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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你在胡说些什么?”粱同听了兰骜的问话,慌了一瞬,急忙否认,“我什么时候推你了?你可不要污蔑好人!”

        “是吗?”兰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敢发誓吗?发誓你从来没有推过我。”

        兰骜在这里给粱同挖了个小坑,打汤的时候粱同推他不可能没人看见,只不过大家知道他们是私人恩怨,不会插手,可是如果现在粱同厚着脸皮发誓了,结果就会是他信誉扫地,以后再难有人信任他。

        而他如果不敢的话,那就更好了,不就变相承认他心中有鬼,真的在演武场上推了兰骜?

        背地里针对别人,除了被针对那人之外,不会有人说什么,但是一旦拿到明面上来就很让人不耻了,尤其是在兵营这种地方,谁敢把自己的后背交托给一个阴险小人呢?

        果不其然,听兰骜让自己发誓,粱同愣住了,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旁人鄙夷的眼神,又是心虚又是愤怒,“我说过我没推过你,你那么弱,肯定是跑的时候自己摔的,还赖到我的头上,我凭什么听你的,说发誓就发誓!”

        “就是不敢了呗。”寇行戈也是现在才得知兰骜昨天在演武场上还摔了一跤,之前的怒气早就散了,可对上粱同就更看不上眼了,免不了阴阳怪气,“做了不敢承认,可不是大丈夫所为,还是说,你其实才是那个隐藏了身份,替父从军的人?”

        这一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直接听的粱同羞红了脸,他不敢直接对上寇行戈,只能抓着兰骜不放,“扯其他的一点意义都没有,你说是我推了你,那你有证据吗?还是说有人看到了,可以给你做证明。”

        “巧了,证据我还真的有。”兰骜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嘴角上扬,抬起手臂露出被裹起来的手腕,上面绑着的正是之前莫怀誊给他的布巾,“不光有证据,我还有证人。”

        他说:“当时我摔倒时正好有人经过,他好心送了我这条布巾擦伤口,我想的没错的话,他应该看到了你撞我的全过程。”

        粱同有股不祥的预感,可依然还在嘴硬,“什么证据证人的,肯定是你联合了那人故意陷害我。”

        “我联合他陷害你?”兰骜闻言却突然沉下了脸,凑到粱同耳边,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你还不配。”

        粱同最受不了别人的激将法,兰骜一句“不配”气得他脸都扭曲了,“那你倒是说说证人是谁?还有,我怎么就不配了?!”

        “是莫都尉。”兰骜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莫都尉和我一起陷害你,你觉得你配吗?”

        “……”

        粱同一时哑声,但还是心怀侥幸,“你肯定是在骗人,怎么可能是莫都尉?”

        兰骜一言直击要害,“是不是骗你,我们可以一起去问问莫都尉,事情才过去一天,想必他肯定记忆深刻,对于撞了我的那个人,也能一眼认出来。”

        粱同犹豫了一瞬,但还是不相信莫怀誊堂堂一个都尉将军,会给兰骜这么个小兵送布巾包扎伤口,“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以为都尉他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兰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语气却是阴森森的,“你说,我要是把事情告到了付将军那里,求他主持公道,并把莫都尉请来做证人,他办不办得到呢?”

        粱同的手抖了一下,看向兰骜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犹豫,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了。

        秉持着英雄报仇十年不晚的想法,他心思转了几圈,最终决定退后一步,暂时放过兰骜,同时也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几位将军事务繁忙,我们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去麻烦他们呢?”

        粱同干笑了几声,就要用手去拍兰骜的肩膀,“都是一起入营的新兵,之前是哥哥狭隘了,对你不好,哥哥认错,以后肯定不会那样了。咱们就来个一笑泯恩仇,怎么样?”

        兰骜打开他的手,“不怎么样。”

        寇行戈也凑了过来,站在兰骜身边,嘲讽道:“可别再自称什么哥哥了,你比兰骜老那也就是死的早点儿,跟哥啊弟啊的可没关系。”

        一起过来的唐南听到后“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看到兰骜和寇行戈都看向了他,挺了挺胸膛,理所当然道:“就是,兰大哥可没有你这样的哥哥。”他只有弟弟。

        粱同脸色难看,他盯着兰骜,说:“那你究竟想怎么样?”

        “还是那句话,我没想怎么样。只是事情的主导权貌似不在我,因为一直都是你在主动找麻烦。”兰骜低下头看到了自己和寇行戈身上挂着的汤汤水水,考虑了半晌,道:“你当众道歉,再把我们身上的脏衣服清洗了,我就不再计较你推我的事,怎么样?”

        “从入营以来,你一直言语上羞辱于我,又推了我两次,害得我摔伤又烫伤,我只有这一点要求,不过分吧?”

        事情发展已经超出了原本的预料,粱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听了兰骜的话,即便再不愿意,也只能点头同意。

        伙房里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在临潢左卫里引起太大的震动,不过莫怀誊还是从付彬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现在最好奇的是,兰骜手上的布巾,真的是你给他的吗?”

        付彬来找莫怀誊说事情,说完了正事后,就顺嘴提了几句现在营地里传得最广的小道消息,而这其中最为引人瞩目的,非兰骜和他手上那条布巾莫属。

        付彬的心思很简单,他觉得那话就是兰骜编出来吓唬粱同的,私下里还夸了句他反应快,就是没把握住分寸,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

        你说这万一传到了莫都尉耳朵里,他一不高兴再否认了,那不就坏事了吗?

        所以——

        “莫都尉,就算是假的你也别在意。兰骜不容易啊,你说他这么瘦弱个人都来当兵了,就为了不被欺负才想着扯张虎皮借势自保,我看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莫怀誊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在等付彬喋喋不休地说完之后,默默回答了他上一个问题,“是真的。”

        “什么?”付彬以为自己听错了。

        莫怀誊忙着处理营地里大大小小的事务,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更别提让他把同一个问题回答两遍了。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付彬也没想他真能回答,自顾自继续问,“那这样说,兰骜摔倒受伤的时候,你真的看到了?”

        莫怀誊被他烦的不行,抬起头,极具压迫感的目光直直射了过来,“实在好奇,你不如去找兰骜问个明白,要不然还可以去找高纪阳。”

        “老高也知道?!”付彬惊住了,“可是我之前说要来问你的时候,老高还鼓励我来着。”

        莫怀誊:“……”

        付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作势要去和高纪阳算账,“好个老高,他就是故意想看我笑话!”

        莫怀誊见他说走就要走,赶紧叫住了他,“之前我就和高纪阳说过粱同的事,他说已经交给你处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

        付彬站住了,脸上表情也变的认真起来,“说实话不太好处理,每年这样的人都不少见,光靠打一顿或者说教是没有用的,这都有前车之鉴。可是又不能把人宰了或者扔了,就只能另辟蹊径,所以我才会到现在都没有动手处置他。”

        “不过你放心,我今天已经想到好办法了,肯定很快就能解决掉粱同这个新兵中的麻烦。”

        ……

        “听说了吗?粱同今天得了付将军的夸奖,说他训练时都赶得上老兵了。”

        “真的假的,就粱同?他不是和咱们一起训练的吗?跑步什么的也都在一起,我怎么没看出来他有什么比我们强的地方?”

        “我也没看出来,但人家就是得了付将军的青眼,你又能怎么样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又是一天夜晚来临,兰骜和唐南一起去了小潭那边洗澡,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营帐里众人三三两两聚作一团,正谈论着什么事。

        有人注意到兰骜进来,都知道他和粱同的恩怨,就主动上前告知,“兰骜,听说粱同现在很得付将军看重,说不定他还会来找你麻烦,你以后可要小心着点。”

        兰骜刚要道谢,就听旁边又有人阴阳怪气,“人家兰骜怕什么?他可是认识莫都尉的人,那付将军再厉害也大不过莫都尉去,粱同哪里会是他的对手啊……”

        兰骜右手下意识去碰了碰左手腕上缠着的布巾,抿了抿唇,朝提醒他的那人笑了笑,便没再说话,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类似这种事情最近没少发生,原因是兰骜在说出和莫怀誊有交集后,故事里的另一个人却从来没有出来证实过什么。

        就好像整座营地所有人都知道了兰骜手里有他给的一条布巾,而只有莫怀誊一个人不知情。

        渐渐的,传言传着传着就变了味道,有些人看向兰骜的眼神,就差直说他攀附上位,撒谎成性了。

        “正好,我看大家都在,宣布件事情。”付彬突然领着粱同进到了新兵营帐里,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就都落到了两人身上。

        尤其是粱同,面对着如此万众瞩目的一刻,只见他神色得意,看向昔日同吃同住的伙伴们的眼神都隐隐带着点居高临下的不屑。

        尤其是在看到兰骜时,他眼中那种情绪表现的更是分明。

        对此兰骜只当作没看见,自从伙房那次冲突后,他和粱同完全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粱同也确实遵守了约定没再找他麻烦。

        只是眼神挑衅,他连一个回应都懒得奉上。

        “我看粱同最近训练的不错,完全超出了我们的进度。”付彬在这时说明了来意,“所以我在请示了莫都尉后,已经决定让粱同离开新兵营,正式编入我们临潢左卫的游骑军中。”

        这个消息无疑是很让人震惊的,营帐里众人听闻后顿时都开始窃窃私语,有人是羡慕粱同的好运,有人则是质疑付彬决定的公平性。

        游骑军啊,那可是付彬这个游骑中军手下的亲兵队伍,在整个临潢左卫军中都属于一支精锐,粱同一个刚来没几天的新兵,他何德何能?

        可是付彬却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说完之后只嘱咐了一句,让粱同尽快收拾东西搬出新兵营帐,然后就走了。

        付彬走后,营帐里一片寂静,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粱同收拾完东西,主动走动兰骜面前。

        “我要走了。”他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容,如此说道。

        兰骜正借着油灯的亮光看他从家中带来的一本书,闻言于百忙之中抬眼瞥了他一下,“一路顺风。”

        “呵呵,都这种时候了,你就不要再装了吧?”

        兰骜被说的一头雾水,“什么?”

        “装傻是吗?”粱同抬起下巴,两条眉毛蹙到一起,垂着眼皮看向兰骜,“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在嫉妒我,不过没用了,我马上就要走了,成为游骑军,今后你就是拍马都追不上我。”

        兰骜只觉得好笑,他放下了书,说:“我没想追上你,也不嫉妒你,别想太多,啊。”

        粱同却突然爆发了,一把夺过兰骜手里的书,指着他的鼻子道,“你以为我会信吗?从第一天到营地里来我就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主动到付将军面前卖弄学识,你不就是想借机攀上营里的大人物,好借机升官发财吗?还不敢承认,伪君子!”

        兰骜看着被摔到地上的书,本来还有些懵,后来就听明白了,也隐约猜出了粱同之所以一直针对自己的原因,“你是觉得,第一天到营地的时候,我在付将军面前出风头了,所以才讨厌我?”

        兰骜说的直白,粱同还仔细捋了下逻辑,发现没问题,点了点头,“对,我就因为这个讨厌你,怎么了?”

        “不怎么。”兰骜扯着嘴角笑了下,朝粱同拱了拱手,“那你现在比我更出风头了,我预祝你此后一去,前程似锦。”

        粱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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