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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相救


文弱之人遇上土匪本就应付不了,更何况对方人数多,孟穗岁一个女子,手无寸铁更是难以有胜算。

        “老大好福气,这小姐长得挺水灵的,她这头上的发钗看着也值钱,就当是嫁妆了。”那土匪老大身旁一个干瘦猴儿样的跟班拍着马屁。

        土匪头子不断走近孟穗岁,那张面容混合着笑声听着人直反呕,他将大刀挂在腰间,“小娘子,咱这就回去成亲入洞房。”

        本就在李君屹那里受了气,孟穗岁控制不住愤怒,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成亲?入洞房?不如你先在这泥水中瞧清楚自己的样子,我连堂堂王爷都厌弃,更何况是你这看着直让人倒胃口的土匪。”

        “你……王爷?哈哈哈……”土匪头子摸着被打的脸大声笑起来,似乎忘记他挨的这一巴掌了,周围人也跟着一道哄笑,他一把拉扯住孟穗岁的手,嘲讽起来:“小娘子,你该不会想说自己是王妃吧,哈哈哈……那我岂不是还捡了个大便宜,老子的压寨夫人是王妃,那以后谁还敢得罪我。”

        趁他废话连篇时,孟穗岁手快一步直接点住了他的笑穴,迅速从他腰间抢来那把大刀,既然他想笑那便让他尽情笑去。

        “哈哈哈……快……捉住……哈哈哈……她……”

        周围跟班看着这娘儿们有点身手,看来是不动真格是制不了她,靠近她身后的人一脚将她踹翻在地,顺势夺走了她紧握在手的大刀,刚想捆住她时,从不远处飞来一把石子,纷纷打在几个土匪的身上,石子虽小,却打得他们鼻青脸肿。

        一旁的土匪头子还在哈哈哈大笑,那个跟班挥着大刀乱砍着大喊:“哪个小兔崽子,跟我滚出来!”

        结果一粒大石子击中了他的左眼,他痛得吱哇乱叫,敌人在暗他们在明,也不知对方究竟是几人,没了胜算,其他人只好搀扶起地上的老大畏畏缩缩逃离开。

        孟穗岁用手抹着脸上的污垢环顾四周,确实没有看见什么人,莫不是老天爷发了慈悲心?

        她刚起身就一个踉跄直接坐下,刚才许是和那土匪拉扯过程中伤了脚,眼下无车无人无马,这漫漫长路可要如何走到陵城。

        正当她揉着脚踝时,一个衣着破破烂烂,身材高挑,虽头发散乱,可面若冠玉,尤其那双眼又大又黑的眼睛,谁人瞧见此样貌都道是个谦谦君子的男子,他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走近她。

        “站住,”孟穗岁见他并没有要停住脚步的意思立马喊道:“你,要是再靠近,我……”

        霍修远停驻原地,他用眼神示意她那受伤的脚,温和道:“姑娘,我并无恶意,只是你这脚应当是骨头错位了,如不能及时扶正,会肿。”

        “不用,我自己会弄。”孟穗岁依旧心悸着,走了一群土匪又来个乞丐,谁知道又是哪一伙的,她自己低头用手扭着,可怎么都使不上劲。

        霍修远瞧着她痛手一直在颤抖,额头汗水冒出,他朝一旁喊道什么人,孟穗岁立即警觉回头看,此刻霍修远已经到她跟前直接扶正了她的脚。

        骨头咔嚓一声,孟穗岁痛得一巴掌直接打在了面前之人脸上。

        “姑娘,我实非冒犯之心,只是你这脚不尽快扶正很容易落下病根。”霍修远轻缓放下她的脚,嘀咕着多管闲事果然是要有代价的的话语。

        他见孟穗岁坐在泥潭中不断后退着,对自己很是提防,笑道:“刚才见姑娘以一敌十,甚至还叫嚣那群带刀的土匪,都不怕被他们掳走,怎还怕我一个流民呢?”

        瞧着和气之人也未必都和气,此类人她见过领教过,表面客气之人可远比那些一瞧就是凶神恶煞之人要危险得多。

        “虽你有颜玉之态,但此类之人我见着多了,不怀好心之人也极多,谁知你是不是也是如此,自是要谨慎些。”孟穗岁说着扶着一侧树干起身。

        地面的水晃动着,霍修远侧头动着耳朵看向后方,一大批流民涌来,孟穗岁也正看向那群乌泱泱一群人。

        霍修远回头冲孟穗岁说着让她赶紧将头上发钗扔出去,可话都没说完,流民便蜂拥而至,他跨步上前将孟穗岁护在怀中,用手捂住她的嘴,一大批流民无视直朝前方奔去,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一样。

        半盏茶的时间,见他们走远霍修远便松开手往后退却一步,他虎口处有一排深深浅浅的血牙印,那是方才孟穗岁应激咬的。

        “姑娘,你误会了,我只是……”他瞧见面前的女子眼眶含泪有些手足无措,“我,你……你别哭啊,我只是……”

        孟穗岁用手抹去泪痕,脸上更是像大花猫一样沾上泥垢,样子又委屈又好笑。

        “流民太久没吃上东西,见着金银财宝自是要抢了去换吃的,看你这样子应该是个富家千金,他们一定会没了理智地抢你身上之物,刚才是我未同你道明,也见你来不及扔掉贵重物品,这才出此下策,绝非冒犯姑娘之意。”霍修远急急忙忙解释着,“对不起……”

        原是如此,孟穗岁红着眼眶看向他手上的牙印,极其认真问道:“你,没骗我?”

        霍修远摇摇头,看样子这位富家千金遭受了想象不到的苦难,衣着这般华丽,可又身处这荒郊野岭,瞧刚才又不惧怕土匪样子,还真没几个女子能有如此勇气面对。

        “对不起啊,我,”孟穗岁指着他的手道:“你的手没事吧?”

        霍修远抬手晃悠着笑着摇头,叹了口气道:“总算知道为什么吕洞宾的苦了。”

        孟穗岁哼唧一声,推开他自顾自拖着脚朝前走着,嘟囔着:“你才是狗咬吕洞宾。”

        她拖着腿也走不快,瞥头发现身后还跟着那个流民,回身道:“你跟着我干嘛?”

        其实并非是霍修远要尾随,只是通往陵城的城门就只有这一条道,而且城门到了戌时就会关闭,那群流民也正是瞧着时辰不早了,恐还会有场大雨来袭才会跑得如此快,再者说这树林中常有野兽土匪出现,谁都不愿久留。

        当然,他更担忧一个女子孤身在外会再遇刚才的境况。

        不过说曹操曹操到,这雨完全没给二人寻到一个躲避之所就迎着自己的心情下起了大雨。

        “姑娘,瞧这雨势和时辰,今日恐难赶在城门关闭前进陵城了,不如先寻个躲避之所吧。”霍修远朝前方拖着腿负重前行的人喊道。

        孟穗岁被浇得透心凉,本来身子还未痊愈,旧伤添新伤,如今淋了这场大雨更是在发着高烧,腿上有伤走不快,一个步子摇晃便倒在地上,刚撑着想起身但两眼一黑没了知觉晕厥过去。

        不知什么时辰,只觉耳畔似乎有噼里啪啦的声音,她身上也不断暖和起来,就是感觉躺的地方硬邦邦的。

        似梦非梦之间,看到了她阿爹坐于自己床边拿着糕点哄她吃药的样子,孟穗岁眼角的泪顺势往两边掉落。

        “阿爹,带我回家。”她喊着这句梦话醒来,才发现此刻正在一个背风的山洞里,面前燃着一团篝火,干燥的柴正炸得噼啪作响,对面倚靠墙壁坐着那个救过她的流民。

        霍修远手中拿着一根长枝条在弄着那团篝火,“明日进城先寻摸一个大夫瞧瞧,你似乎身上有伤,”他怕引起误会便立即补充道:“我非小人,只是刚才雨势过大,你又晕厥过去,只能将你抱进来,这才发现你手腕处有伤痕,请见谅。”

        孟穗岁低头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衣裳,额头上还敷着一块湿碎布,她口干舌燥刚侧头寻物就见对面递来一个竹筒,里面装着清水。

        “谢谢。”

        霍修远见她仰头一饮而尽,不禁笑道:“你就不怕我在里面下药啊。”

        “咳咳……”孟穗岁最后一口喷洒出来,还被呛住,其实她知道水中并无异物,若是那流民对自己有敌意,早就在树林和刚才晕倒之际动手了。

        “明日我送你回家吧。”霍修远看着对面脸色绯红,灵动的杏眼中映出跳跃的火堆,清澈中却又带着些许悲伤,这样一个女子,任凭谁见了都会怜悯吧。

        孟穗岁拍着胸口靠着墙壁,抱着双膝望着火堆愣神,她还能回家吗?在坐上花轿时还曾想将军总有班师回朝的一日,她那时便能回去瞧瞧她阿爹,可如今,连晋朝都看不到,何谈回家。

        “你是如何成流民的?也是因大运河决堤吗?”孟穗岁扯开话题掰扯问起他。

        霍修远轻声嗯了一句,不曾提起他的过往。

        总觉得以此人的身姿不像是寻常百姓家,带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孟穗岁也没多问,毕竟自己身上也带着不可言说的秘密。

        雨下了整整一夜,篝火也燃了整整一晚,背靠在墙上的二人有意无意拉扯几句不着边际的话,随之都晕晕乎乎一觉睡到天明。

        一缕阳光透过树枝斜照在山洞处,孟穗岁揉着惺忪睡眼瞧去,对面空空荡荡,只剩下一堆冒着青烟的灰烬。

        她刚想喊他,可忘记问他姓甚名谁了,拍着脑袋眺望洞口处,恍惚间看到一头狼出现在前方,正好和它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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