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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夜访


兄弟三人回去的时候,长亭正牵着绝影马准备回家,脸上还是忿忿不平之色,她虽是名声不好,可不代表能被人这样随便言语轻薄!

        苏湛连忙拦下她,不解道:“长小亭,你怎么了?怎么说走就走啊?”

        “我不跟你们玩儿了,你们一家子兄弟,就我一个外人,你们就合起伙儿来欺负我!”长亭气鼓鼓道。

        “怎么会呢?你也是我的好兄弟,我的兄弟就是你的兄弟!”苏湛认真道,拉着她的马缰不让走。

        长亭语重心长对苏湛道:“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们就是同门,不是什么好兄弟。”

        苏湛愕然道:“长小亭,你到底怎么了?”

        “别总拿我是你好兄弟当借口,就什么浑话都跟我乱说!”长亭翻身上马,没好气道:“你们自己玩儿去吧!”然后,就扬鞭走人了。

        直到此刻,苏湛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长亭,“真是奇怪,她以前不这样的。”

        苏延若有所思地一笑,“毕竟是个姑娘家,哪儿能真做兄弟?”可刚刚自己的言语也甚是轻薄不妥,不由哑然失笑。

        “什么意思?”苏湛不解。

        苏延笑而不语。

        苏承笑道:“你们都大了,以后,可不能再跟长亭开那样的玩笑了,她到底是个姑娘家,家里也是有头有脸的,终身大事怎么能胡闹?”

        苏湛依然想不通,那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

        长亭回来后,就乖乖回房换了衣服,她以前觉得做一个男孩子真好,可突然之间,她开始厌恶把自己打扮成一个男孩子。

        自幼起,父亲就常给她感慨祖上的风光伟业,遗憾没有儿子来重振家业。

        长亭仰慕先人,打小也喜欢舞刀弄枪,可无论她做的有多好,哪怕比那些男孩儿都要好,她也无法继承家业,继承她父亲的爵位!

        如今她才突然发现,她不是厌恶自己的性别,而是厌恶自己的性别没有男孩子一样的自由!

        那些男孩子依然会拿她取笑逗乐,就像梦里那些想让她卖身救父的恶心男人!

        长亭一件一件脱掉身上的短打,穿上她精致繁琐的女装,散开头发让阿宝给她梳了一个漂亮的发髻,她不仅要打扮成女孩子,她还决定明天上街给自己再买些首饰好好打扮打扮。

        阿宝边给她梳着头发边告诉她,定远伯夫人遣人送来了两只锦鸡,说是表公子在西山上猎的。

        长亭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定远伯夫人是长亭的姑姑,表公子是表兄徐怀宁。那大表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清秀文弱,何时这般勇猛了?

        姑姑一心想给表兄在尚书台谋个职,便屡屡跟父亲提起,想让父亲给安排到户部。只是尚书台执掌国家政要,职务不好安排,加之长泓草包,恐落人话柄,也不想徇私。

        长亭吩咐道:“让厨房把鸡宰了,做了一道珍珠圆子鸡,今天给老头儿加菜!”

        “是!”

        晚间,长泓下值回来,看着一桌子的菜很是高兴,“乖女怎么突然这么孝顺了?做这么多菜!”

        长亭笑道:“白日里姑姑遣人送来了两只锦鸡,说是表哥猎的,给爹尝尝鲜。”

        长泓筷子一顿,若有所思道:“你明日也带些礼物去看看你姑姑,当是回礼。”

        他这妹妹,真是越来越胡来了。

        今年开春以来,朝局都胶着的不行,苏司徒和薛太尉因为度田新政【注1】的事针锋相对,刘司空都急急从徐州还朝【注2】了,就是想调停司徒府与太尉府的矛盾。

        大臣们个个谨言慎行,生怕被拿了把柄,成为三公斗法的炮灰。长泓一贯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哪儿敢在这种敏感时刻徇私?怎么能把外甥的前途托付在他身上呢?

        何况外甥还年轻,本不必如此急着入仕,就算入仕也未必非要到内朝,外任到各公府、将军府做个掾属【注3】也是极佳去处,可这妹妹就是贪心,不肯儿子外任,非要留在建安。

        长亭点点头,“放心吧爹,交给我处理。”

        “如果你姑姑提起怀宁,你敷衍过去就是了,就说你一个姑娘家不懂朝政,不管她说什么,只需一问摇头三不知,知道吗?”

        “嗯,知道了。”

        …………

        这是小满之后的第一个晴夜,晚饭之后,长亭回屋褪去衣衫,便进了隔间的浴堂,躺在浴桶里微闭着眼睛,任由阿宝给她清洗。

        比了一天武,身上很累也很疼。

        “姑娘胳膊上怎么这么多淤青?”阿宝托着那一截玉藕一样的胳膊,轻轻拭着那淤青的痕迹,心疼道。

        长亭扫了一眼,若无其事道:“比武哪儿有不受伤的?”就轻描淡写敷衍过去了。

        “唉……”阿宝叹了口气,“可姑娘到底是个女儿家,细皮嫩肉的,哪儿能这样摔打?”

        “又不是没挨过,养几天就没事了。”长亭侧着头,又闭上了眼睛。

        苏延来的时候,恰好长亭在沐浴,他发誓他真的不是来偷看少女沐浴的,他只是来还账本。

        长亭换衣服的时候又把钥匙搁在床头小柜了,苏延照旧拿起钥匙打开暗门锁,把账本放了回去。

        准备走的时候,就听到屏风后少女和婢女交谈的声音,心里一咯噔,她受伤了吗?

        “以前不都是姑娘把苏二公子打倒吗?今天怎么搞的一身伤回来?”

        “不是季深打的。”长亭垂眸道:“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兄弟。”

        不认识?苏延心里轻呵一声,觉得他们或许可以再认识认识。

        “真是个莽夫,姑娘还是个女儿家,也下这么狠的手!”阿宝愤愤道。

        苏延委屈,自己明明没有使很大力!

        “罢了,那天我骑马差点撞了他,说不定挟带私怨报复我呢。”长亭耸耸肩。

        “真是小心眼!”

        苏延蹙眉,他才不小心眼!他觉得他应该做些什么,改变这位长大姑娘的印象,嗯,做些什么!

        夤夜,长亭睡下后,突然听到床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警惕让长亭骤然惊醒,“什么人?”

        “嘘,别出声。”来人立刻捂住了她的嘴。

        长亭头皮一阵发麻,听着那轻佻的语气,对着朦胧的月光,才认出眼前之人竟然是!

        “苏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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