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暗流

面对葛余的新问题，李岑的态度忽然转变，他露齿一笑，道：“网上不是说你们关系很好吗？你不妨亲自去问问岳琪？”

        葛余立刻感觉到气氛的变化，磕磕巴巴地说道：“我和岳琪的关系……哥你是知道的……网上的话不能信的……”

        李岑悠闲地转过身去，往画室走去，一块崭新的画布上，绿色的颜料格外醒目，  “是吗？”

        反问句是李岑常用来噎人的句式，葛余想来想去，也不明白自己哪儿得罪了他。

        葛余像一只小心翼翼的猫咪，把目光放在了李岑手下的那幅画上，嘴角抿出笑，转移话题，道：“呐岑哥，你准备画什么呀！”

        李岑露齿一笑，开口道：“画你，老规矩，站过去吧。”

        葛余愣了半晌，才明白老规矩是什么，他吞吞吐吐地说道：“是要当模特吗？”

        李岑“嗯”了一声，画笔已经握在手上。

        葛余立刻动作麻利地脱下衣服，像从前一样，在李岑的只言片语里理解动作。

        今天李岑的话里若有似无的带着刺，就像是人在吃鲫鱼时，下嘴需慎之又慎，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被尖锐透明又无处不在的小刺给刺痛。

        月光照在葛余白皙的皮肤上，像镀了一层银白水光的纱，男性的线条是略微刚硬的，有棱有角，李岑起笔便是一条笔直的线条，再一笔，两根墨黑的线条交错，肩部的轮廓就出来了。

        “你肩膀，有淤青。”李岑的画笔在描摹到葛余的锁骨时，停了下来。

        葛余立刻低下头看向自己的锁骨，上面确实有一小块淤青，他仔细回想，猜想应该是前天拍戏时不小心留下的，“嗯呐，不碍事，也不痛。”

        话音落下，原本低头紧盯画布的李岑，优雅而缓慢的抬头抬眼，悠悠地说道：“可是它影响到色彩和光泽了。”

        葛余顿时觉得自己未免太自作多情，他忽然有些手足无措，既想要遮挡淤青，又不敢随意改变动作。这样的慌乱持续了不到三秒钟，李岑打断了它，“别动！”

        其实，葛余心底是有些疑惑的，一块小小的淤青能阻挡李岑的功底和技术？身体的轻微晃动能随意惊扰李岑的思路？葛余觉得是不能够的。

        一块冰，你不能指望它从里开始融化。葛余觉得自己应该主动出击，傲娇的人有时候仅仅是需要一个台阶而已。

        所以当天深夜，葛余在夜色的掩护下，偷偷摸进了李岑的卧室。

        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李岑立刻惊醒，冷声道：“谁？”

        葛余嗫嗫地回答道：“岑哥，是我呐！”他故意将声音放轻，像在冬日雾霭中吐出的一口热气。

        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中，李岑坐起了身子。葛余趁着李岑的双眼还未适应黑夜，立刻大胆地扑到了床上。

        葛余讨好地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听李岑冷冷地说道：“出去。”

        葛余大着胆子伸出温热的手指，勾搭在了李岑冰凉的臂弯里，指腹微微地磨蹭着李岑手臂的皮肤，酥氧的感觉是相互的，趁着这股劲儿，葛余慢悠悠地低下了头，把身子埋进薄被里，做起吞吐的动作。

        在冰晶的冰凉与鸢尾的甜腻交织中，李岑的呼吸声逐渐粗犷，直到在沉默中迎来爆发。黑夜与死寂也不知道谁会先结束，葛余选择在李岑给出反应前主动站起身来，他吞咽下嘴里残余的腥味，说道：“岑哥你渴了吧，我去倒水！”

        葛余在黑暗中摸索着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了李岑。

        只听细微的咕噜两声后，李岑将马克杯放在了床头柜上，“我会联系《文物有话说》的剧组，让他们安分些。”他的声音依旧冷冽，可这种冷冽仅仅是掩饰温度的薄冰，一碰就碎。

        李岑这没头没尾的话让葛余有些懵，他讷讷地问道：“岑哥难道就是因为这个综艺才怄气的吗？”话语刚落下，葛余就觉得“怄气”这个词汇不好，戳穿了李岑不近人情的傲气。

        果不其然，李岑立刻甩给葛余一个警告的眼神。葛余立刻噤声。

        当晚葛余在李岑的床上度过了一夜，这夜葛余梦见一搜船撞上了冰山，在生死的一瞬间，船上的葛余跳进了海里，最后竟然被一条人鱼救下，人鱼准备将他带回人鱼王国，献给人鱼王。

        梦里的葛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在海里自由的呼吸，但他始终都渴望回到熟悉的陆地。

        葛余懵懵懂懂，不知道救自己的人鱼打算将自己献给人鱼王，直到他无意中偷听到别人说人鱼王要迎娶新的王后，而这个王后没有鱼尾，是个陆地人，他才知道自己将永远困在海里。

        葛余开始想方设法逃跑，在历经千辛万苦后，他终于来到浅海，在即将回到陆地时，一条有力的鱼尾卷住了他。葛余一边挣扎一边回头看去，只这一眼，便让他放弃了挣扎，顺从而心安地选择留在海底，因为准备迎娶他的人鱼王是李岑的模样啊！

        待葛余苏醒后，他才知道梦里卷住自己的鱼尾就是此刻李岑压在自己身上的一条腿。

        第二天一大早，李岑就开车去找岳琪了。让李岑去约见她主要是因为葛余与岳琪的关系算不上好。

        某天，在岳琪拍完《上官婉儿》的某一场戏后，她接到了李岑的电话，约她晚上去室内体院馆打网球。

        当天下午下班时，葛余正巧在化妆室里化妆，今天他的戏份在晚上。

        岳琪瞥了葛余一眼，正巧撞上葛余小心翼翼的目光。岳琪嗤笑一声，随意而轻率地说道：“是有什么事吗？”

        葛余立刻摇头，把目光收回。

        岳琪赶到体院馆时，场地内空无一人，她拿出自己的网球拍和绿色的球，独自练习起来。

        好半晌，李岑才姗姗来迟，迟到不是他的做事风格，岳琪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来迟定是特别的原因。

        果不其然，待李岑走近，岳琪就发现他的衣服上有些奇怪的黑色色块。一团一团的，毫无规律，更重要的是那一股机械特有的呛鼻油渍味。

        “李岑哥，你这是，汽车半路抛锚了？”岳琪面带笑意的说到。

        李岑的眉头微蹙，轻轻地点头，似乎汽车半路抛锚给他带来了不少的烦恼。

        “打电话给4s店的人就好，何必自己动手呢？你看你这一身，实在有失风度！被我哥看见准要笑话你许久！”岳琪将网球拍背在身后，笑意盈盈地走到李岑的身边。她垂头看了一眼这黑色污渍，颇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李岑婉转而曲折地“哦”了一声，他眼角带着细微的笑，轻声问道：“你有推荐的4s或者修理店吗？我那车现在都还停在路上呢。”

        李岑的声音比以往更低沉，话也拖慢了几拍，眼神更是充满了审问与探究，岳琪猛的抬起头，眼神躲避，神情忽然开始紧张起来，说道：“李岑哥直接去品牌的4s店就好，我连车都不会开，哪知道什么好的修理店呢。”

        李岑微笑着点头，拿出自己的网球拍，走到网球场的另一端，二话不说开始发球。

        岳琪是个打网球的好手，与傅亦珏打个平手是常有的事，与李岑打也能做到十局三胜。虽然她也知道，李岑经常对她手下留情。

        可今日不知怎的，岳琪只觉得李岑的球格外的刁钻。球旋转的力度让岳琪招架不住，不过半小时她就大汗淋漓。

        李岑丢过去一瓶水，和往日他们常喝的运动饮料不同，这瓶饮料又色素，颜色十分艳丽，包装也十分花哨，密密麻麻的字引起了岳琪的注意。

        包装上写着“公益寻亲”四个大字，下面的小字则写着寻亲的具体信息。

        岳琪瞟了一眼这些乱七八糟的信息，而后快速地将瓶子的方向旋转，似乎是在刻意用手遮挡寻亲信息。

        她刻意忽略，李岑却偏要领出来让她注意到，“你看，这些小孩真的是可怜。”

        他话音落下，岳琪扯出一抹笑，道：“是吗？也不一定吧。”

        岳琪的笑一直以来都是大方得体的，如今她艳丽的五官勉强拼凑出这一抹牵强附会的笑，实在是不和谐啊！

        “从小离开亲生父母，你说，他们会幸福吗？”李岑将手里的瓶子放下，网球被高高抛起，“砰”一声球体与网球拍碰撞发出沉闷的低吼，像一只困兽在寻求解脱一般。

        岳琪奔跑着接住飞来的网球，但这颗球，李岑使的力实在太大，她根本接不住，反倒是狼狈的跌倒在地。这一刻岳琪才清楚的知道，往日她的三分胜算到底掺了多少水分。

        这种运动，男女之间有力量上的绝对差距，而ao之间又有一定的力量差距，李岑是一名男性alpha，而岳琪只是一名普通的女性beta，当真是比不得的。

        就这一刻，狼狈的岳琪是有些恨李岑的，既然往日已经选择了让步，如今又何必赤裸裸的打碎幻境？

        她想，当年葛余会不顾一切的与李岑闹翻，算计梦中白月光，其中原因有葛余的贪欲、痴念，也有现实的无奈与逼迫，可难道就没有一点儿李岑的责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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