师问。

        男生a狠狠地跺了男生b一脚，男生b“哇哇”哭几声。

        “好孩子，怎么还哭上了？”任课老师又问。

        “您讲的太令人感动了。”男生a说。

        “嗯，还有更精彩的呢！”任课老师笑嘻嘻地推了推眼镜继续讲课。

        “操！不是，为啥玩意儿腻？这哥们儿是考场上紧张，还是考试之前脑子被砸了？”男生b小声继续说。

        “紧不紧张我不知道。”男生a拿出手机，在微信聊天框打了一行字：他高考前和校外的大佬打架，脑子确实被砸过，我们那届几乎人人都知道。

        “靠！”男生b回头打量赫延，左看右看都不是打架斗殴的料。

        男生a叹口气，抬起头继续听老师讲课。

        第一天上课就让人看了笑话，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齐清晨决定去一食堂二楼大吃一顿。这个学校有两个食堂，其中一食堂二楼的菜最丰富。

        “姐姐！漂亮姐姐！”

        “没个正经。”五六十岁的食堂阿姨虽然带着口罩，但眼神里露出了她少女心的害羞。

        “锅包肉、酱香排骨、麻辣鸭腿、鸡丝肉、豆腐干……可不可以多打点？”齐清晨笑嘻嘻的说。

        “一共三十七。”

        靠！这么贵！

        齐清晨想退掉几个，又觉得这样做太尴尬，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刷卡。他慢吞吞地从裤兜里摸出校园卡，不想有一张卡早已被按在刷卡器上，红灯一亮，三十七元瞬间被刮去，那不是他的卡，他也能感受到一点心疼。

        “这么多，吃得完吗？”

        齐清晨转头看见赫延的胳膊正从刷卡器上撤回来。

        “不还有你吗？”齐清晨说这句话时没经过大脑。

        “齐清晨，这边！”隔着七八排餐桌，单眼皮和长头发正在朝齐清晨招手。

        齐清晨一只手端着餐盘，一只手拽着赫延的胳膊向二人走来。齐清晨清了清嗓子：“这就是我经常给你们提起的我最好的兄弟—赫延。长得帅、气质好、成绩好、家里有金，而且关键时刻特别讲义气。”

        单眼皮和长头发互看一眼，心想齐清晨这张嘴还真是夸张，这几条也就前两条看出来。单眼皮说：“见过了。”

        齐清晨：“what？when？where？”

        赫延看着清晨傻样，无奈摇摇头。

        “新闻系赫延，也是清晨好友，昨天晚上谢谢你们给我打电话。”

        “我叫江许，他叫周汀，我们俩和你们一样，也是同一个高中的，咱们今天算是正式认识了，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单眼皮说。

        齐清晨没有展现出作为好友的价值，觉得此时此刻有点多余。

        “今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不是告诉你了嘛？”

        齐清晨摸了摸圆溜溜的脑袋：“哦，我忘了。”

        他要么是酒还没醒，要么这半个月被军训累傻了。好在他又恢复了存在感。

        四人就座，赫延和齐清晨分别正对江许和周汀，齐清晨和江许一样，都是属于活泼型的，能吹牛扯皮，周汀目前沉浸在与女友的微信聊天中，还看不出来他的真实性格，但赫延是冷，纯属的冷。

        “哎，军训的时候怎么没见过你？”江许问。

        “他们系在东操场那边。”齐清晨说。

        b大有两个操场，一个在学校西门为西操场，一圈三百米，另一个在东门为东操场，一圈四百米，两操场之间隔着一整个校园。

        齐清晨将盘子里的肥肉全都剔下来夹入赫延餐盘里，赫延丝毫没有怨怼，看样子至少不是第一次了，江许和周汀有点意外。

        “他不挑食。”齐清晨特地说明了一下，意思就是说我没有欺负他。

        赫延看着对面的二位，喉咙里像堵了一口白饭，“我去给大家买水。”

        一直以来，齐清晨对赫延都是这样，他永远记得他的好，却永远不猜他的心。

        赫延走后，江许单眼皮包裹的小黑眼珠机灵一转，端着盘子身体向周汀那边靠近，“这个面皮不好吃，要不你也帮我吃了吧？”

        “我挑食。”周汀将自己的盘子端得远远的，生怕江许把那一面皮夹给他。

        齐清晨咬着筷子对他们尴尬一笑，突然感觉自己有点飘。

        由于水土不服，来锦西的半个月，齐清晨脸上多了几个痘痘。他原想用手挤它们，又想到初冉曾经对他说痘痘一定不要挤。齐清晨专门去看了校医，校医老头给他开了一种叫“当归苦参丸”的专门治痘痘的药，一天两次，每次一袋，早晚服用。

        “这一袋得有100粒吧！”齐清晨回到寝室倒出一袋，竟是满满一把黑乎乎的小药丸，别说是他嗓子眼细，就是换成江许周汀他们，也根本一次咽不下去。齐清晨计上心来，把它们分成四小份，一点一点地吃。

        “救命，好苦！”药性不是一般的苦，齐清晨忍不住吐在了垃圾桶里。整整过了一小时，他才终于鼓起勇气去吃剩下的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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