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苦大仇深

柯家众人听到下人们的禀报，全都露出了欣喜的神情。
所有人都在想，柯正东如今住着如此豪华的房子，吃食上必定非常讲究。
老柯家为了给柯正南和柯正北攒束脩和考试的银两，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吃过肉了。
今天这顿饭，说什么都要敞开肚皮，好好地吃个痛快。
如是想着，柯老头手脚麻利地站起身，带着众人急吼吼地尾随着下人往饭堂走。
“青云院”的所有下人看着这么一家人，脸上全是鄙夷。
柯正南和柯正北始终是读书人，虽然内心也十分想多吃些好的。
但是，为了他们的名声着想，并没有表现得那般急切。
没多大会儿，两人便落在了人群的最后面。
冲在最前面的柯老头和柯老太，一进入饭堂，还不等下人们帮他们把椅子拉好，便迫不及待地入了席。
然而……
谁来告诉他们，桌上摆着的是什么东西？
柯老头气不过，啪地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饭菜抖了三抖：
“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爹娘来了，你就是如此招待我们的？”
柯老太把筷子往餐桌上一掷，十分不满道：“老大，你如今拿着作坊的收入。
又是卖翡翠雲吞又是养猪，每日都能得到不少银两，就拿这些东西打发我们吗？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柯正东看到桌上的吃食，眼角的肌肉狠狠地抖了抖，心知两个女儿肯定是对老宅寒了心，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自己不能让两个孩子难做，这件事就只能自己顶着了：
“爹娘说的哪里话，作坊是桃源村的产业，所得利润是各方均摊，我本就分不到多少。
加之，最近我们家垫钱修了桃源河上的石拱桥，同时垫钱建房子，早已经是入不敷出。
我们平日里吃的就是这些，今日爹娘和弟弟们前来，我还吩咐人多准备了一些，绝对管饱。
为何被爹娘一说，反而变成我的错了？”
柯悠兰和柯悠悦冤枉呀！
她们吩咐厨房做一些家常菜肴，意思是她们平时吃的东西便好，不必太过丰盛。
哪知今日，下人们会给老柯家上一桌，庄户人家平日果腹的吃食。
柯正东的话刚说完，柯正南和柯正北挂着笑容，慢慢踱了进来。
柯正南见气氛不对，还打圆场道：“爹娘、大哥、侄儿们，这是怎么了？都是一家人，和气生财嘛，怎么搞得要打架般？”
刘春花见柯正南进来，如同找到靠山般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桌上的饭菜抱怨：
“二哥，你看看大哥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吃食？这是打发叫花子呢？还是喂猪呢？”
这话一出，柯老头的脸一下子拉得老长，这个老三媳妇怎么说话的？
他们庄户人家平时吃的就是这个，照她这样一说，他们每天都在吃猪食吗？
柯正北一听，顾不上读书人的面子，三两步跑到了餐桌旁，指着桌上的饭菜咆哮起来：
“大哥，你住着亭台楼阁，吃着山珍海味，给咱爹娘就准备这样的饭菜吗？
若是让朝廷知道你如此不孝，定然会剥夺你参加科举的资格。
还不把这些东西撤下去，换上其他好酒好菜。”
在一旁伺候的下人们心里一个咯噔，难道他们自作主张，想教训一下老柯家人，给主子惹麻烦了？
现在怎么办？
他们的想法还是太简单了，这下可好，本想给老柯家一个教训，反而害了主子，真是罪该万死。
有几个下人跨前一步，准备将这些东西撤换掉。
柯正东一个眼神将他们给瞪了回去，下人们看向一脸沉寂的柯正东，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经过这段时间在书院的学习，以及柯悠然不在家时，他作为一家之主的磨炼。
柯正东隐隐的有了一种上位者的气势，虽然这样的气势还有些薄弱。
不过，照这样发展下去，假以时日，柯正东自然而然的魄力，怕是连段二郎都要逊色三分。
柯正东知道，今日这事儿已然错了，便只能将错就错。
这桌饭菜不撤换，咬死了他刚才的说辞，谁都挑不出理来。
传出去，大家只会说柯家建房起屋，外表看上去光鲜亮丽，实则外强中干。
“青云院”的下人都是经过千挑万选出来的，绝对不会出去乱说。
只要没有人传出他们平日里吃的是什么？老柯家就没有为难他们一家人的理由。
还好，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挖了一条地道直通山庄。
平时采办，都是通过密道运输，村民压根不知道他们家的生活现状。
然而，一旦撤换了饭菜喂饱这群水蛭后，指不定他们出去就会宣扬得天下皆知。
说他柯正东明明有大鱼大肉，还用粗粮苦菜招待爹娘，一顶大不孝的帽子就算是扣实了。
外强中干和大不孝比起来，前者根本不算什么。
柯正南话落，不过是眨眼之间，柯正东便想通了各中关键。
他突然换上一副苦瓜脸，颇为无奈道：“二弟有所不知，为了村民们能住上漂亮的新宅。
悠然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就是让村民缴纳首付，每个月按月支付尾款和少量利息。
这样，我们家势必要垫付出大笔大笔的银两新建房屋。”
“哎……”
说到这里，柯正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走到身边的一个椅子上坐了下来，继续苦大仇深道：
“爹娘都看到了，村里原来的那片荒地上，已经平地而起不少小楼。
黄师傅带着一众工匠，每日干得汗流浃背，我们可都是要给工人们准备吃食的。
给四五百号人，又是发工钱，又是做吃食，那些银两如同流水般哗哗往外流。
我们那里有多余的钱改善伙食呢？还不是勒紧裤腰带，如同以往每年般，吃些苦菜糙米果腹。
今日也是爹娘前来，我们才准备了数倍于平时的饭菜。
不然，按照以往的伙食标准，我们都只能喝些稀粥而已。”
柯正南内心忍不住骂娘。
他柯正东还能再无耻一点吗？如此巧言如簧，口齿伶俐，颠倒黑白是跟谁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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