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认出五条

看着跪坐在地上的白川，五条悟走近几步，向她伸出手去，想要弯腰将她抱起来了。

        但是手却被白川轻轻地拂开了，没有迎来消散的对方神色一时间有些冷淡，“我自己就行了。”

        白川揉了揉酸痛的腿，然后忍着痛缓缓地站了起来。

        被拒绝的五条悟也不恼，他收起自己空落落的手，慢慢攥起来放在身后，一点儿也没将自己心底的情绪外露。

        “走吧，先离开这里。”他扬了扬嘴角，冲白川说道。

        白川看了一眼五条悟，实在没办法从他那张简笔画的五官中观察出什么来，只得跃出圆台，脚尖轻点，宛如一只翩飞的蝴蝶，往一片废墟之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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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川在前方疾行着，看也不看自己身后的五条悟，仿佛刚刚答应和五条悟聊一聊的许诺不过是一个玩笑罢了。

        也许她还背负着痛苦，不能多言，又或许她是不愿再看，怕自己心软会选择留下。

        是后者。

        五条悟明明白白地意识到这个残酷的事实。

        刺痛感密密麻麻地从心脏处蔓延而去，瞬间席卷了五条悟全身，这让他觉得自己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但是他面上还是装得若无其事，“不是说要和我聊一聊吗？怎么走得这么快，要去哪里啊？”

        白川的脚步顿住了，慢慢转过身来，背对温暖和煦的日光，抬眸看向五条悟。

        像过去的无数次一样，那双明媚的眼里依旧点缀着星光，她深深地看着五条悟，漂亮的眸子里仿佛只能容下他一人，再无其他。

        但是一切早就不同了，白川移开了目光，将视线投向了更遥远的地方，那个才是她灵魂应该归去之处。

        这个人的目光，已经不属于这里，也再不会落在任何人身上了。

        清风缱绻地拂过白川精致如画的面容，轻轻撩起她泼墨似的黑发也扬了起素雅的衣袖，让她本就纤细的身姿显得更加消瘦，像是阳光下的易碎品，她轻声说道，“离开这里，随便去哪里都行。”

        说完后，她又继续向前走去，不再看五条悟一眼，也没有和他叙旧的打算，仿佛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一样。

        她心里只有一个目标，就是直接去往这场虚假梦境的边缘，亲自破除这虚构的一切，包括她自己。

        是啊，她注定要离开的。

        可是，自己并不愿意放她走。

        他还有那么多的话想和白川说，想填补起那十年的空白，想倾述那么多个日月他的思念……

        为什么走得那么快为什么不多和他说点话呢？为什么不再问问他呢？是已经一点都不在乎了吗？还是因为完全信任他，相信他可以处理好一切

        如果可以，他宁愿不要这种信任，只要白川肯再为他停留一会儿。

        再让他多看一眼！

        五条悟快步上前追上白川，紧紧地抓住了她飘扬的衣袖，墨镜后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白川，“可不可以……”

        面对白川，平日里无敌惯了的五条家主也强势不起来，他微微偏过头，有些不敢直视白川带着困惑的双眼，只能喉头干涩地小声诉说道，好像猫咪撒娇一般挠得令人心里发痒，“……不要走那么快嘛……”

        这一幕熟悉极了。

        哪怕五条悟早就高出了白川大半个头，哪怕他已经成为了最强的咒术师，此时的他也仿佛回到了幼时，还是那个仗着白川的宠爱可以肆意撒娇的软团子。

        这下白川定定地看向他了。

        五条悟的心底不由得冒出了一点欢喜和希冀，他的眼里倾注入了不一样的光彩，仿佛雪山之颠的冰那样无暇无垢，泛起一阵又一阵明净的光晕。

        会的吧，白川不会忘记这个的。

        白川的脸色变了变，她偏过头去，仿佛在极力忍耐些什么，隐藏在宽大衣袖里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不可以心软，一旦心软，这样不过是害人害己。

        白川内心苦苦挣扎着，痛苦焦躁和冷漠自持在她脸上交织变化，但是最后，她还是很好地将情绪全部收了回来。

        “不可以。”出乎五条悟意料的，白川拒绝了他。

        没有拖泥带水的犹豫，她干净利落地说道，“我们还是就此别过吧。”

        不要跟着我了，这是她的回答。

        白川毫不犹豫地手一挥，丝滑柔软的衣袖就从五条悟手中拽走了。

        再一次的，他留不住白川。

        看着迅速渐行渐远的白川，五条悟被无情地抛弃在了原地，数不清的偏执质问和困惑怀疑瞬间充斥满了他的大脑。

        她不愿意

        她怎么会不愿意

        她变了吗？

        她难道一点都不在意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

        白川不会这样的，她不会这样对自己的！

        难道这个白川不是真的吗？

        想到这，五条悟心里的戾气一下子起来了，眼底再次浮现杀意，也不知道是对白川，还是对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难道自己真的被骗到了

        不，他不会认错的。

        一定，一定是有些东西影响了白川，才让她这样对自己。

        五条悟不相信白川会对他这样绝情。

        太阳穴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大脑止不住地飞快运转发烫，五条悟难以止住自己脑子里各种疯狂的想法，不断地在他忍耐克制的最后底线上蹦跶。

        杀了白川……杀了那个影响白川的东西，然后再把白川带走。

        白川不可以消失，不可以，他不允许！

        不可以，不可以这么对他！！！

        细小的血丝宛如藤蔓般缠绕上苍天之瞳，染红了原本平静透净的无尽海面，阴暗和疯狂在里面肆意生长，要将他看到所有的一切吞噬殆尽。

        五条悟沉着脸，身影一闪，马上就追上了刚刚快要消失在他视线里的白川。

        感受到追上来的五条悟，对方的身影微微一顿，疾行的速度慢了下来。

        五条悟也不再藏拙，直接瞬移到白川身旁，狠狠地握住对方的手腕，使劲将白川拉过来，可她却用力再次撇过头去，不看五条悟。

        就这么不想见到自己吗？！

        五条悟心下，直接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逃避的脸转向自己的方向，冷声地质问道，“你到底————”

        声音戛然而止了。

        在看到此时白川表情的那一刻，五条悟仿佛被人掐住了脖颈一般，还未说出的话全部卡在了喉咙里。

        眼前的人紧抿着双唇，沉默着一言不发，眼眶泛红，卷翘如蝴蝶羽翼般的长睫毛好似挂着晶莹剔透的泪光。

        白川……她哭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无声地哭泣着。

        这个认知比什么事都让五条悟受不了，他手足无措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瞬间被他抛之脑后，满心满眼都只有眼前这个人了。

        “……川子……”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五条悟结结巴巴地解释着，整个人的气势顿时萎靡了下来，头乖乖认错般地垂下，像是一只犯错的垂头丧气大猫咪。

        原本抓着白川手也不自觉地放开了，另一只手想去擦拭白川眼角的泪，又像一个胆小鬼一样缩了回来，然后双手晃荡着，紧张得不知道该往哪摆放。

        “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哭，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别伤心……”五条悟这时什么都顾不上了，围饶着白川转圈圈，一边小心翼翼观察对方的表情变化，一边不停地给她道歉，想要哄好白川。

        白川那小小的泪珠比什么都要炽热得灼烧刺痛着五条悟的心脏，他心底一时间简直恨死自己了，都是因为自己，才让对方掉眼泪了！

        是不是刚才自己神色太凶了还是抓的太用力了五条悟深切地反思着自己，他暴躁地抓了抓了自己的白发，他真是够了，他怎么可以那么对白川

        其实，他看着强势，又怎么真的会伤到白川呢。

        看起来粗鲁的动作，五条悟都是有所控制的，怎么可能会让白川吃痛呢。

        白川也不可能因为这么一点疼痛而哭泣。

        五条悟从一开始的心慌意乱中回过神来。

        他想，他是知道原因的。

        不是因为他，却也是因为他。

        白川，她从来都没有变过，也不可能会不在意他。

        她也是不愿意的，不愿意那样对他。但就是因为在意着彼此，她才会狠着心，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就是怕自己会舍不得离开。

        生与死隔在他们之间，这个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如果五条悟动不了手，想要沉溺在这个虚假的幻境中的话，白川无论说什么也要打破这一场美好得不真实的美梦。

        ——————————————————

        『白川视角』

        看着人型马赛克非常热切地想要来扶起自己，鉴于刚刚对方想要杀掉自己的心，白川还是坚定的拒绝了他。

        干什么呢？难道还想公主抱他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跟你说，不可能的事！

        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画面，白川脸色怪怪的，推开了五条悟的手，说道，“我自己来就行。”

        等白川启程了，才发现自己竟然连鞋子都没有，只是长长的裙摆遮着，看不出什么一样来。

        行吧，真男人无惧无畏，不就是光个脚吗。

        白川脚尖一点，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虽然他刚才说可以和马赛克成精聊一聊，可是他答应的时候感觉不对劲啊，肯定是被蛊惑了。

        还是早点离开这个幻镜好。

        悟还在等着自己呢。

        他一边注意着身后跟上来的五条悟的动静，一边和系统在意识空间里交流，【我们得赶快破了这个幻镜了，得到边缘一点地方，小智，现在往那个方向去】

        这个幻镜跟他一开始感受到的强度不太一样了，白川怀疑他现在可能没办法一剑劈开这个虚拟世界，得找到薄弱处，然后再一击致命。

        不然自己身旁还有一个态度不明的马赛克虎视眈眈，随便动手可不行啊。

        系统也希望白川可以赶紧摆脱五条悟，他们待在一起久了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呢。

        【……白爷，往东北的方向去！】

        走了不过一阵子，五条悟的声音响在白川耳旁，“不是说要和我聊一聊吗？怎么走得这么快要去哪里啊？”

        跟得可真紧啊。

        白川有些无奈，转过身来看着五条悟，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了，你刚刚可是想杀了我耶，我不捅破这层薄薄的窗户纸，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我们就算两清了吧，毕竟你也帮我解决了锁链，我们还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

        白川想要诚恳地对五条悟坦明，可是一看对方极具喜感的滑稽五官，白川顿时不忍直视，只好把目光挪到其他地方去，他暗示性地说道，“离开这里，随便去哪里都行。”

        所以，你还是不要跟着我了吧。

        看着任务面板上的时间越来越短，白川没有在耽搁，再次转身离开。

        没想到五条悟还是跟了上来，并且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然后白川就听见面前这个高近两米，说话翁里翁气的马赛克兄弟用一种甜腻腻地语气撒娇道，“你可不可以……不要走那么快嘛……”

        一股恶寒直接从白川脚底板升起，直冲他的天灵盖，他，他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做何反应。

        白川极力克服自己想要扭头跑路的冲动，他的表情扭曲极了，想笑又想吐，但是又不得不活生生忍着，这让她只得偏过头去，不让五条悟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好不容易调节好表情，白川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五条悟，“不可以。”

        你这样是不行的啊，这谁受得了啊。

        不过，白川微微眯了眯眼，这家伙的举动，有点奇怪啊，该不会是……

        算了，不过一个幻镜的虚影。

        怎么可能是他想的那个人……

        要不是在白川的感应里，她可能打不过面前的马赛克，不打算随意动手，也不用一而再再而三被拖延在这里。

        “我们还是就此别过吧！”

        然后，然后白川就扭到了脚。

        他跌跌撞撞地停下来。

        我……我可以，没事没事，不就是抽个筋吗？下次记得穿鞋就行了……

        ……

        但事实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痛处……

        草（一种植物!）

        白川在心中怒吼。

        这根本忍不住啊！怎么可以痛成这样啊！

        抽筯的痛楚一时间让白川完全受不了，两滴生理性眼泪根本止不住，直接飙了出来。

        但是由于滤镜的原因，这一幕落到五条悟眼中就是另一副光景了。

        而白川看着围在自己身旁又哄又着急的马赛克大兄弟，还有那一声“川子”，他心底的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明显。

        当白川整个人被五条悟猝不及防地揽到怀中时，那股淡淡的沉香味还掺杂着一丝丝甜腻的香味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双净澈独特的苍天之瞳仿佛拨开云雾般从白川眼前一闪而过。

        白川:！！！

        马赛克他是……

        这种猜测虽然可笑又好像没有依据，但是白川心绪百转，最后还是试探地呼唤一声道，“悟”

        然后耳边便传来了肯定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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