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误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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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延去了一趟司徒府,想看看长亭有没有去找苏湛,毕竟那么铁的哥们儿,真要走了,不得告个别?
苏湛也是大为惊愕,头摇得拨浪鼓一样,直说长小亭没来找他,苏延蹙眉,那会去哪儿?
苏湛想了想道:“她不是说要离开建安吗?离开建安肯定要坐船走的,会不会去码头了?”
苏延点点头,“有道理,我去码头守着,你就在家等着,她要是来找你,就派人去告诉我。”
“好!”
之后,苏延就往码头去了,在清溪码头寻找着长亭的踪迹,看着来往的商船、客船走了一条又一条,都没有长亭的身影。
他从下午等到黄昏,从黄昏等到日落,直到夜间最后一艘船起航,也没有找到长亭的痕迹……
夜黑风高。
长亭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夜行衣,从司徒府南院低矮处,历经千难万险终于翻了进去,悄悄潜入了司徒府。
司徒府可真大啊,得幸亏苏湛带她来拜见过孟夫人,长亭才知道苏湛是住在司徒府的南院。
虽说苏湛带她一个女孩子见父母有些失礼,可苏湛缺心眼,二人当时年纪又小,长亭又自幼没有母亲教导,苏湛要请她到家里去,她心里也对司徒府好奇,就去了。
而且那次是因为长亭救了苏湛的缘故,苏湛感激她的救命之恩才带她回家见父母的。
说起这“救命之恩”,其实也很搞笑。
二人学艺的时候,有一次,师父在他们腿上两边各绑了两块石头,让他们去爬山练习脚程,才爬了两趟,苏湛就有些支不住了,喊着长亭慢点,等等他。
长亭看着他哈哈大笑,真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这点苦都吃不了。
长亭那时的梦想也很简单,好好练功,日后随舅舅一起上战场,成为像祖父一样的一代名将!
虽然魏国迄今还没有出过女将,可长亭总觉得自己就是一颗被埋没的将星,一块待发掘的璞玉,一定会绽放华彩!
虽然之后几年,这位将星很快被家里的婆婆妈妈,家长里短,各种鸡毛蒜皮的琐事包围,以至于再也记不起儿时的雄心壮志,竟然把嫁人当成了未了心愿……
“你要坚持不住,就趁早回家吧,好好做你的公子哥,非要给自己找罪受!”
“谁说的,我肯定能坚持住。”苏湛抹了把脸,不服输的继续往上爬,他要学武,他要跟三叔一样可以带兵上战场,日后可以出镇一方,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司徒府。
他才不想跟大哥一样,去学那些为政之道,去说那些违心之语。无论在何时何地,遇上何人何事,举止永远优雅从容,表面始终波澜不惊,用一张精心雕刻过的,属于历代兰陵苏氏长子嫡孙的假面,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
苏湛逞强的继续往上爬,可腿上没了力气,脚也跟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突然腿上一软,就滚进了旁边的草丛。
好巧不巧的,惊醒了一条正在晒太阳的蛇,那蛇睡的正香,猛的被惊醒,一跃而起,对着苏湛的手就是一口,然后一溜烟没了影。
苏湛呆呆看着自己手背上的伤口,失神了片刻,反应过来后,吓得“哇”的哭了出来。
“长小亭,我要死了,你快来,你来救我,你快来救我啊!”
长亭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苏湛,连忙解下腿上的石头,飞奔了过去,看着苏湛手上的伤口,那蛇早跑了,苏湛也记不清蛇是什么模样,谁也不知道有毒没毒。
长亭也吓得慌了神,给他吸了吸手上伤口的“毒血”,又手足无措地解开了他腿上的石头,安抚他道:“别怕别怕,我们这就下山去找师父,师父神通广大,肯定没事的。”
可苏湛吓得腿都软了,走不成路,长亭只好背着他一路飞奔下了山,一路上,苏湛不停抽抽噎噎的跟长亭交代后事,还把自己攒私房钱的地方坦白给了长亭,好像自己真的要一命呜呼了一样。
下山找到师父后,师父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他的伤口,说不过是条普通的蛇罢了,没毒,看把你给吓得,人家毒蛇的毒液也很宝贵的,用来毒你这老鼠屎胆的小子,简直暴殄天物!
从此以后,长亭便每每拿此事笑话苏湛,嘲笑他胆子像老鼠屎一样。
孟夫人也知道苏湛是因为长亭救了他的缘故,才带她回家见父母,所以当时也没有过分苛责,恐伤了他们的心,只是私下教导了苏湛。
虽说是虚惊一场,可到底是长亭把苏湛一路背下了山,那么小的女孩子,倒也难为她了,让长亭呆了一会儿后,孟夫人就让她回去了。
后来,又专门下了正式的请帖,将长亭请到了司徒府说话,之后就常常请长亭过来,偶尔也会教教她,如何做好一个名门贵女,可越长越歪的长亭,不仅辜负了孟夫人的苦心,也让孟夫人一度怀疑自己的教育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
长亭悄悄潜入苏湛的房间,轻轻摇着苏湛,苏湛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看到长亭蹲在自己床头,吓了一跳!
连忙手足无措地用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惊讶道:“长小亭,你怎么在这儿啊?”苏延没找到她吗?
长亭道:“我要走了,我不能给清河王冲喜,咱俩这么多年的哥们儿,我来跟你道个别,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要是有人弹劾我爹,你得让你舅舅帮帮我爹。”
苏湛慌了,“长小亭,你要去哪儿啊?”
“我要去平州,去找我舅舅,我跟他一起镇守边关,以后都不回建安了。”长亭抹抹眼泪儿。
“长小亭。”苏湛手足无措给她擦着泪,道:“一定要走吗?我娘说下个月我爹寿宴时,让你也过来赴宴,给你找个亲事。”
长亭苦笑,沮丧道:“谁愿意娶我啊,早走也是走,晚走也是走。”
苏湛神色复杂,突然从床上跳下来,翻箱倒柜搜刮出来一堆金银珠宝包起来给长亭道:“这些都是我的私房钱,你拿着,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我会好好照顾你父亲的。”
长亭感动的稀里哗啦的,重重点了点头,“嗯!等我到了平州,会给你写信的,如果日后司徒不答应你和琬儿的婚事,你就带她来平州投奔我。”
“嗯。”苏湛也感动的快哭了,真不愧是好兄弟,都要走了还惦记着他的终身大事。
“那我走了。”
“嗯,长小亭,我会想你的。”
二人哭着道别一番后,长亭就又翻墙从司徒府跑出去了。
…………
苏延在码头没有找到长亭,黯然回来司徒府时,突然看到一道黑色身影笨拙地自府中爬出,眼神一紧,拔脚追了上去,一掌拍到黑衣人背上!
“什么人?”
长亭被打的差点吐血,踉跄了一下,苏延抓住了她背后的包裹,拉扯间,包裹散落,金银珠宝掉了一地。
果然是贼!
长亭暗呼不妙,身子一低从苏延胳膊下绕出,想要脱身。
苏延又抓住她另一个胳膊,铁钳似的胳膊紧紧攥着长亭,长亭半边胳膊瞬间便没了知觉,长亭惊出一身冷汗,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把自己撕烂,疼的叫了出来,“疼。”
苏延脸色一变,这个声音!一把扯下长亭的蒙面,“长亭!”
果然是她!
长亭疼的快哭了,“你先放开我。”
“你来司徒府做什么?”苏延气急败坏道:“知道府里府外多少护卫吗?知道府里多少国家机密吗?你不要命了?!”
“我就是来跟苏湛道个别。”长亭疼的眼泪汪汪道。
“道别?”呵,知道跟苏湛道别都不知道跟自己说一声?不对,现在是生气的时候吗?
苏延正赌气的时候,司徒府的巡卫就来了,“前边有人,什么人?!”
苏延眼神一紧,抱起疼的冷汗直流的长亭一跃而起,长亭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很快就甩开了巡卫,他怎么跑这么快?!
长亭这才意识到,原来那一日在较武场,他跟自己动手不过是玩玩罢了,根本没露出真实水平!
巡卫追上来没有看到人影,只看到散落一地的金银,领头的眉峰微蹙道:“想来是司徒府进贼了,你们几个把赃物收起来送回司徒府,其他人跟我追!”
“是!”
苏延抱着长亭逃离司徒府后,把她放在一棵树下坐好,“长亭,你还好吗?”
长亭疼的冷汗直流,虚弱道:“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真想要我的命啊?”
苏延暗骂,要不是她来的巧,刚好是巡卫换班的时候,她那点儿身手,怎么可能有机会潜入司徒府?无措道:“我不知道是你。”说着便抬起她的胳膊帮她正骨。
“别碰,疼……”
“忍一下!”苏延双手上下翻飞,疾如闪电,电光火石间已经帮她接好了胳膊。
长亭张着嘴,“疼”字还没喊出口,胳膊已经接好了,长亭微微抬了抬胳膊,虽然还有些酸痛,可已经能动了。
苏延给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道:“你说的道别,是什么意思?”
长亭虚弱道:“我要去平州找我舅舅,以后都不回来了。”
“为什么?”苏延惊愕道。
“我以后都不嫁人了,我去平州,跟舅舅一起镇守边关,埋骨沙场。”长亭站起身,推开他自顾自往城外走去,刚走了两步,就身子一软。
“长亭!”苏延连忙扶着她的身子,长亭已经昏过去了,苏延暗呼不妙,下手太重了!
她白天刚挨了长泓一顿毒打,现在又被自己打了一掌,身体再好也撑不住的。
看天色今晚还要下雨,得找个地方避一避,他可不能坐在树下等着被雷劈死。
连忙抱起了长亭,她身子轻轻软软的,虽说常年练武,可抱葛山人教他们的不过多是些强身防御的功夫,不会真教他们什么杀人技,在建安贵族间比划比划也够用了,真遇上高手,压根没有还手之力。
归根结底,她不过还是个大户人家比较叛逆的千金贵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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