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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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静双回去了,但没能休息,林荣在他帐外等着。
他筋疲力尽,没觉出惊诧:“你怎么在这?”
林荣抿着嘴唇,看了看他的帐子。
辰静双意会,示意他跟自己进来,又把里面伺候的人都撵到外面去,才道:“说吧。”
他就着热水洗手洗脸,这才觉得自己稍微活了过来,“你有什么不能当众说的?”
林荣早在他撵散下人的时候就跪在他身后了:“我们殿下是伤于赵春山之手,凶器宽逾四寸,穿胸而过,握柄直抵殿下后心,殿下险些丧命。苟易亦因保护殿下之职责在身,为赵春山重伤。此事,我天铁营断不能善罢甘休,哪怕殿下在此,我林荣也不肯善罢甘休!请辰王殿下彻查,严惩不轨之徒!”
他声音里压着火。
天铁营总统领林荣、副统领苟易、天营统领夏林,再加上一个地营统领莫恒,个个都是好手,亲如手足、忠诚不二,奉皇帝口谕,环卫着永溪皇城的小公主宋如玥。如今五折其三,其中两位甚至是折在“自己人”手上,叫林荣如何不恼?
辰静双早在他说第一句的时候就懵了,当时他被宋如玥一推,直面七八个西凌士兵,一丝也没能分心。城墙上的事,他茫然不知;后来一直守着宋如玥,也没人敢说。
“赵春山?”他一字一顿问。
林荣低了头:“正是。”
辰静双不信,但林荣不会撒谎,那愤怒也全然不是装的。他想了想,安抚道:“你先起身。赵春山做不出这等事,你想必是听错了消息。”说着他唤了赵春山,“孤叫他当面与你解释,必能将误会解开,冰释前嫌。”
林荣不起。
赵春山就在守着辰静双,很快到了。他见到林荣,脸色一变。
电光石火间,辰静双明白了这一变背后的意味,心也跟着忽悠一下,没了着落。
他本来累得要命,眼前几乎一黑。他从来没担心过这种可能,并非他全然想不到,而是他以为,赵春山是自己人。
对敌人,他防备,多疑,殚精竭虑,草木皆兵。
——原来还不够么?
下面两人看不见他的脸色,赵春山跪下请罪。
此人事后捋捋,也捋得明白,只是不知宋如玥为何将王上推入敌阵。除此以外,他将自己所知所想所做,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既无虚夸,也无推脱,因此前因后果齐备,并无破绽。
他内里其实算得一个忠厚的人。
赵春山说完,把额头抵在地上:“属下自知犯下弥天大错,误伤将士,险致惨败,请王上责罚。”
林荣也才知道个中不少细微之处,但余怒难平,只道:“请王上定夺。”
“你先起身。”辰静双道。
他这话已经说了第二遍,林荣虽不愿,也只好起身,愤愤看着赵春山。辰静双念及两人都是他和宋如玥的内臣,狠不下心,调停道:“赵春山是孤贴身的护卫,此事论起来,孤也并非全无干系。”
林荣实在恼恨赵春山,忍不住顶撞道:“当时那情景,若我们殿下与辰王殿下互换,我必以保护殿下为第一要务,哪会闹得如此!”
辰静双苦笑,又安抚他:“孤和赵春山的确有错在先。”
林荣无意迁怒辰静双,但听他连“孤和赵春山”的说辞都搬了出来,如此回护,念及他以往对身边人的优柔个性,竟没了底,便将心一横,仍不肯改回口:“此人重伤天铁营副统领,阵前谋刺一军主将,害我们殿下险些丧命,至今未醒!”
谁知赵春山听出辰静双的回护之意,顿也暗急,生怕心中高高在上的王上从自己这里沾走一身脏水:“王上仁厚,但属下实在自知罪责深重,不敢连累王上。是属下糊涂不明,一时行此下策,与王上无关。如今若再因此事将王上置于不义之地,岂非罪加一等!”
辰静双只想先平息二人,便又叹息着劝解赵春山:“孤知道你是忠心护主,只是方法不妥。青璋不会害孤,孤心中有数,却使你们跟着提心吊胆,是孤不曾明言相告。”
林荣激动道:“辰王殿下,若当真一心护主,当时怎么问也不问、救都不救,直奔殿下二人去了?!您的青璋正是险为此人所杀!我与天铁营,虽远客他乡,但所忠之人、所宣之誓,不敢或忘!我们已经商定,若此事草草了结,必不善罢甘休!”
赵春山听了,只冷笑道:“不必你们,难道我就不知,此事难以了结?只是不料你直接闹到主子面前,咄咄逼人!果真是皇城里来的金贵人物!我早说,不敢因我之事,陷殿下于两难。既已至此,何必你来相逼!”
说着,猛然起身,额角对准辰静双桌案死命一撞。只一声巨响,桌案顿时撞垮,东西砸了一地,半埋住他。
辰静双林荣都愣了片刻,才看见血从地面缓缓流出来。
林荣实在没想到,一个如自己一样、寻常不能露面的贴身暗卫,还有此等冲动的性子,从那一撞,顿知要坏事,扑通跪了,不吭声。辰静双扑过去相救,可哪来得及?只扒出一个气息奄奄的人。
赵春山血流披面,已经气若游丝了,但还是瞪着林荣的方向质问:“我犯的错,我自己抗下就是。我重伤两人,一条贱命相抵,够也不够?!若还嫌不足,我上有父母,下有妻儿,够也不够?!”
他这一撞、这一问,倒把林荣逼入了不义之地。林荣只好道:“天铁营本只求一个公道,不在于以命抵命。你我同样是贱命,若王妃不醒,谁也抵偿不了。再论起来,岂不该是我再为你抵命!”
他越说越激动,也生怕辰静双为此对自家殿下心存芥蒂,毫不犹豫地拔剑出鞘:“不若今日一并算清!”
“——够了!”
辰静双抬起头,目如寒星,甚少地疾言厉色:“本是军务,岂能以私仇相论?!林荣,你若真为你主子考虑,可曾想过你自尽于此,又将置我二人于何处?——出去!赵春山一事,孤自然会给一个交代,不为你们天铁营,也为孤心上之人!”
林荣心知这结果已不算差,赵春山之死又实在出乎意料,终于抿唇告罪、告退。
辰静双扶起赵春山,后者连□□了数句“不敢”,终于不敢“不敢”了。此处寂静下来,人心也低落下去。
辰静双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是低哑的。
“你与孤君臣一场,此事本是一场误会,该罚的只是你不能明辨是非缓急、擅自定夺之罪,不至于牵连家人。你有什么遗言,尽可说与孤听听。”
赵春山看着他,眼角湿润,方才与林荣针锋相对的怨气也都散了。他神色痛苦,嘴角却勾了一勾,道:“属下这是大错,自知伤了娘娘,不求王上宽谅……只是,属下来服侍王上时,自以为得了大福气,因此今日,不愿此等死法为家人所知,在家乡丢尽颜面……”
“孤知道。”辰静双道:“孤会告知你的家人,你是英勇作战,以一当十,直至战斗结束,力竭而亡。”
赵春山闻言,眼睛微微一弯。一颗染血的泪珠沿着他脸颊滚落,碎在辰静双的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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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如玥醒来,虽然她不愿惊动,但也算是军情,依例是要给高层们知晓的。
林荣当时还没轮休完,听说,先是欣喜,又渐渐有些愁。他想了想,飞快冲了出去。
“这是做什么?”旁边的人莫名其妙。
“谁知道?”旁边的人简直没一个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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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荣的想法很简单,赵春山自尽,此事需得原原本本地告诉宋如玥,越快越好。
然而他没来得及。
辰静双得到消息,当然是比他早的,此刻已经在对着宋如玥说话了。他眉目低垂,依然是憔悴,但目光是温柔的,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含着一丝温静的笑意。
林荣只听了一两句墙角,便偷偷溜了。
看来辰静双和他一样,并不想——或者暂时不想——叫宋如玥知道这些。
宋如玥也是一直睡不安稳,才又醒了,小脸煞白,为了不牵动伤处,只好轻轻地说话:“不是叫钟灵别告诉你么?你怎么来了?”
“这要怪你,”辰静双对她笑,“我觉得你有什么话,急着对我说,所以才下了死命令给他们。”
“可我忽然不想说了。”
辰静双摸了摸她的头:“那就等你想说的时候告诉我。”
“子信。”
“嗯?”
“……你是不是不高兴?”
“……”辰静双愣了一下,笑道,“了不得,把我都看穿了。”
宋如玥等了等,见他没有说,就伸出两根手指,摸了摸他的手,问道:“那天……你受伤严重吗?”
辰静双的心稍稍一提,笑容不改:“不太严重,我好歹也是辰王世子,从小习武的。伤都很浅,包扎一下就无碍了。”
宋如玥用极小的力气引着他,让他握着自己的手,去摸他露在衣袍外面的绷带。她沉默地摸着,心里天人交战好久,才道:“我那天……其实一直在看着你,预备着你一有危险,就把你救出来的。”
辰静双握了握她的手指,心里一软。
“我本意是,要叫你知道战场是什么样的,有多少明枪暗箭。这样,你或许以后就不会说那样的话了,就知道我当时为什么非得那样不可,也不会太过关心则乱……把你推过去,是那些士卒实在危急,我来不及多说,若是只有我在场,便是我自己去救了。”
“嗯。”辰静双轻轻应了一声。
“只是,赵春山好像误会了……我被他相逼,话都说不完整,没能和他解释。西夷最后一次攻城的时候,我叫他去救你,他也去了……算来不是什么大错,我也还活着,还是从轻发落吧。”
辰静双忽然喉咙发紧:“赵春山……没能回来。”
宋如玥一怔。
“他战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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