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一起变好

广州的夏末来的很晚，黄起再遇到袁锦是在ktv里，他们年级一个女生过生日，叫黄起一起去玩。刚开学很闲，黄起就去了，带了一个香奈儿的口红，新的，包装盒子还都在。去参加别人的生日聚会，要带礼物，好像成了这个圈子约定俗成的规矩。黄起推开包厢门进去的时候，正好迎上了袁锦的眼神，袁锦看着她眯了眯眼。黄起也愣了愣，她和袁锦撞衫了…都穿了lv和nigo的联名，如果撞的彻彻底底还好，一个穿深蓝短t，一个反季节穿了个灰色卫衣，就还挺像情侣衫的。袁锦显然很在意自己被撞衫，但黄起心想这真的不怪自己，正常人谁会想到有人会反季节穿衣撞衫啊。

        聚会到高潮开始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这种俗透了的游戏。袁锦输了，大冒险让袁锦唱首歌。袁锦也很给面子，选了一首张国荣的《有心人》他低沉的声音唱粤语歌再适合不过。场很热很多人并没在意一旁唱歌的袁锦，但黄起知道，从这一晚开始，袁锦住进她心里了。

        “谁说这算是情愫

        但愿我可以没成长

        完全凭直觉觅对象

        模糊地迷恋你一场。”

        晚上回到宿舍，黄起给袁锦改了备注，不再是jn袁锦。而是，袁锦。

        这次西语课是大课，几个班一起上。黄起扫了一眼点名表，有袁锦的名字，但人依旧没来签到上课，台上外国老师在说些什么，黄起认真听才勉强听懂。课间休息前老师布置了这节课的结课作业，teamwork5人。

        黄起想了半天大着胆子给袁锦发了消息：在？

        袁锦秒回：？

        黄起：你没来上课？

        袁锦：嗯，有点事。怎么了？

        黄起：小组作业，一起组队吗？

        这次半天也没收到回复，黄起很紧张，担心袁锦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会拒绝她。她后半节课都没认真听。直到快下课，收到回复。

        袁锦：你定。

        袁锦发完消息窝在台球室的沙发里，表情认真，思考着什么，吴易拿着球杆走过来问他“同边个发信息？”

        “我组长”

        吴易诧异地看着他，“你几时有了学习小组？”

        “刚刚”

        吴易一脸疑惑，只觉得这人疯了。不一会儿自己也被拉进微信组，一起加进来的还有他俩的朋友柯栩安。他太久都没有加入这种组织了，激动地要给小组起名字，不一会儿群聊名字就被改的乱七八糟。

        黄起点进群成员的界面，袁锦是她第一个拉进来的人，他们的名字现在合情合理的被放在一起，正在她暗暗开心时，手机响起新消息提示音：

        jn吴易“嘿嘿，易龚锦黄柯。”

        jn吴易修改群名为“一公斤黄嗑”

        龚佳怡“…”

        黄起“…我的姓显得不太合法。”

        袁锦“有病就去治。”

        柯栩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再来两公斤！”

        不过谁也没有再去改动，群聊名称就这么定了。

        国庆假期黄起过的太放肆了，身体遭不住叫嚣着罢工。黄起前一天晚上和龚佳怡在外面住酒店，半夜叫小龙虾外卖，直接吃到急性肠胃炎，跑医院吊水。龚佳怡吓坏了，夸张地直接托家里人给黄起安排vip病房单独吊水。龚佳怡不放心，一定要陪着她输液。黄起看没什么大事，她就叫龚佳怡先回去休息了，自己吊完水找医生开些药，也准备回学校了。她走出病房，突然看到了那个很多天都没联系朋友圈也不再分享音乐的人，此刻正蹲在病房门口，抱着头休息。她从没见过他如此颓废不整的样子，连侧影都显得格外疲惫。她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去打了招呼。

        “你怎么了，怎么在这里啊，出什么事了？”

        袁锦已经在医院呆了六天，除了中间他妈妈给他带来过一次换洗衣服，他身上这件黑色短袖已经穿了三天了，衣服上已经布满褶皱。这么多天他除了和吴易柯栩安简单说了下情况外，没和别人说过家里的事。更别提有人来看他，他在这见到黄起，仿佛压了这么多天的情绪，终于得到了一点喘息的空间。他真的已经快要窒息了，他看到黄起时，被揪着这么多天的心终于被揉开来得到了一丝温暖。

        黄起出去玩时喷了不少香水，现在到了后调是雪松和安息香脂的味道。黄起凑近后，袁锦闻到她身上的柔和沉稳的味道。整个人彻底放心下来。“我爸住院了，我在这里陪着呢。没事，情况好多了。一开始我真吓坏了。”黄起在他身边蹲了下来“你吃饭了吗？”袁锦摇了摇头“没什么胃口。”“不吃饭不行的，叔叔还没好，你别先饿坏身体。”袁锦透过玻璃看到爸爸还在沉睡。说“走吧，先去吃点东西。顺便给我爸也买一些。”

        两个人就近找了一家早茶铺，随便点了些粥和包，吃一份虾饺，又顺便打包了一份。袁锦本就话不多，无言的吃完饭，走出餐厅。袁锦点了一支烟，他在医院里好久没抽了，也没想起来，出来一会儿瘾才犯了。他坐在医院前草坪边的长椅上吸烟，吐出了一个漂亮的烟圈后和黄起说“你知道吗？我印象里我爸爸一直是一个很高大的男人。小时候我和同学打架被找家长，他回家就会追着我打。打了我这么多年，我才发现他早就老了。打不动我了。我妈再怎么保养，我那天也清楚地看到她的皱纹了。我知道有一天我要撑起这个家，但我不知道这天原来已经到了。到了我该长大的时候了。你以前挺瞧不起我的吧。”

        “我没有。”

        袁锦久违的笑了“咱们是一类人，我忘了。”

        他爸爸突然生病，家里就他一个男人了，只有他能每天在这里陪着。他突然发现原来父亲已经不是他印象里脊背那样的挺直，身材那样高大了。原来父亲也已经有了许许多多白头发，仔细看眼角也有明显的皱纹，他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落在他身上，或许是从那时开始，他才真正了解什么是责任。从前他过的太轻松了，爱他的父母更别说外公外婆，优越的家庭和长相让他得到什么都太容易了。他几乎不必花心思，就能得到别人难以企及的东西，比如位置极佳的大平层，好车，好学位，甚至是人。他知道黄起的心思，从她找他组队，他就想到了。正常人谁会想到和他一队呢。可他无所谓，他就默默看着她剃头挑子一头人的拉人组了个所谓的学习小组。反正从前想方设法靠近他的也不算少。可直到今天，他真的很想和人说说话，他想不通也懒得想自己和黄起说这些是因为刚好是她，还是从很早以前，他就把她归为和自己同类人了。表面温润好相处，心里把别人都疏离开，骨子里比谁都骄矜，但认准了什么，又比任何人都确定。

        很久以后袁锦回想，大概就是那时候，他开始认真审视黄起这个女孩了。

        “袁锦，那我们一起变好吧。”

        黄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袁锦内心不是没有触动的。所以当他在夜店看见纵情声色的黄起笑的嘴都要咧上天了时，他觉得自己被骗了。当然他也无法向她解释，自己一出医院就跑来夜店，与他口中要承担的责任背道而驰的事。仿佛那天两个人都是随口一说而已。

        看啊，他们就是同类人。口中能说出一百倍好听甜蜜的话装的比谁都走心，其实内心里住着的一个玩家誓要游戏人间。

        于是这种互相欺骗后的尴尬与讽刺，在他们发现彼此，并对视之时，不断萦绕。在袁锦的苦笑中达到顶峰。今天是吴易在医院门口接他，硬是把他直接拽来了夜店。他是跳进黄河也解释不清的。

        两伙人交际圈大都相互交叉，很快就玩到了一起。黄起看着袁锦一直在摆弄手机，兴致一直不高。找话题发消息给他：“叔叔没事了？”

        袁锦“嗯，好了。”

        “你别喝太多酒，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已经喝多了，怎么办啊”

        黄起觉得自己脸颊一热，抬头迎上袁锦热切的目光。袁锦起身坐到她身边来了。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吴易看在眼里，决定帮他哥们儿一把。吴易说大家玩撕纸条的游戏吧。这种暧昧的游戏一张桌上总有几对磁场互相吸引的，大家自然没人拒绝。黄起刚就坐在边上的位置，这会儿撕纸条，如果从沙发那边开始，到她这里自然就不剩什么发挥空间了。更重要的是，现在袁锦坐在她边上啊！这很危险，危险又该死的心跳加速。果然纸条从对面传过来已经所剩无几，从袁锦口中传递给她时，她的感官无限放大，却自动隔离了吵闹的音乐，她可以清晰感受到袁锦温热的呼吸喷涌而出，逐渐向她靠近。她看见他的薄唇，唇峰角度完美，鼻尖隆起，他已经贴近到黄起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黄起闭眼，主动接近他，她感受到柔软的温度真实的触碰到了她的嘴唇，仅轻轻一下，就分开了。

        黄起后面显然已经不可能完成游戏，她选择认输。喝一杯酒，可乱掉的心跳久久尚未恢复，心不在焉又极度紧张的她不小心碰倒了旁边人的酒杯，也洒在了她身上。她借口去卫生间，慌忙逃窜离开现场。等她在卫生间醒神了很久，才重整旗鼓离开卫生间，她不断提醒自己，不就是碰了一下吗，就是个游戏，有什么可激动的，大惊小怪，他肯定会笑话自己。

        “不是说一起变好吗，来这地方变？”黄起突然听到身后的声音，转过头袁锦靠在卫生间前的走廊边吸烟。他今天穿的很随意，但gentlemonster的眼镜很适合他，他看起来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男孩。黄起酒精有些上头，丝毫没有被拆穿的愧疚，她走上前夺走他手中的烟“想变好就别抽烟了，你活久一点没坏处。”袁锦也没挣开她，反而另一只手微拢着她“还想玩？”黄起思考了一下，学着平时袁锦那副态度“没意思。”

        “嗯，没意思那走吧，送你回学校。”

        “现在回不去了，太晚了”黄起轻哼。

        袁锦挑眉，心想这她记得倒是清楚。“那跟我回家？”黄起点头起身回座位拿包，跟着袁锦就走。她总这么相信他。

        袁锦也喝了酒，只能又叫了车，先把黄起塞进车里，自己再跟进去。“就这酒量还总出来喝酒？”黄起根本就听不懂他的问题了，自顾自地说“你出院为什么不和我说啊？出院就来这里玩。做小组作业时候玩消失，都是我自己做的！很辛苦的！要不是沈肆帮我，你，你们全等着挂科吧！”

        袁锦敏锐的听出这里有一个名字是关键。她漂亮且不老实，他是知道的，还帮她写作业？写就写，反正分归他。至于黄起，也应该是归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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