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送子观音

白玉兰以三十四岁的高龄怀孕，和舅舅开心的同时，街头巷尾的邻居都看热闹似地八卦这事儿，说什么的都有，有说她是怀的别人的孩子，毕竟白玉兰闲不住，经常往有钱人家里跑，赵翎的舅舅赵秉义当了王八；也有说：是白玉兰根本没怀孕，放这个烟雾弹出来，就是别让大家以为她是一只不下蛋的鸡。

        这么多年，白玉兰是只不下蛋的鸡的议论，从来就没有停过。

        白玉兰也是个脑筋活泛的，她心想：与其这样，她还不如利用一下这番舆论，好好地挣点儿钱。

        她眼一翻，对着那些议论的邻居说道，“你们懂什么呀？我自从去我外甥女儿家吃了一次火锅，铁树开了花，怀上了，我外甥女儿家的火锅店，比送子观音还灵验。跟你们说啊，我吃的是山药玫瑰汤底的，你们可别弄错了……”

        众人一听，都面面相觑：真的假的？

        也有那种结婚几年都怀不上的小夫妻，慕名地来到赵翎家的火锅店，点名要上次白玉兰的“美容锅底”，甚至他们不来，他们的婆婆都催着他们来，毕竟，这座火锅店可是堪比“送子观音”。

        赵翎知道真相后，心想：她就是一家火锅店，也不是送子堂，别人怀上了还好，万一要是怀不上可怎么办？大部分人是讲理的，知道这件事儿就跟求神拜佛一样，可若是碰上那种不讲理的呢？假若要砸了赵翎的店，怎么办？

        赵翎最近想着怎么样才能寻个靠山，背靠大树好乘凉。

        白玉兰凭借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忽悠得京城中的小姐，对“首辅家的火锅店”趋之若鹜，小红的“美甲处”逐渐忙碌起来，赵翎还摆放了些绣品、象棋还有书籍放在小红那里，万一大家等位子等得不耐烦了，可以用来打发时间，当然，如果各位小姐突然有不时之需，赵翎还为她们准备了草纸和草灰。

        当然她们可以不需要，赵翎就是想让她们看到自己的贴心。

        赵翎兑现了对白玉兰的承诺，每次她来店里，都不空手走，白玉兰十分欣喜，往后更是把“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夫发挥到了极致。

        这一日下午，人声鼎沸的火锅店逐渐安静下来。

        赵翎正在想着从哪里找一个抻面高手，像某捞那样，在店里耍个抻面的技术活儿，想必到时候人定然会热闹起来，店一热闹，外加杨老爹狗血的评书一播，想必生意错不了。

        泽兰则在和赵翎商量着什么时候开分店，“掌柜的，我看咱这两家店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咱什么时候继续开分店？”

        赵翎正要说对方“痴人说梦”的时候，外面进来一个人，他手里拿着拂尘，看穿着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公公，那人也不像是来吃饭的。

        “赵翎接旨。”公公一甩拂尘，说道。

        赵翎一头懵逼，心想：她的店红火起来，全是利用了赵如圭，怎么这事儿还传到宫里去了？她心里多少有些慌乱。

        “太后懿旨，明日上午，赵翎去太后的凤仙宫。”公公就留下这句话，然后他递给赵翎一块腰牌，“这是进宫的腰牌，明日你入宫后，会有一个叫珠儿的宫女在门口等你。”

        “公公可知，太后宣草民是为了何事？”

        “你去了就知道了。”说完，公公就高冷地转身了。

        赵翎心里有几分不安，这太后性情如何她不知道，如果不是结下了梁子，又是为了什么？当然，赵翎心里也有侥幸：万一弄好了，这次说不定会是她大发横财的好机会呢。

        回到家以后，赵翎把明日要进宫的事情跟赵馨儿说了。

        赵馨儿胆子小，又事关自己的女儿，她猜想：这件事情多半跟赵如圭有关，赵如圭上次来让她劝劝赵翎，让赵翎往后收敛点儿，没想到赵翎不仅没收敛，反而更加放肆了。

        赵如圭心思如狼，自然不会放过。

        “娘，当今太后是当今皇帝的亲娘吗？”赵翎坐在桌前问娘。

        “听说不是，”赵馨儿坐到了赵翎的对面，“当今皇上的亲娘早就过世了，这位太后是先太子的生母，也是曾经的皇后，虽然先太子被废，但先皇也着实喜欢这个皇后，所以，先皇过世，她理所当然地当了太后。”

        “那这个太后得有多仇视当今的皇上？”赵翎叹了一句。

        “说得是，当年先太子调戏皇上的娴妃，被幽禁宫中；后来，当今皇上继位，太后用了多种手段，要把先太子放出来，奈何皇上就不允，剑拔弩张的，”赵馨儿说道，“当今太后还有一个公主，封号惠安。”

        说到“惠安”，赵翎心略略放宽了一些，傅淑娴姐姐说是进宫给惠安公主陪读的，难不成这次宣召是为了傅淑娴姐姐？

        此番必然是傅淑娴姐姐要招她进宫的。

        “翎儿，”赵馨儿突然握住赵翎的手，口气十分语重心长，而且十分担忧。

        “嗯。”

        “此次入宫，一定小心。”

        “我会的，娘。”赵翎说道。

        穿书前的赵翎，打小在外面念书，然后留在南都工作，她的工作性质不解决户口，年纪轻轻她便成了“南飘”，自小和父母的关系便有些疏远，如今，日日和赵馨儿一起生活，忽然体会到日日三餐的亲密，这个娘，更入赵翎的心了。

        第二日，赵翎带了很多火锅底料进宫，伸手不打脸么，她不想成为谁争斗的工具，只想“和气生财”。

        拿腰牌进了宫门以后，赵翎便看到傅淑娴和一个丫鬟模样的人站在宫门口。

        “姐姐。”赵翎很亲切地叫了一句。

        本来她和这傅淑娴也不见得多亲密，只是这突然的宫里宫外一分开，数日不见，加上这宫里，赵翎就认识傅淑娴一个人，她顿时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而且，刚才赵翎看到傅淑娴翘首以待的神情，心里也更加热乎了。

        “妹妹，你可来了。”傅淑娴似是本能地挽住了赵翎的胳膊，“我来宫中陪惠安公主读书已有数日了，惠安公主对我一直不错，前几日见我心情不好，便说要满足我的一个愿望，我便让妹妹进宫了。”

        两个人一边往太后的凤仙宫走，一边说道。

        赵翎猜也是这么一回事。

        走了一刻钟的功夫，才到凤仙宫。

        赵翎眼看着端坐在凤椅上的女人，凤目极其有神，不是那种慈祥面孔，赵翎见了都不免浑身哆嗦，加之太后努力表现出来一种温和的样子，愈发让赵翎浑身起鸡皮疙瘩，太后旁边站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孩，一口一个“母后”地叫着，想必就是惠安公主。

        俗话说：礼多人不怪，赵翎为避免自己成为炮灰，纳头就拜，诚惶诚恐。

        “听说你在宫外经营一家火锅店？”太后懒懒地问赵翎。

        “嗯，小本生意，勉强糊口。”赵翎垂着头回。

        太后不怒自威的声音传来，“听说叫‘首辅家的火锅店’，还听说，当朝首辅赵如圭赵大人是你的亲爹，你可知道，赵大人是皇上的肱骨之臣，你如此在民间造势，给他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赵翎跪拜着，低着头，心想：太后不是省油的灯，借着淑娴的事情把她叫来，原来是要给她厉害看。

        赵翎这才想起来，书上的确曾经说过：赵如圭拥护前太子，如今，自己儿子的拥趸出了事儿，太后当然要问责。

        “太后，民女把店名改成‘首辅家的火锅店’，赵如圭大人是知道的，他没说什么。”赵翎声音虽然温婉，却是不甘心的辩驳。

        太后微微皱眉，“都传言，他是你亲爹，你做事，他即使心里不满，他一个当爹的，也不好说什么，你这个当闺女的，怎么就不知道体谅爹呢？回去以后，把店名改回去。”

        赵翎轻轻咬了咬下唇，没说什么，改回去，凭空让人看了笑话，她费力弄来的好生意也要泡汤，打回原形。

        果然啊，生意做得再大，是否能存在，不过是上头一句的事儿。

        赵翎显然是不甘的。

        傅淑娴刚要说什么，太后一抬手即打断了她，“你带着她去转转吧，走以前不用回禀了。”

        太后不想见赵翎第二眼。

        傅淑娴本想借此机会让赵翎来宫中玩玩，却不想，太后借题发挥，看起来，是要让赵翎难堪的。

        晌午饭是在傅淑娴的住处吃的，她特意命人给赵翎做得好吃的。

        “妹妹，对不起，我不知道太后竟然是这种目的，她说让你来的时候，我还喜滋滋的。”傅淑娴歉疚地跟赵翎说道。

        “姐姐，你不用这样，太后既然有这番心思，早晚会借题发挥，也怪我，太过高调了些，不过，我那个爹，确实对不起我娘，我也想借此教训他一番。哦，对了，你进宫这些日子，可见到皇上了？”

        傅淑娴重又叹口气，“没有。他很忙，日理万机的，他一般只出现在太后和惠安公主的话语中，我对他无比熟悉，却怎么都见不到。”

        因为傅淑娴的挽留，赵翎歇了个午觉才离开，她跟傅淑娴说了很多让她追皇上的胡话。

        “哦，对了，当今圣上可有过妻妾了？”赵翎才想起这个问题。

        “不曾。几次三番，太后想让皇上选秀，可皇上的兴趣不大，太后的意思，如果皇上选秀的话，是想把我给皇上的。”傅淑娴说完，便羞红了脸。

        赵翎心想：这深宫当中，当真处处都是心机，太后把傅淑娴塞给皇上，皇上知道傅淑娴是惠安公主的伴读，又会如何看待傅姐姐？自己身边多了一个眼中钉，她和皇上的感情如何会好？太后都不把人当人的。

        赵翎顿时感到一阵对深宫的恶寒，下午时分，便让傅淑娴派人送她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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