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逐梦浮沉

毛主任听说竖茗可能要辞职，气的大步走来，他那肥嘟嘟的脸颊，随着他那二百斤重的身躯，上下直颤。

“咚咚咚……”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署茗抬眼望去，只见毛主任，满脸怒容，右手直直指着自己，手指都在颤抖。

“你吖嘟噜嘎？你脑袋...被门夹了吗？我...一手把你提拔...到领班，过了年，你就是经理了！你……”

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怒容，二百多斤的身躯，肥肉打颤，鼻孔喷着热气。

他脸若寒霜，瞪了喜子二人一眼。

喜子与耗子连忙起身，匆匆离去，临走时，不忘抛了一句:

“你考虑考虑？就这两天的回乡大客车……”

说话间，人已不见身影。

署茗愣在门前，脑袋瓜子嗡嗡的，不知如何是好，嘴巴张了张，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你吖嘟噜嘎）——你这个傻雕的意思。

竖茗满脸羞愧地望着毛主任，虽然年龄相差二十多岁，但他们早已——亦师亦友！

毛主任深吁一口气，一屁股盖住整个凳子，手指轻敲桌面，缓缓道:

“你是不是傻？你知不知道，外面学徒工一个月只有三百，而你的年终奖起码一千两百块！”

竖茗垂着头道:“可我老乡说的也有道理……”

“你懂不懂什么叫忠言逆耳？”

竖茗腮帮鼓了鼓，“可我哥哥姐姐都已不在了，家里就我一个孩子，我娘一定很想我……”

“你是知道厂里的规矩的，普通员工要走，要提前半个月，给领班打招呼，领班、经理辞职，必须提前一个月，递交辞职报告，否则罚款五百元！”

他瞪大眼睛，强忍着情绪，耐心地说着。

见署茗低头不语，毛主任猛地站起身，手掌抬起来顿了一下，叹口气，屁股一颤一颤地离去。

“人生在世，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声音房间里回荡着，人已走远……

吃过晚饭，李咖和淑芬姐，一起来到宿舍门口，劝了一会竖茗。

淑芬姐叹口气道:“你这个家伙，真不知足，你的衣服都是俺们几个，临换着给你洗，连内裤都是小咖帮你洗滴！”

竖茗嘴角蠕动，眼睛看着地面，轻道:“我知道……你们对我很好！我再考虑考虑……”

一个人有气无力地，迈着茫然的步伐，跌跌撞撞回到宿舍。

随手关上房门，趴进被窝，蒙上被子……

众人都在议论他要离开的事，各种劝说和惋惜，他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竖茗昏昏沉沉醒来，已是中午十点左右。

拿起脸盆，抬眼望向阴沉的天空，走到水槽跟前，简单洗漱一下，穿上白色牛仔裤，红色毛衣，刚要走出房间。

“李杰，厂门口有你老乡找你？”保安不耐烦的，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不用说又是喜子他俩，竖茗快速走到厂门口。

三人走到一处，偏僻的角落。

耗子凝视着竖茗道:“你可考虑好了？俺们几个明天就坐车了，好几天才有一趟，温州直达陈集的大巴车？”

闻言，竖茗呼吸急促。

喜子握着竖茗的手，道:“你在这当班长，一个月不过九百多，温州市区随便一个皮鞋厂，里面的熟练工，起码一千五以上！”

“就是，有什么大不了的，过年回来，他们要是不要你，我带你去皮鞋厂上班？”耗子表情不屑，附和道。

署茗听到，一千五百块一个月，这九百——咋比？没得比啊！

“嗯，好！我明天跟你们回家。”竖茗重重点了点头道。

甜言蜜语，不可信，

忠言逆耳，利于行，

良药苦口，利于病……

竖茗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伸了伸懒腰，正准备收拾行李，去茶山公交车站，窗外传来淅沥沥的雨声。

然而昨天归心似箭的感觉更浓，脑海中闪过，李咖幽怨地眼神，摇了摇头，快速起床，洗漱一下，叠好被子。

脚步刚迈到女生宿舍跟前，一道俏丽的身影，映入眼帘。

李咖穿着一件白色滑雪服，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站在走廊外面，凝视着他。

“呃！……你”

身穿蓝白色滑雪服，肩上背着一个蛇皮袋子，不知所措地，望着女子的双脚。

“你就不能为了我，留下来吗？”李咖眼眸微红，轻声问道。

一贯高傲的性格，罕见的低声细语一回。

然而，却打不动，游子归乡的决心。

竖茗头一低，猛然转身离去。

细雨淅沥，一个孤独的身影，走在空荡的路上，小小的雨点，仿若一颗颗极速下坠的石子，击在那道身影心间。

黑色的雨伞被风吹翻，与白色的人影一起，朝车站方向飞奔而来。

车厢前排有人喊了一句:“呀！那有个女子追了过来。”

闻听到这话，全都回过头来，看向正在雨中奔跑的姑娘。

连坐在我右边的白发老者，转过来头来看向我。

白头老人疑问道：“那个姑娘，不会是追你的吧？长的可真漂亮啊！小伙子你真有眼光。”

竖茗脸腾地红了，原本一句夸赞的话语，此时，却如针芒刺入他的心间。

“回去，快回去？你这是干什么？赶紧给我滚回去？”竖茗探出半截身子，用力地挥舞着右手，声音沙哑地喊着。

车厢里的人突然就炸了锅，各种激动的声音叫喊着：“原来那人是你的朋友啊？太不地道了，人家姑娘得多伤心呀！”

“司机师傅，不在站台能不能停车呀？”

各种嘈杂声不绝于耳！

“哼！仗着自己长着一张小白脸，就不把人家姑娘放在眼里，大不了一拍两散！”

“人不能太自私了，也得给别人留个活路啊！不能得到了人家，就不负责任了吧？”

各种各样的指责、抱怨，如一道道雷音，轰地竖茗脑袋一片嗡鸣。

“走！你快走……小咖……你快点走……”

沙哑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倘若眼神可以杀人，那么此时他的身躯，早已千疮百孔！

竖茗彻底蒙了，这都哪和哪啊，与李咖谈了几个月恋爱，一次也没碰过人家，而且自己还是处男呢。

突然，车身猛地一个急转弯，众人身体齐齐跌向左边，感觉车身已经倾斜。

“轰！……”

车头碰到了路左边的岩石，竖茗首当其冲，直接被震出车窗外。

由于雨地路滑，车子右拐速度过快，车身倾斜，歪倒向了左边……

耳畔风声嗖嗖，身体极速下坠，他的身体一次次，碰撞到了岩石上。

他用血淋淋的双手，想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然而，却发现自己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他的手甚至已经不听他的使唤了。

迷离之中，李咖紧紧的抱住了他，绝美的容颜带着坚定的色彩:

“竖茗答应我？如果有下辈子，不要再抛下我……”

风停了，雨知道...

爱走了，心明了...

她来不及，我躲不掉...

风摇啊摇，我飘啊飘...

燃烧吧，无根地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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