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杯奶茶

林姝回到家，就群发代送小组的女同学们询问她们语文成绩如何，得知有一人是他们年级文科班的女生，那女生恰好语文成绩还不错，林姝在月考分析会上语文科目上见过这个女生的名字，听说这个女生是个高冷文艺范，长得也不错。

        虽然语文成绩不及她，但是，她想，这应该还算是符合洛闻的类型要求的。

        林姝先和其他女生说抱歉，之后再与那个女生进行商量确认，两人一拍即合，约好这周就送情书，林姝让那女生在周五中午的时候把情书藏好，压在报纸的下面，周五下午吃完饭她过去取。

        接下来这几天，林姝特地让洛闻不要和她一起去图书馆，让他稍微适应一些。

        周五下午，天雾蒙蒙地闷热着，炙烤宁都这座城市。

        这天，洛闻他们班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正好洛闻不用等林姝吃饭，林姝穿着白色碎红花连衣裙，在与钟初曼一起吃完饭后，一身轻松愉悦，没有人的楼底间，林姝一蹦一跳地上图书馆的二楼，如果不是图书馆要求安静，她都能哼出歌来。

        如往常一般收好报纸，又把探手往报纸低下摸索一番，终于在靠墙的位置摸到一质感与报纸不同的纸张。

        林姝会心一笑，抓住那纸，抽出。

        低头看到情书信封的那一秒，林姝的脸僵住，又恰如干涸许久的土地一样开始龟裂——这居然是一个粉红色的信封，粉嫩嫩的，林姝知道这是情书，但不知道情书居然这么粉！

        倒抽一口气，林姝迅速把信塞到报纸里。

        左右张望，确定四下无人。

        正想立刻马上离开图书馆，才转身，就看到一个现在不想见到的人迎面而来，是洛闻。

        图书馆为了省电，白天的走廊是不打灯的，现在已经是下午，太阳西斜，走廊有些昏暗，洛闻在黑暗中走来，穿着一身白色篮球运动衣的他像是自带一道光。

        少年的头发还有微微湿润，散发着晶莹的珠子，身穿黑t白衣篮球服，前面写着8和lw，运动短裤下是穿着白色袜子的小腿，小腿修长，结实有力。

        可能是运动过后，少年的脸上还带着一缕红晕，一身清冷的气息不似往常，染上了一道男性荷尔蒙，背后斜跨着一只他周五必带的黑色背包。

        林姝现在没有时间去欣赏洛闻的美貌，现在她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了出来。

        只要洛闻来得再快几秒，说不定就看到她从报纸堆里抽出那封信。

        “你你你，你不是在打篮球吗？”林姝把手背到后面，紧张地问：“今天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洛闻也没有想到今天林姝会比往常早那么多，站在原地，“嗯，阿声他最近练习英语短剧配音，结束的比较早。”

        “哈哈哈，骆裴声可真忙啊！”林姝有几分尬笑，不自觉地眼睛乱瞟，“他和你们准备高三毕业晚会表演，又要准备配音，来得及吗？”

        下个月高考，高考有一场高三毕业晚会，高一高二共25个班级，每个年级5层楼，每层楼的班级需要出一个节目，高二四楼是六班到十班，林姝从洛闻那里知道，他们这楼是出一个合唱，由洛闻和骆裴声进行小提琴钢琴伴奏。

        而给他们的练习时间并不多。

        洛闻暗下了眼神，清浅地抿了嘴角，嗯的一声，握紧手里的包肩带，“你先下去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见洛闻似乎没有注意到她异样，林姝放松一口气，“你快点哈！我不会等你很久的！”

        说完，林姝马山快走下楼，到楼梯处马上哒哒哒地快速下楼，后面似有洪水猛兽。

        洛闻听到林姝的下楼声之后，恢复以往清冷的神情，轻微叹一口气，林姝有事情瞒着他。

        他走动到报纸桌边的班级信箱面前，将后面的包放置胸前，打开，里面是清一色的信封，一一按照信封上的名字对应班级投进信箱，至于没有姓名的，就放在报纸桌上的小盒子上。

        这些都是他最近收到的情书，每周五，他都会把这些新重新用牛皮纸信封重新封好，按照他查询到的班级姓名对这些情书进行归还。

        两年了，这种事情从来没有被林姝发现过，只有今天林姝明显比往常早才会碰上。

        ————

        周五周六晚，一中照例举办周测考试，这周理科班考的是数学和物化生，在周六和周日的自习课中，每个老师有两节课的时间讲题目，在讲完题目的时候要求学生迅速做好自己的错题集，以免问题堆积。

        星期天上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的课间，六班教室，有人趁着课间偷偷吃今天早上剩下的早餐，有的人互相打闹聊天，有的聚集在一起讨论这两天周测的题目。

        洛闻坐在第一组，窗外的阳光倾泻而下，有说不出的暖和。

        他在收拾等下准备拿回去的卷子。

        骆裴声今天已经穿好篮球运动服，还系上了发带，看样子是准备大干一场，双手插兜，走到洛闻的座位边上，一靠，座位发出嘶的一声。

        他吓得立刻起身，“我靠，闻儿，你桌子怎么这么轻，我一靠就动了！”

        洛闻伸手，推下自己的桌子回到原地，对准前桌的桌子，确定整齐以后才回复骆裴声，“有什么事？”

        他的声音冷淡低沉，但是骆裴声丝毫不在意，他从认识洛闻起洛闻就是这样，不冷不热的，比贺砚书还难搞定，好歹，贺砚书还是会笑的，洛闻整天就是冷着一张脸，硬邦邦的。

        骆裴声也知道，洛闻是面冷心热。

        骆裴声靠到他后面的桌子，小心翼翼，生怕弄乱后面那人的书，他靠过去，那书还是移动一下，他迅速摆正，又继续靠着，“二中那帮小子约我打篮球，周让要我带上你。”

        洛闻将试卷折叠整齐，放进奶白色的文件袋里，眼睛瞟一眼骆裴声懒洋洋的样子，淡漠地开口：“不去。”

        骆裴声一下子掀开他懒洋洋的眼皮，激动地说：“不是吧，闻儿，那么残忍，我和周让打赌了，我可是信誓旦旦地答应了的，你不去我不是丢脸大了！”

        周让是二中的篮球队前队长，在高一的时候就成为队长，实力不俗，带领二中获得冠军后立刻退出篮球队。他和洛闻从小就认识，也和洛闻从小就不对付，但是洛闻一直冷冰冰的不理他。

        在初中过后，一人去了一中，一人去了二中，而洛闻在高中的时候没有加入篮球队。在上周，骆裴声那人和周让一起打篮球，骆裴声和他打得不相上下，但是骆裴声队友不行，输了。

        骆裴声说，他还认识两个打篮球特别厉害的，有他们这两个好队友在，一定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下午的时候四点多叫他和贺砚书去体育公园打球，周让他们确实输了。

        但是也让周让知道，骆裴声可以约洛闻出来。

        洛闻沉默一会儿，将文件袋收进抽屉，又拿出水卡准备去打水，往后走，拍下骆裴声的肩膀，“抱歉，今天有事。”

        骆裴声追上去，“诶，兄弟，你就牺牲一点与林姝一起回家的时间就可以了，二中离我们学校又不远，你不和他们打球就行了呗，你难道忘记上周他们怎么挑衅我们的了吗？”

        洛闻停下脚步，“有时间的话就去。”

        二中的人确实这周二想在公交车上堵他，却不想他一直和林姝在一起，没有遇到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没想到他们找上了骆裴声。

        周让打不服，那就先打服他的那些兄弟。

        骆裴声在心里暗自叫唤：早知道就早点摆出林姝了，摆出林姝后，洛闻多好拿捏！

        ————

        中午放学，洛闻在七班前的圆弧走廊等着林姝，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穿着白衬衫的他似乎蒙上一层金色透明的薄纱。

        林姝牵手钟初曼的手走出来，另一只手拿着她的文件袋，“洛闻，我今天和慢慢先去复印店印点东西，你等先回去吃饭，我很快就到。”

        洛闻也知道林姝的好朋友钟初曼这个月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林姝一直在帮助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一起吃晚饭了，每一次都是他去食堂的时候去找她。

        还好，他总能一眼就看到她。

        以往，洛闻都是与林姝一起回家，从无例外，就算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他也会先把林姝送回家，再去干别的事情。

        洛闻皱眉，将清冷的眼神投射到钟初曼身上，黑色的眸子似无波的潭水，深不见底。

        钟初曼看到洛闻的眼神，心中疙瘩一下，这清冷不似贺砚书，是真正的冷清清的冰凉，她牵牵嘴角，狐狸一样的眼睛温婉柔顺，伸手拉拉林姝的衣角，正想开口对林姝说她自己可以。

        而洛闻想开口说可以让贺砚书和她一起去，但是林姝看到他的目光，护崽一样挡在钟初曼面前。

        林姝：“我们等下还要带着露露一起，我自己也是要印东西的。”

        后面的话打动了洛闻，洛闻似做妥协地轻点头，之后，在林姝的微笑中先一步离开，洛闻心头灵犀地回头看一眼还在阳台上的人，林姝还拉着钟初曼的手，举起另一只手跟他说再见。

        在确认洛闻已经走后，林姝牵着钟初曼的手，眯起眼笑拍着胸脯说：“我就说嘛，洛闻还是很好讲话的。”

        钟初曼浅浅地笑着，洛闻刚才那么看她的样子可不像是个好说话的人。

        她蓦地想起在去林姝家的时候，林姝翻出来给她看的照片。

        林姝小时候的照片都是都有洛闻的身影，应当是小时候过年的时候，他们的爸爸妈妈带他们在他们家的小巷排的，有一张是林姝和洛闻都带着一样的虎头帽，穿着红衣裳，林姝颤巍巍地想要站起来，结果就是林姝站不起来，双手双脚着地地扶着地面，对着镜头露出还没完全长出的牙齿笑的傻乎乎的，洛闻则是乖巧冷静地坐在一边看林姝。

        还有一张是林姝带着兔耳朵帽子，帽子上还垂着两个兔尾巴一样的小球球，洛闻带着小狼帽子，两人一起玩玩具，洛闻还是绷着一张脸，不笑也不闹，林姝就像是现在这个样子，眼睛笑地看不到眼眸，笑容像阳光。

        林姝好像一直是这样，永远像一不会落山的小太阳，光明而灿烂。

        当时钟初曼还羡慕一番林姝小时候有小朋友和她一起玩，她哥哥只会和别人玩，只有她被欺负到哭的的时候才会出现把别的小朋友赶跑。

        现在看着林姝一脸自豪地说服洛闻的样子，钟初曼说了一句让林姝莫名奇妙的话，“珠珠像兔子。”

        林姝刚刚还是得意状，听到钟初曼的夸奖的话，耳根子有些软，不经意间红了一些，“怎么突然夸我了。”

        羞赧地撇过脸去不看钟初曼，久久没听得到钟初曼的回应，再看她的时候，她温和地笑着，岁月静好，柔美温顺。

        两人相视一笑，林姝一手拿包，一手牵上钟初曼的手，“走了走了，叫上露露一起，再不走等下学校复印店就关门了。”

        ————

        林姝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没人，去敲洛闻家，也没有回应，自己准备拿出点东西热热对付对付，就看到冰箱门上的便宜贴。

        这狗狗便利贴还是她妈妈上周看到她买的，觉得可爱，就抢过来放在家里用。

        上面写着：

        珠珠，冰箱里已经放好你和闻闻今天的午饭和晚饭，吃完午饭记得写作业，我和你爸爸出去约会了，晚点回来。

        狗粮猝不及防地从天而降。

        林姝：“……”

        前两天她爸爸给她一个惊吓，给她妈妈一个惊喜，林清泰终于出差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林姝也松了一口气，下周就要开家长会，他爸爸再不回来，她都不知道要不要去找洛闻给她开家长会了。

        没有人在家管着她，她一个人也轻松自在，用微波炉热好午饭，一个人吃完以后就回到房间做错题集，把印好的错题用剪刀剪下，房间里充斥剪刀与a4纸的割裂声，又将错题贴到本子上。

        在弄完错题后，林姝开始做一些自己的兴趣爱好，她每天都要花上半个小时以上的时间织一些东西，等到过年的时候就给流浪猫流浪狗送去。

        毛线已经所剩不多，她又要和洛闻偷偷去买了，程慧不允许她在这种事情上花时间。

        准备用完最后一节毛线，已经四点，林姝准备睡上一个小时的觉，在此之前，她先去看看洛闻回来没有。踩着一双水晶拖鞋就往外跑，还不忘去冰箱拿上洛闻今天的饭给他。

        洛闻家的门还在紧闭，林姝按了几次门铃里面都没有什么动静。

        回到家里洗完澡后，林姝在床上翻来覆去，拿着手机发消息给洛闻，室内昏沉，窗帘合拢在一起，静悄悄地，只有面前的手机散发亮光。

        按照以前的时间，洛闻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回到家了。今天是母亲节，洛闻去祭拜他的母亲，就算再怎么堵车，他也应该回到家了，他完全就是断了联系一般地。

        今天比以往都要久。

        手里的手机脱落掉在枕头边上，悄无声息，怀着困意迷迷糊糊地睡去。

        ————

        晚自习上，林姝有些集中不了注意力，眼睛看着眼前今天下午做的错题集，思绪不宁。

        下课铃声刚刚响起，郁籍还在班级外的桌子上坐着，拿上自己的水卡准备去打热水泡茶，林姝急匆匆地从后门出来。

        郁籍心里一阵开心，面上带笑，学生如此积极学习，他自然等着学生过来问了。

        刚将水杯放在桌子上，林姝就转了个弯，在六班的窗户边上轻轻敲窗。

        六班的陈老师还在她后面看着她。

        郁籍面上僵直，拿起水杯到陈老师那里，“陈老师，一起去打个热水吧，我最近得了一些好茶，一起喝喝。”

        洛闻听到林姝的敲窗声从后门出来，林姝转身。

        四人在走廊上面面相觑。

        少许人从他们四人之间路过。

        林姝对两个老师招招手，“老师，我有事找洛闻谈谈。”

        两个老师看两人眼睛里坦坦荡荡，完全就没有因为两人因为接触过密被老师发现而产生的慌张。

        陈祥摆摆手，“去吧去吧，我和你鱼哥去打水了。”

        陈祥和郁籍走水房路上，接水间就是在高一高二的之间的走廊上，距离六班只有几步之遥，但是现在已经有些人在排队，两个老师排在学生后面。

        郁籍是德育处主任，叹一口气，问：“陈老师，你说洛闻和林姝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进一步的交流？”

        陈祥觑他一眼，前进一步，“不是你跟我说他们两个青梅竹马，两家关系好的很吗？”

        郁籍：“唉，问题是下个月就高三了，我就怕他们又进一步的关系影响到学习，林姝加把劲，是可以稳上b大和q大的。”

        陈祥：“就算两个孩子有什么，你叫家长，最后来的不都是林姝妈妈吗？”

        陈祥拍拍郁籍的肩，“你就放心吧，你看我都没有那么担心我们班的骆裴声。”

        前面的骆裴声听到陈祥谈起他，立刻转头过来，“老陈，你又在说我坏话。”

        骆裴声手里拿着两个水杯，一个透明，一个保温杯，透明杯里装着几片柠檬。

        陈祥是教数学的，对数学年级第一的骆裴声也不会客气，“怎么说你坏话了，你少把眼睛放在其他人的头上，说不定你早就超过洛闻和白露了。”

        骆裴声：“……期末我一定那个第一给你看！”

        陈祥：“哟，到时候你都要转学了，给我看有什么用，给你哥看还差不多。”

        郁籍随声附和，“就是，也就是你没真正关系过密，要不然，德育处早把你抓去教育了。”

        骆裴声：“……”

        一中的，一个个都能把他气死！

        ————

        一边，洛闻和林姝手臂搭在圆弧阳台上，清风微燥，纤细树影随风而动，对面的高一走廊，人来人往，渐渐有人聚集遥望。

        周围的声音并不少，两人之间确实静悄悄的，林姝什么话也没有说，这个时候的洛闻，可能只需要陪伴。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个课件，两个人什么话也没说。

        放学时，洛闻像往常一样，接过林姝的包，走在林姝身旁，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孤独。

        出了校门，外面空荡荡一片，少许家长来接自己的孩子，有人为自己的妈妈献上康乃馨，有的人送上百合花，林姝和洛闻需要自己走到对面公交站。

        学校对面的公交车站附近，有一家711便利店。

        “洛闻闻，你饿吗？”每一年，林姝都会这样问洛闻。

        许久，林姝才听到洛闻的一声：“嗯。”

        “那我们去便利店买点吃的吧。”

        “嗯。”

        这时候需要温暖一点的东西暖暖肠胃，林姝在关东煮面前指着几串鸡翅海带魔芋丝，肉疼地摸摸校裤袋子所剩不多的零花钱，今天本来打算回到家里的公交车站那边买些毛线的，现在为了请洛闻吃东西，看这个月是不行了。

        她一般不情愿问洛闻拿零花钱，一个月就是问一次，这个月多问了一些，多充些饭卡，现在带在身上的钱并不多。

        侧目而视，身旁的洛闻高大清俊，拥挤的便利店下，没有丝毫局促感，冷白的灯光下，他显得更为冷漠。

        林姝一狠心，又加了几串丸子，营业员给她换了大一点的纸杯。

        “多要点汤，不脱签子。”林姝嘱咐营业员。

        想到什么，林姝开口对洛闻说：“洛闻你去帮我拿些信封吧。”

        洛闻直身迈步而去，很快就带了一沓信封回来，又拿出零钱准备付钱。

        林姝不说话阻止他，自己付了钱。

        这是她要请洛闻吃的，自然是她自己付钱了。

        林姝拿起杯子，洛闻拿着信封放到包里，两人又回到公交站。

        马路上的车子少许，橘黄色的路灯倾泻而下，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等到公交车，应该是错过了，还要等好一会儿才等到最后一辆。

        林姝走到公交车广告牌中间的坐凳上，两侧亮白的灯光稍凉，只是这坐凳凉的很。

        她唯一的暖源就是这燥热的风，与手中的关东煮。

        “给你的，你今晚没有吃饭，先垫垫，等下回去的时候再给你热热饭。”

        少女的手在昏暗的灯光也发着莹白的光。

        “谢谢。”

        洛闻只是从杯子里拿出一串魔芋丝，这是林姝不怎么喜欢吃的。

        见洛闻没有拿过杯子，她又把杯子往前放了放，“都是你的。”

        “我不饿。”少年的声音如同清风朗月，“我今天是被骆裴声约去打球了，是周让叫他约我的。”

        “我去了，但我没有和他打球，我在妈妈那里待了一下午。”

        林姝一怔，刷的一下站起来，“周让欺负你了吗！”

        洛闻垂下手，眉眼放松，他浑身的气息一下子跟着松下来，眼中空无一物地注视前方来往车辆，“没有，我刚去，周阿姨就来揪他回家了。”

        他的声音虚幻而飘渺，迷茫又孤独。

        现在准备高三，周让的成绩有点悬，家里人看得比以往紧要，周阿姨甚至暂时辞去工作，全心全意在家里看周让。

        但是洛闻只有一个人，不会有人在他不回家的时候叫他回家。

        林姝的心里突然泛着一点疼，她的小竹马啊，只有一个人。

        林姝环住洛闻的肩膀，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洛闻闻，林珠珠永远都在。”

        他们认识近十七年，从有记忆起两个人就一起玩耍，她叫的第一个人，是闻闻，两人上着距离家里最近的幼儿园，去的是同一个少年宫，学的是相同的钢琴，平时暑假的时候，一起去洛闻的外公家，上山玩水，爬树抓虫，冬天的时候一起摇庭前桂花，偷偷收集桂花让巷子里的王阿婆做桂花糕，分到所有的桂花糕都进了林姝肚子。

        林珠珠的家，就是洛闻闻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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